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們無法理解當前高度發達的文明社會下,為什麽還存在這樣的就業歧視。”

“這次示·威的目的,是讓議會切實地去實施反歧視相關的就業法,不要只是呼籲,嘴上說說幫不了什麽忙!”

謝朗靠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看着電視裏接受采訪的游·行者。

“我是狐人沒錯,但我并不像影視小說裏那些狡詐陰狠的狐人。”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對着鏡頭說:“事實上,我倒希望自己能狡詐一點,可我生來就是個嚴肅本分的人,會計專業畢業後,所有用人單位都因為我的狐貍血統将我拒之門外……”

緊接着,市民對着鏡頭輪流表态——

“我是短吻鱷,但我并不兇殘,我從小就夢想當一名幼師。”

“當一個倉鼠認真地說自己想要成為警察,保護民衆的時候,希望你不要當着他面笑得那麽誇張。”

……

“自己說笑話,還不準別人笑?”謝朗不屑地舉起遙控器,換臺。

這群成天反歧視的人真是閑的蛋疼,謝朗心想。

做适合自己的工作,在社會中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有什麽不好?

倉鼠當警察,射擊前是不是還得請匪徒幫忙拉一下槍栓?

“哼……”謝朗被自己想象中的畫面逗樂了。

物競天擇,謝朗是這條規律的忠實信奉者。

他從來不信什麽“物種無差別論”之類的鬼話。

要是真的沒差別,螞蟻人為什麽滅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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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以前,第七次冰川時期,地球忽然遭受宇宙不明輻射的侵襲,以至于許多人類患上了可怕的輻射病,近乎走向滅亡。

生死存亡之際,多位科學家研究發現:很多動物都可以抵抗這種輻射的傷害。

于是,在全球頂尖生物學家的聯合努力下,基因融合技術誕生了。

這項改變人類的技術,讓人類進化成了擁有雙重形态的生物。

動物形态的選擇是随機的,醫生會為進化者注入多種生物基因,最終能夠融合哪一種,是身體的選擇,不以人的意志而轉變。

進化後的人類原本有着豐富地雙重基因品種,但經歷了數千年的發展,一些相對弱勢的基因,例如螞蟻等昆蟲類人,漸漸滅絕了。

謝朗覺得,這就是優勝劣汰地最好例子。

這個世界最終将屬于他們這樣的獵食者,以及安分守己、甘願被剝削的草食民衆們。

謝朗雖然是一個薮貓人,但他覺得自己屬于大型獵食貓科系別,和那種成天舔魚幹的物種有本質的區別。

所以,不要一看見他就一臉興奮地問他“爪爪呢?”“小肉墊呢?”。

去谷歌搜一下“薮貓”科,看看它們的體型,看看它們的戰鬥力。

四舍五入約等于獵豹!

反正謝朗是這麽想的。

他是一個典型的獵食者,一個冷血殺手。

如果處在原始社會,謝朗相信自己利爪下的獵物屍體,早已堆積成山。

是法律限制了他。

“我天生和別人不同,可能體內存在返祖現象,我渴望殺戮,天生冷血,骨子裏就是個壞蛋。”

這是謝朗去年跟心理醫生聊天時的自我剖白。

“青春期症狀比較激烈,這些藥沒什麽副作用,可以輔助緩解荷爾蒙分泌過旺引發的情緒波動。”

這是心理醫生對謝朗媽媽的答複。

“只是青春期嗎?他沒有心理疾病吧?”媽媽焦慮地向醫生确認。

“如果非要定個病症,就叫他中二病吧。”醫生給出了診斷結果。

謝朗對這個診斷結果很不屑。

畢竟不能指望一個草食種族的醫生,理解他這種頂尖獵食者地感受。

“我遲早會證明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讓世界畏懼我。”謝朗心中一直有這樣一個堅定的想法。

“我要看小豬佩奇!”多多忽然從小客廳竄到沙發上,一手搶過謝朗手裏的遙控器,把頻道轉去了兒童電視臺。

多多是謝朗的媽媽和繼父的兒子,今年五歲,也就是謝朗同母異父的弟弟。

謝朗側頭盯着多多,小聲說:“你不能在你爸房間看嗎?”

“我不!”多多眼睛盯着電視,倔強地蹬了下腿。

那種感覺又來了,謝朗捏緊拳頭,感受着胸口那股獵殺的沖動。

殺掉這個年幼的孩子,一定會讓他感到愉快。

當然他沒有這麽做,畢竟要考慮媽媽的心情和繼父的拳頭,冷血殺手也該懂得分析實際狀況。

于是謝朗掏出自己用了五年的破手機,在卡頓中等待游戲運行。

他對競技類游戲有驚人的天賦,這也是頂尖獵食者操控力及反應速度的一種體現。

打完一局,就有妹子申請成為好友,賣萌求他帶她再玩一局。

冷血殺手一般都是獨行俠,帶妹子這種事情,總感覺有一點不酷。

但不可否認,這讓謝朗體驗到一種難得的成就感。

畢竟班上那群女漢子每次看到他,都只想捏他的肉墊,掃興。

“你操作好6啊啊啊啊!”妹子玩的輔助位,一直跟着他走,還不斷在隊伍頻道裏誇他:“走位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剛剛被他二技能碰了一下。”謝朗裝逼道:“網速太卡了。”

其實是手機太卡了,但這麽說會暴露他是窮逼的秘密,只能賴網速。

“網速卡還玩的這麽好!!”妹子羨慕極了:“你是東北虎吧?反應速度超6的!”

謝朗:“不是,不過接近了。”

妹子:“美洲獅?”

謝朗:“不是。”

妹子:“獵豹?”

謝朗含糊地暗示:“眼光挺準。”

妹子羨慕極了:“怪不得你這麽厲害……”

謝朗獲得了一萬點裝逼值,憋着興奮繼續耍酷:“我去抓上路,對面打野也在,你別跟着,危險。”

妹子快被撩昏了,嘤嘤嘤地給謝朗加油。

然而,就在這種裝逼的絕殺時刻,坐在謝朗旁邊看《小豬佩奇》的熊孩子忽然發大招了。

“你在玩什麽?”多多站到沙發上,拽住謝朗的手腕,想要看手機屏幕。

“別動。”謝朗皺眉不耐。

“我要看!”多多嗓音尖細,一叫起來仿佛能穿透耳膜,兩只小手的指甲使勁掐謝朗的手腕。

“看你的電視去。”

“我就要看你手機!給我!我也要玩!”多多一邊掐他手臂,一邊擡腳使勁踹他腿側。

“別煩!”謝朗的操作被影響,連連失誤,還剩絲血的時候,幹脆位移逃跑了。

後面敵方打野還在追,多多不斷拉扯他胳膊,急得他汗直冒。

“讓你別煩!”謝朗猛地一扯胳膊,拉得多多沒站穩,從沙發上掉下地。

“咕咚”一聲悶響,接着是撕心裂肺地哭喊。

沙發下有綿軟的地毯,就這麽幾十厘米的高度,熊孩子掉在他腳上,根本屁事沒有,卻哭得像殺豬一樣。

繼父立即從卧房趕過來了,一把抱起多多哄:“怎麽了寶貝!”

“哥……哥哥打我!”多多上氣不接下氣地哭訴。

“乖乖不哭,爸爸打他好不好?多多不哭。”

謝朗知道闖了禍,關了游戲,面無表情地站起身,朝自己小卧房走去。

“坐着別動。”繼父陰沉的嗓音在背後響起。

謝朗仿佛沒聽見,繼續走向房間。

“耳朵聾了?謝朗!你再敢動一下試試,看我今天不打爛你的嘴!”

謝朗無動于衷,慢吞吞走回了房間,把門關上了。

并不是說覺得自己打得過繼父,只是他就是這樣的人。

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當然不想挨打,但賭上頂尖獵食者的尊嚴,他不會對那種傷自尊的威脅屈服。

他從前并不懂得這種沉默的對抗方式,有任何不滿都會直截了當鬧脾氣。

後來,是在小學二年級的時候,骨癌晚期的爸爸在病床上去世了,謝朗的生活就變了。

似乎記不起在那以前的生活了。

他曾是獨生子,是爸爸媽媽的小寶貝。

以往六一節的時候,爸爸會把他扛在肩上,給他買玩具槍和機器人模型。

謝朗當時的夢想,好像是“長大後成為蜘蛛俠,鋤強扶弱。”

他似乎有過樂于助人的時光,七歲生日那天,他把自己最愛吃的披薩送給了西餐館門口的流浪老奶奶。

世界上不該有可憐的人,原本大家都應該快樂。

後來的事情混亂了,媽媽嫁給了繼父,五彩斑斓的回憶突然變成了陰郁的黑白色。

隔三差五的毒打,讓謝朗忘記了童年的生活。

也許是故意遺忘,自我保護的一種本能,因為有過幸福的人遠比一直苦難的人更痛苦。

回憶和對過往的眷戀,會讓人痛不欲生。

謝朗甩掉拖鞋爬上床,靠在床頭低頭看手機,其實什麽也看不進去。

他在聽門外的腳步聲。

不久後,多多的哭鬧聲停止了。

緊接着,繼父憤怒急切的腳步聲接近了,房門被“砰”地推開。

“來,滾下來,別等我動手!”繼父狂犬病發作一樣,面紅耳赤地沖他吼。

謝朗依舊默然低頭看手機,右手卻暗暗伸進枕頭下,摸到那把匕首。

這是一把開過刃的匕首,六歲去博物館玩的時候,爸爸給他買的紀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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