第11章
陸城在半睡半醒之間做了很多的夢,依稀中仿似回到了上一世異能界徹底混亂時候的情景,無法抑制的精神力從地底深處肆意地蔓延,仿佛無解的惡性病毒一般感染入衆人的體內,不斷有不适應強大能量的人徹底崩潰,更有陷入瘋狂的人在世界各地肆意地破壞。
畫面一轉,轉換成了他死前的最後一個鏡頭,不知是出于精神力過分爆發後的幻覺,還是确實存在的真相,他仿似看到一只浴火的鳳凰從地底深處破殼而出直沖天際,紅色的火光照亮了整片蒼穹……
旋即,有一股刺眼的光束從天降落,伴随着鳳凰的長嘯沖破天際,直直地墜入了他的體內,徹骨的冷意就這麽毫無預兆地襲來,仿佛一個旋窩要将他吞噬殆盡。
在一片混沌中猛然驚醒,陸城掙紮着翻身坐起,只感到一陣清晰真實的涼意,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正全身濕透地浸泡在一個滿是涼水的浴缸裏。
陸城:“……”
所以,剛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個夢而已?
“醒了?”冷不丁傳來的聲音拉回了陸城有些遲鈍的思緒,他的視線透過浴室的門落出,只見秦臻正翹着修長的腿坐在餐桌旁,慢條斯理地把手中的報紙收起,舉着一杯咖啡看着他。
陸城一動不動地看了他半晌:“你怎麽在這?”
秦臻瞥了他一眼:“……這是我的房間。”
“你的房間?”陸城神色古怪地抽了下嘴角,視線往周圍飛速地掃視一圈之後,才發現自己現在身處的地方确實是酒店的某間豪華套房內。
沉默了一會,随着支離破碎的記憶從腦海裏泛上,終于讓他依稀記得,昨晚從齊藤英子房中出來時,好像确實撞上了這個家夥的樣子。
至于再後面發生了什麽,就再也記不清了。
算了,管他呢!
陸城慢悠悠地從浴缸裏站起來,看了眼自己全身濕漉漉的樣子,朝秦臻挑了挑眉,道:“所以,你就是這麽對待你的客人的?”
秦臻:“呵。”
陸城:“……”
一個“呵”有千萬種情緒表達的可能,而秦臻的這一聲“呵”無疑充滿了嘲諷,只讓陸城感覺自己沒有動手完全是出于極高的個人涵養。
呵?呵你妹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一副“小爺我不和你計較”的表情朝秦臻挑了挑眉毛:“有換洗的衣服沒?”
秦臻伸手指了指旁邊的櫃子,上面整整齊齊地疊放着一套幹淨的套裝。
“話說現在什麽時候了?看到過蘇河沒?你把我留在這裏,蘇河難道就沒有來找過我嗎?”陸城毫不客氣地随手取過,三兩下就脫掉了自己滴着水的上衣,用浴室裏的浴巾擦着身子,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秦臻的視線掃過那矯健誘人的身材,漫不經心地應道:“我讓他回去了。”
“哈?”陸城愣了愣,轉身看他,“蘇河怎麽可能會聽你的指派?”
“很簡單,我告訴他如果他有什麽讓我不滿的動作,我就把你給上了。”秦臻語調平靜地說着,沒有讓陸城看到他額前微觸了下的青筋。
事實上,要不是昨天這位貼身執事電話打來的時候這人正挂在自己身上啃着,恐怕他巴不得有人能趕緊把這禍害給帶走,越遠越好。兩輩子的經歷全都加起來,他恐怕都沒試過多少次昨晚這樣狼狽的局面。
陸城聞言差點給氣吐血,三兩下胡亂地把衣服套上,沖到秦臻跟前狠地一拍桌子,咬牙道:“姓秦的,這樣構陷老子到底對你有什麽好處!”
秦臻側眸對上他的視線,冷冰冰地勾了勾嘴角:“我以為,以你昨晚那種情況,應該求之不得才對。打擾了你和那位日本小姐的好事,真是過意不去。”
陸城一時語滞。
雖然已經記不清楚,但依稀還是有着那麽一些殘存的片段。至少在齊藤英子房裏發生的事,他還是有那麽一些印象的。
對方給自己下的藥明顯只是為了達成目的的一種手段,當然不至于真有太霸道的藥效,只不過再後面的事他确實記不太清楚,唯有一點可以明确的是——他一定是在這個男人的面前丢面子了。
陸城随手從旁邊拉了一條椅子過來坐下,非常不客氣地拿了只餐包塞進嘴裏,轉移話題道:“不管怎麽說,還是感謝秦少的出手相助了。以後要有什麽地方需要我們陸氏幫忙的,盡管說,盡管說哈!”
秦臻:“好說。”
這樣的語調太冷,讓整個室內的氛圍特別的尴尬。
陸城食不知味地啃着餐包,視線到處地瞟着,忽然落過秦臻脖頸間斑駁的紅暈,眼裏頓時閃過一抹驚嘆的神色來。
一直以來都認為像秦臻這樣的男人應該六根清淨地像個禁欲的苦行僧才對,沒想到居然也會有這麽一個熱情奔放的對象?但也不對啊,他不是一直表現得對鐘晴一往情深才對嗎,居然這麽快的又有了新歡?
八卦之情一旦燃起,頓時就猶如滔滔江水般控制不住了,陸城就這樣一瞬不瞬地盯着對方脖頸處的滿目春光,玩味地調侃道:“秦少昨晚怎麽會在這酒店裏,可是約了什麽佳人私會?”
秦臻的視線落在窗外,随口應道:“來這裏參加個飯局。”
真是欲蓋彌彰啊!陸城勾起一抹痞痞的笑來:“秦少沒必要這樣遮遮掩掩,大家都是這個圈子裏混的,這些我都懂!男人嘛,誰沒這麽一兩個紅顏知己啊!”
秦臻這才回過頭來,留意到對方視線的落點時,臉色難得地古怪了起來。
陸城顯然非常享受對方這樣的神情,一仰身地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桃花眼笑得彎彎的:“我們兩家都已經達成合作了,以後誰跟誰啊!改天設個飯局,秦少把人帶出來也讓我見見,保證讓大家都玩得痛痛快快的。”
秦臻:“…………”
陸城瞄了眼對方不識喜怒的表情,只當是昨夜自己打擾了他的好事引起的不悅,語調裏就又多了不少的誠懇:“看得出來昨夜确實是掃了秦少的興了,但有句話,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說一說的。”
他意有所指地瞄了眼秦臻脖頸處朵朵綻放的“桃花”,滿臉誠摯:“其實兩個人親熱的時候,還是找點含蓄的地方更好些。雖然也知道情到濃時很容易難以把持,但是,盡可能自制一點還是好的。畢竟咱這樣身份的人,也算是半個公衆人物了對不,還是需要注意一些影響的。”
随着咖啡杯和桌面撞擊的聲音,秦臻嘴角抽搐了一下之後,豁然站了起來。
要是換成別人,早在這樣不悅的神情下見好就收了,陸城卻是格外不怕死地眨了眨眼,笑着繼續說道:“秦少是不是認為我說得很有哲理?”
秦臻面沉如水地看着他:“時候不早了,陸少也該回去了。”
喲,這是下逐客令了?陸城好笑地看着,總覺得按照秦臻現在的表情,想說的應該是讓他“滾”才對,這麽一想,剛才那麽片刻郁悶的感覺就頃刻間蕩然無存了。
“走了!秦少,不用送了哈!”陸城掃了他一眼,仿似不覺那道淩冽的視線,吊兒郎當地擺了擺手,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就起身往門口走去。
剛打開房門,他的動作就頓在了這裏。
門外的人顯然正準備敲門,一時間也愣在了原地,片刻後就非常熱情地擠出了一抹格外熱情的笑來:“陸少,早!”
陸城看着跟前這個皮厚如山的日本商人,對他如此熟悉自己的行蹤絲毫不覺詫異,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淺倉先生,早啊。”
淺倉左一非常友好地笑着,視線不時透過陸城身邊往屋裏的秦臻身上瞟去,神色格外的意味深長:“不知昨晚兩位……睡得可好?”
“不勞關心,我們睡得很好。”陸城答着,沒有留意到秦臻的眉梢忽然跳了一下。
“睡得好就好,睡得好就好!”淺倉左一連連點頭。
“淺倉先生今天來,不會就是為了這個吧?要是為了那塊地皮的事,我想我們應該沒有再談的必要了。”陸城道。
“不不不,既然陸少已經表示了不願,我們當然也不會強人所難。俗話說得好,買賣不成仁義在嘛!”淺倉左一笑得一臉真摯,側了側身子,把身後的少女推到了跟前,谄笑道,“今天,我是專程帶英子來跟陸少道歉的。”
齊藤英子神情恭敬:“英子昨晚招待不周,還請陸少見諒。”
“好說,好說。”陸城這才擡眼瞄了一眼這個嬌媚的少女,只覺得就過了這麽一晚的功夫,此時此刻的她似乎比以前更加蒼白很多,這樣的白甚至帶上了一絲的病态。心中略有疑惑,餘光掠過時忽然掃到了她長袖下露出半截的手腕,隐約透出的幾道猩紅的傷痕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很顯然,這樣由長鞭抽打造成的痕跡不只有這麽一些,在這件寬大和服的掩蓋下的嬌小身軀,在暴刑之下未必是怎樣的千瘡百孔。
這個日本人真是變态!陸城看着淺倉左一這幅皮笑肉不笑的臉孔,很有一種想扒下這副虛假面具的沖動。
思緒一閃之後收回,他拍了拍齊藤英子的肩膀,笑道:“有機會的話,希望還可以跟英子小姐這樣徹夜暢談。”這樣的話,已經充分表示了自己不予追究的意思。說完,仿似沒留意到對方詫異的視線,轉身看向淺倉左一:“淺倉先生沒其他事了的話,我先告辭了。”
“那就不打擾陸少了。”淺倉左一微笑着格外禮貌地鞠了一躬。
陸城掃了兩人一眼,擡步往電梯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