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個小哥哥

自從那天蹭了蘇嶼半碗糖水後,歐羽寧好像蹭吃蹭喝上瘾了,隔三差五總要跑過來吃點葉秀給他準備的東西。

蘇嶼說過歐羽寧好幾次,但不知道為什麽和歐大小姐的腦回路老是對不上,說來說去歐羽寧都像不明白他的意思似的。最後蘇嶼忍無可忍,直白地說:“和你介不介意沒關系,是我介意。”

“你怎麽這樣啊?”歐羽寧放下他的保溫杯,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我都主動到這個地步了,你還害羞什麽?真是讨厭!”

蘇嶼:“……”

什麽玩意?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這姑娘誤會了什麽?

天地良心,他真沒有對歐羽寧做過什麽逾矩的行為,所有的肢體接觸都僅限于拍戲需要,連吻戲他們用的都是借位。蘇嶼自認為平時對歐羽寧的态度都算得上是敷衍的,他敢保證不包含一點點暧昧的态度在裏面。

如果說歐羽寧是個長得很俊的小男生,那他還有可能多看了對方幾眼而不自知,可歐羽寧是個姑娘,他對異性真沒感覺。

蘇嶼看着歐羽寧惱羞成怒轉身走開的身影,近乎苛刻地反思了一下自己近期的所作所為,有點懵。

到底是哪裏出錯了?

葉秀對歐羽寧經常性蹭吃蹭喝的行為很反感,向蘇嶼抱怨了幾次,蘇嶼無奈地說:“我說過她了,但她好像聽不懂人話。”

葉秀悶悶不樂地“哦”了一聲,蘇嶼開玩笑說:“那怎麽辦?要不你毒打她試試?”

葉秀噗嗤地笑了,故意“哎”了一聲,裝模作樣地說:“我哪敢啊,萬一得罪了人家大小姐,她放話讓我在這個圈子混不下去怎麽辦?我可舍不得你這麽好的老板啊嶼哥。”

蘇嶼知道葉秀不喜歡歐羽寧,會有這樣的抱怨很正常。正好他也在煩惱歐羽寧今天說過的話,索性讓葉秀別再做那些吃的喝的,這樣歐羽寧就沒那麽多機會湊過來和他閑扯淡了。

但葉秀不願意,覺得吃劇組統一訂的飯盒太委屈蘇嶼,非得天天下廚做飯。

這天歐羽寧又來蹭吃的,一邊吃還一邊嫌棄:“這個做得太淡了,那個什麽秀,你下次做多放點鹽啊,蘇嶼又不缺這點買鹽的錢。”

之前歐羽寧蹭歸蹭,偶爾嫌棄兩句葉秀也就忍了,這次居然直接命令她,而且連她的名字都沒喊對。葉秀有種被侮辱了的感覺,氣得臉蛋都紅了,還沒順過氣來開口,就聽見蘇嶼淡淡地問:“歐羽寧,你家缺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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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會缺錢?”歐羽寧好像聽到了什麽笑話似的,傲然地擡起頭,“你不知道吧?我爸就是這部劇的投資人……”

“我知道啊。”蘇嶼掃了她一眼,“不然以你的演技能當上女主角嗎?”

葉秀:“……”

她震驚地瞪着蘇嶼,對待女性向來很紳士的小哥哥居然會說出這麽尖酸刻薄的話,她還是第一次聽見……說好的溫柔紳士人設呢?

歐羽寧也懵了,幾秒後倏地站起來,漲紅了臉:“蘇嶼,你這話什麽意思?”

蘇嶼正眼都沒瞧她一下,連敷衍也不想敷衍這大小姐了,漠然地說:“我的助理叫葉秀,不叫‘那個什麽秀’。秀秀做的東西很好吃是吧?歐羽寧,你爸那麽了不起,你怎麽就這麽缺這吃喝的幾塊錢呢?”

這次他不等歐羽寧出聲,接着說:“我猜一下,你接下來是要叫嚷着讓我道歉對吧?我不道歉你就撂狠話說讓你爸撤資你罷演?對了,你不是喜歡裏潼嗎?就算有一天你認識了裏潼,你有想過這樣的你裏潼會喜歡嗎?”

最後一句話完全是不經思考就脫口而出的,說完後蘇嶼也有點意外,原來他對“歐羽寧喜歡裏潼”這事有這麽耿耿于懷嗎?

他很少對一個姑娘說這麽過分的話,每次說完都覺得自己賊不是人。他等着歐羽寧爆發回罵,沒料到幾秒後,卻聽見了抽噎的聲音。

蘇嶼:“……”

他錯愕地擡頭,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張梨花帶雨的臉——歐羽寧居然一聲不吭地哭了。

蘇嶼最受不了別人的眼淚,無論是漢子還是妹子,對方一哭他就頭皮發麻,心裏發怵。歐羽寧上次的戰鬥力明明那麽驚人,這大小姐又那麽驕傲,居然因為被嘲諷了幾句就在公共場合掉眼淚?對這種情況蘇嶼真的是始料未及。

歐羽寧淚流滿面的樣子并不好看,或者說很少有人能哭得賞心悅目。蘇嶼傻愣愣地看了她一會兒,尴尬到不行,幹巴巴地說:“你……別哭了。”

“混蛋……你這個笨蛋……”歐羽寧胡亂擦着眼淚,抽抽噎噎地哭喊,“我早就……早就沒有那麽喜歡裏潼了……你什麽都不懂……你怎麽那麽蠢呢……”

蘇嶼有預感她接下來要說什麽,頓時頭都大了,口不擇言地說:“對對對,我蠢我笨我混蛋,你別哭了行嗎?我向你道歉行不行?待會兒還有戲呢,你把眼睛哭腫了還怎麽拍戲啊……”

葉秀一臉懵圈地看着這一場神展開,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麽回事。

歐羽寧看着笨拙地安慰她的小哥哥,覺得更委屈了,睜大朦胧的淚眼瞪了蘇嶼一眼,轉過身氣鼓鼓地跑了。

蘇嶼:“……”

他當然不會像偶像劇裏的男主角那樣追上去,歐羽寧又不是他的女主角。對哭泣的女性主動道歉姑且算是男士風度,但要是他追上去,這件事的走向就很暧昧了。

說到底他又沒做錯什麽,純粹想維護自己的助理而已。

“嶼哥,她這樣……沒事吧?”葉秀小心翼翼地問,“會不會對你的形象造成不良影響啊?萬一歐羽寧到處造謠……”

蘇嶼感覺到劇組的工作人員從四面八方投來的八卦目光,安撫地笑了笑:“沒事的。”

全劇組的人都知道蘇嶼和歐羽寧的脾性,不少人暗搓搓地過來打聽到底是怎麽回事。葉秀十分慚愧地說:“是我的問題,歐羽寧過來蹭菜吃的時候嫌棄味道不夠好,嶼哥回護了我幾句,結果歐羽寧就……”

衆人秒懂,聽到這裏都意味深長地“哦”一聲。蘇嶼和葉秀的人品大家有目共睹,歸根到底這次還是歐羽寧的大小姐脾氣作祟。

幸好這時候已經是八月底,兩個月來緊趕慢趕,這部劇還差幾場戲就殺青了。歐羽寧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反正沒再鬧幺蛾子,安安份份地拍完了最後幾場戲。

最後一場是在大雨中男女主角複合的戲,歐羽寧的狀态不太好,連續NG了幾次。蘇嶼濕漉漉地淋了将近一小時的雨,皮膚都麻木了。這場戲好不容易拍完,他帶着一身冰涼的人工雨去換衣服,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葉秀給他遞幹毛巾,很不高興地說:“又是歐羽寧給害的,上次你發燒她功不可沒,萬一這次又生病了……”

蘇嶼搖頭失笑:“別胡說,我哪有那麽嬌弱。”

自從在蘇嶼面前掉了一次眼淚後,歐羽寧在戲外再也沒和他說過一句話。最後一場戲拍完,當天晚上是殺青宴,作為主演,蘇嶼被衆人灌了不少酒,等他從殺青宴中脫身時已經是深夜了。

蘇嶼自認為沒醉,腦袋卻有點暈。伊秀華得知劇組殺青的消息,安排了個司機來接他。蘇嶼被送到家樓下,先是吩咐司機送葉秀回家,又對葉秀說:“秀秀,在劇組的這段時間辛苦你了,這幾天我暫時沒有通告安排,你也放幾天假,好好休息。”

“太好了,終于放假了。”葉秀歡呼一聲,看見他微紅的臉頰,又有些不放心,“嶼哥,你醉成這樣能一個人上樓嗎?要不……”

她話沒說完,蘇嶼就搖搖頭,徑自開門下車了。隔着車窗,他向葉秀揮揮手,轉身走進公寓樓。

蘇嶼還是住在那間二十多平方米的員工宿舍裏,他掏出鑰匙開門進屋,将行李箱随手一放,歪倒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覺得腦袋有點沉,眼皮也重得厲害。他就着這個姿勢迷糊了一會兒,快睡着的時候卻忽然驚醒,茫然地環顧四周。

沒有別人,這裏就他一個,他家潼潼還沒回來。

蘇嶼滿身疲憊地去洗了個澡,剛才的頭暈漸漸變成頭疼,他随便穿了一套睡衣,連頭發都沒有吹幹,上衣扣子也沒扣上,就這麽回房間倒在床上,卷着一張被子睡着了。

他好像睡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睡了一會兒,昏沉中似乎有一只手落在他的額頭上。蘇嶼無意識地握住對方的手腕,似夢非夢中,他只覺得那段手腕略顯纖細。

“潼潼……”蘇嶼呢喃,“你瘦了是不是?”

那只手抽走了,似乎有聲音在叫他,但那道聲音仿佛隔着一層什麽,蘇嶼聽不真切。他皺起眉頭努力地聽,聲音卻忽然沒了,那只冰涼的手在他臉上又摸了摸,随後蘇嶼感覺到裹着他的那層東西被用力扯開了。

冷風灌進身體裏,蘇嶼猛地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

室內明亮的燈光明晃晃地刺激着他的眼球,他覺得自己連腦仁也一塊疼起來了。一抹陰影覆蓋下來,有個熟悉而好聽的聲音輕輕地喊:“阿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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