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對于以前的事, 陸城原本是抱着一種吃瓜群衆的心态來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但是随着陸子揚的描述, 當年的故事越來越往慘烈的方向發展, 讓從一開始懶散的随意坐姿中漸漸地直起了身來。

“所以, 當年是你殺了安倍蓮?”

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答案,聽着故事當中的兩人分明是如此相愛, 最後居然落得個自相殘殺的地步, 可以說是讓一個唯美的愛情故事落得個無比慘淡的收場,可以說很是讓人不能接受了。畢竟吧, 一直對那死變态滿是一股子嫌棄厭惡的心态,誰知道跟前這個衣冠楚楚的男人居然才是那個“渣男”,可以說是反差巨大。

“當年魂師一脈和陰陽師一脈幾乎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他們觊觎我們供奉的鳳凰良久, 已經徹底地激出了它的兇性,只有我,才能以身獻祭。”從陸子揚充滿絕望的神情中,幾乎可以想象出當年的事依舊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紮在他的胸口,“當時,我已與阿蓮說好一同遠走高飛,是我負他在先。我也不曾想到,他竟執着于此,不願接受這樣的結果,居然帶着陰陽師一脈直接殺上了芙蓉崖。”

“那你也不能殺他呀!”這一回, 陸城忍不住要替那死變态說起話來。

“當時,已經由不得我。”陸子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語調裏也透着疲倦,“如果不能控制住鳳凰的怒性,不止是我們魂師一脈,整個世界都将徹底淪陷。阿蓮來時,生祭儀式已經進行到了最後的關頭,我的血已經徹底淪入了鳳凰體內。雖然我心中尚存一絲的理智,但是魔性趨勢之下,已經不是我能夠控制得了的了。”

“所以,殺了他的并不是你,而是鳳凰?”陸城總算捋清了當中的千絲萬縷。

“有什麽區別嗎?”陸子揚苦笑,“當時的我就是鳳凰,鳳凰就是我,既已将生魂祭上,到底是誰殺了阿蓮,又有何不同呢?”

陸城不由地陷入了沉默。

當年的事很明顯地存在着一個巨大的誤會,恐怕到了此時此刻,安倍蓮之所以依舊那麽痛恨着陸子揚,很大程度上也與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愛人将自己殘殺拖不了關系。然而,在這個凄楚的愛情悲劇背後,更讓他震驚的,是魂師一脈背後所隐藏着的巨大秘密。

他們世代守護着的鳳凰根本就不是什麽書卷中記載着的神明,而是完完全全的一個上古兇獸。魂師的守護者們在上千年的時間中不斷地用各種不同的靈魂投喂安撫,在這粉飾太平的背後到底又藏有着多少的醜惡與黑暗呢?就如眼前的陸子揚,即便此時已經從鳳凰的控制中恢複了神志,然而已經融身為“鳳凰”的他卻必須靠持續吞噬着惡靈為續,俨然也已經是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了。

“你應該告訴他的。”萬千思緒中,陸城重重地嘆了口氣,終于沒了平日那副吊兒郎當的神色,“前輩,既然你當年明明是為了保護他才情願犧牲自己,不管之後是怎樣的誤解,你都該告訴他的。”

“我不能。”

陸城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回答,不由脫口問道:“為什麽?”

陸子揚低頭看了看自己隐隐虛無的身子,嘴角的神色間不由透着一絲的自嘲:“現在的我早就已經不是我了,而現在的阿蓮,也已經不是真正的阿蓮了。”

陸城疑惑地看着他,表示不解。

“百年前阿蓮就已經葬身在了我的劍下,但因怨氣過重,陰魂無法消散。當年,長老們為了避免他化身惡靈,将他最後的意念封閉在了這具屍骸之中,交托于符箓師一脈代為看守。”

陸城的眉心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話至于此,他似乎終于知道了江蘇周氏的那個臭小子,到底是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了這裏。這幾百年間看守的百年老屍忽然自己跑路了,不巴巴地趕着追過來怕才是奇了怪了。

“所以,那死變态根本就是一具屍體而已?”一想到之前自己居然和一個死人這麽的“眉目傳情”,陸城忍不住頓時有一種想吐的沖動。孤魂野鬼這種東西他自然是不怕,但這并不代表着他就有戀屍癖。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你想知道的應該也都清楚了。”陸子揚的神情在此時已經恢複了平靜,靜靜地看着他,語調平緩,“這件事因我而起,歷經幾世,也是時候該做個真正的了結了。”

“怎麽了結?”陸城本來就怕跟前這人想不負責任地強行甩鍋,此時見他願意一力承擔,頓時喜上眉梢。

陸子揚沒有回答,而是擡頭看了看無雲無風的蒼穹,語調悠長:“人已經來了,你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什麽人?陸城剛想發問,只覺得周身忽然狂風大作,眼前的景致瞬間模糊了起來。

一片天旋地轉之後再次清晰,才漸漸看清了是又回到了安倍蓮的房間裏,只不過,此時屋內的陳設顯然并不似之前的整潔幹淨,而是仿佛經歷了一番掃蕩一般淩亂不堪。

同時,有一個力量正托着他的身子用力地搖晃着,一個冷清且熟悉的聲音從頭頂上沉聲喚着:“陸城,醒醒。陸城?速度醒醒!”

“別念了,我的頭要炸了!”感到頭痛欲裂之餘,陸城終于忍不住哀嚎了一聲徹底睜開眼來。這一刻只覺得抓着他雙臂的力量瞬時又重了重,因太用力而從骨骼上傳來的力量讓他忍不住想要開□□粗,卻在擡頭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眸時戛然頓住。

咫尺的注視下,時間似乎隐隐地停頓了那麽幾秒的時間。

陸城眨了眨眼,詫異地發現那人的眼裏似是透着一抹擔心的神情,下意識地就張口想問,卻見秦臻就這麽豁然松開了抓着他的手,下一秒整個人就這麽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吃痛下,他終于忍無可忍地一聲怒吼:“姓秦的,你特麽是想要謀殺嗎!”

秦臻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聲音這麽大,看來是沒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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