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物理課的随堂測驗,由幾個同學幫老師批卷。

課代表改到一份最高分的試卷,一看名字,回頭就對謝朗擠眉弄眼:“可以啊我的喵,三天不上課,依舊寶刀不老。”

“他多少分?”謝朗鄰桌的哥們兒好奇地問。

“就扣了附加題三個問答的最後一題。”

鄰桌哥們兒立即拖長聲音,對着謝朗誇張地大喊:“6————————啊喵哥!”

謝朗面無表情繼續做習題,低聲喃喃道:“都高三複習期了,沒有新知識點,上不上課對我沒區別。”

“看看,看看!這就是學霸自帶的氣場!”鄰桌哥們兒模仿謝朗的神态說:“改明兒我跟我媽請假也要這麽說:沒有新知識點,上不上課對我沒區別,你就讓我留家裏開黑吧媽媽!”

他前桌的女生轉過頭,翻着白眼配合他演戲:“想多了吧兒子啊,高中課程哪一頁對你來說都是新知識點,不信翻翻這半年來你的月考成績。”

“哈哈哈就是!”課代表也笑說:“喵爺的臺詞,豈是爾等學渣能套用的?人家可是連保送名額都不屑拿的喵爺!”

一聽這話,謝朗雖然臉上沒有表情,心裏卻有點惱火。

保送名額本來該是謝朗的,就因為班上那個富二代的家長,在學校建新校區的時候,走了不少門路,幫學校省下巨額花費。

于是,富二代在年級排名百名開外的條件下,靠學校争取的一系列市級獎狀,拿到了保送名額。

班主任為這事,特地把謝朗叫去辦公室談過,冠冕堂皇地說什麽他有這個實力,不需要保送。

謝朗表面上毫無情緒的點頭,心裏早就惡心透了學校的勾當。

這讓他更加堅定了心中的觀點——弱肉強食。

歸根結底是綜合實力不夠,光是成績好,并不能讓世界對他公平,他還需要錢,還需要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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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這件事來講,班主任處理得很圓滑,跟他商量好之後,對全班同學說:“謝朗不想讓保送名額影響自己的學習動力,他覺得自己可以憑實力獲得任何學校的錄取通知書,所以他主動要求放棄名額。”

“喵爺始終都是你大爺。”同學們對逼王謝喵,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些溫室花朵,當然不會聯想到這件事背後的龌龊勾當。

謝朗決定沉默接受這次裝逼的機會。

等他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地位,擁有一定的社會影響力,再曝光這所學校的龌龊作為,比他現在哭天搶地控訴不公,更有殺傷力。

放晚自習回家,謝朗照舊鑽回自己房間,打開臺燈複習知識點。

他一般十一點睡覺,而多多九點半就睡了,晚上是難得的安靜時間。

今晚的寧靜卻被開門聲打破了,陳興國突如其來的大步走進他房間,叉着腰沖他嚷嚷:“大半夜的還亮着燈,電費不要錢啊?人家學生作業都在學校裏寫完,就你個廢物,非要回家磨洋工!”

謝朗沒回答也沒擡頭,依舊僵直地坐在書桌前看書,但喘息變得不寧,睫毛也微微打顫。

他不習慣自己的領地被人突兀地闖入。

因為年幼時跟繼父的幾場大戰,都以他蹿進房門,把門反鎖告終,所以繼父把他的門鎖換了。

現在他房間的門無法反鎖,誰都能打開,甚至不需要敲門。

“我讓你把燈關了,滾上床睡覺!你聽見沒有?”陳興國低吼。

媽媽很快也趕到房間來,緊張地擋在丈夫和兒子之間,低聲勸架:“吵什麽呢?多多睡着了,你小聲點!”

陳興國撥開她肩膀,指着謝朗繼續嚷嚷:“你看看你生的這個廢物,還說不花我的錢,每天回家磨磨蹭蹭,亮一晚上燈,電費誰幫他交的!”

謝朗一肚子諷刺反駁的話憋在肚子裏,想到媽媽說的再忍幾個月就解脫了,就沒吱聲,漠然把臺燈關了,低低說了句:“我現在就睡了。”

繼父還想罵,被媽媽拉着胳膊往門外推:“他睡了,他睡了,你也趕緊洗洗去。”

在繼父罵罵咧咧地聲音裏,房間的燈被關了,房門也被關上了。

謝朗坐在一片黑暗裏,一動不動地發呆。

過了好久,他站起身,不聲不響地走出房門,去洗手間沖澡。

走在過道裏,繼父憤怒壓抑地嗓音從客廳傳來——

“這白眼狼!我看他一眼都惡心!”

“還他爺爺奶奶給的生活費,那兩千塊夠養孩子嗎?!他爺爺奶奶那麽好心,怎麽不把這白眼狼領走!”

謝朗聽見媽媽小聲說了什麽,但聽不清。

謝朗的爺爺奶奶早就想接謝朗走,只是兩個老人跟大兒子住在沿海地區,本身就算寄人籬下了,在帶着孫子一起,多少會讓兒子兒媳婦有想法。

爺爺奶奶自己的房子拆遷了,當初拿到的錢,都分給大兒子和謝朗的爸爸買婚房。

大兒子分到7成,早先就答應負擔照顧老人的義務,但并沒有想過自己親弟弟會去得這麽早。

大伯家裏本就有兩個孩子,還要照顧老人,實在挪不出地方接謝朗來住,只能指望謝朗的媽媽對孩子負責。

爺爺奶奶把生活費打給謝朗的媽媽,意思也是希望她多關照孩子。

兩千塊生活費不提,大伯家每年還額外給一萬,加上爺爺奶奶的生活費,謝家一年給謝朗兩萬四千的補給,而謝朗一年根本花不到一萬。

每年白拿一萬五,繼父陳興國依舊一副被占了天大便宜的讨債臉。

謝朗早就難以忍受,早在初中的時候,他就要求住校,讓爺爺奶奶把生活費打給自己。

但老人堅持認為孩子得有媽媽照顧,另外也有點小心思——老人覺得兒媳婦拿了部分兒子的遺産,不該完全拒絕照顧他們孫子的義務。

謝朗就這麽成了大人們暗自較勁的犧牲品。

陳興國在客廳叫嚷:“這白眼狼不但不感恩,現在還想殺我呢!我告訴你,我把他這個事告上法庭,監護人是要賠償的!錢讓他爺爺奶奶和大伯出!”

謝朗已經聽出了繼父鬧騰的原因——他又想從爺爺奶奶那裏弄些錢回來了。

陳興國還在對謝朗的媽媽發火:“你現在就打電話給那倆老東西,把這個事情跟他們說了,看他們怎麽說,我不能給他們養孫子,還把命賠上!”

媽媽還在小聲勸說,嗓音含糊,謝朗只隐約分辨出一句“你要怎麽解決”。

“這個沒法解決!”陳興國氣沖沖地說了一句,卻安靜了一會兒,似乎在思索要怎麽敲上一筆。

終于,他想到了穩妥地借口:“這樣,他們這小孫子呢,我還是養到他上大學,好人做到底嘛,但是高三要補習,他每晚都亮着燈不知道搞到幾點,讓他們交點補習費吧。”

“多少?多少就看他們誠意了,現在外面學生找個靠譜的家教,五萬十萬的都有!”

“誰說拿不出來?他們大兒子不是沿海地區的通信工程師嗎?月薪十多萬,拿不出這點錢?”

過道裏,謝朗的拳頭已經死死握緊,單薄瘦削的身體也在微微打顫。

憤怒讓他的臉慘白得吓人,一雙貓眼反射着客廳裏透來的微弱光線,閃現出亮橙橙的殺意。

他調整呼吸,轉身走回房間,迅速從枕頭下翻出匕首,緊緊握在手裏。

得趕在十八歲之前動手。

這個念頭又不合時宜地充斥了他的大腦。

但很快,媽媽此前說的話,讓他激烈的喘息漸漸寧靜。

“年底就離婚。”

“年底就離婚。”

謝朗顫抖地不斷重複這句話,心情也漸漸冷靜下來。

這種人渣,不配他為之坐牢。

他有拔尖的學習成績,他有食肉物種中靈活性最高的身手,他有光明的未來。

這個念頭讓理智回籠,謝朗翻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給奶奶,讓她千萬別給媽媽打錢。

看一眼時間,已經快到十一點,爺爺奶奶早睡了。

他想了想,打開微信,給大伯發去信息:【睡了嗎大伯?】

大伯很快回複。

謝朗把繼父想要騙錢的事全告訴了大伯,并表明自己從來沒有上過任何補習班,讓大伯千萬別受騙。

大伯得知真相後回複:【這個事你不要管,朗朗,你就專心學習,家事大伯會處理好。】

謝朗:【你別理他就行。】

大伯:【這不好辦,要是你媽媽跟我們開這個口,我們多少要給點。反正你很快要上大學了,當是咱們家給你那繼父出的最後一筆養育金吧。】

謝朗争辯,伯父卻讓他早點睡,不要摻合這件事。

周末放假,謝朗複習完功課,百無聊賴打開電視。

新聞裏正在播報皇室近期的動向。

主持人站在皇宮前廣場播報:“孩子們都很期待陪伴皇子完成學業,這些天來,應征的學子們在西宮排成長隊,年齡最小的才9歲,也有20出頭的年輕人報名。

登記處發言人表示:最終人選可能會聽從聖巫的預測,但為了感謝民衆對皇子的熱切關心,皇家學院也給出了額外的三個名額,可以随候選人一起入學,通過畢業考核的學生,同樣能獲得爵位。”

皇家伴讀?

謝朗露出諱莫如深地笑意。

皇子找個女朋友,都說得這麽高大上。

“求得真愛日,及至化龍時”,說得這麽玄乎又浪漫,其實就是想引那些單純的妹子上鈎。

有腦子的人都知道,首次化形跟第一次發·情期有關,說白了,很可能是這一屆小皇子比較晚熟,十六歲了還沒有戀愛細胞,皇室想挑些美女催熟而已。

看那些通過初試的人就知道了,清一色全是女孩,還都是漂亮女孩,臉上帶着天真傻乎的笑,義無反顧地想要幫小皇子“成長”。

只可惜一廂情願沒有用,最後還得聽聖巫裝神弄鬼跳大神。

最後的“天選之人”,八成是全國最漂亮的一位16歲少女。

然後皇子和少女相互都很滿意,一起快樂地“成長”。

班上那群女生肯定要嫉妒壞了,謝朗幸災樂禍地心想。

作者有話要說: “天選少女”謝喵同學還沒意識到大難降至……

聖巫:讓你說老子裝神弄鬼,是時候讓你看看老子真正的實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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