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往傷口上撒鹽
待從紀王府出來,府門前早早就候着謝府的馬車,流火跳下馬車,行禮道:“見過郡主,小人奉大人之命,請郡主回府。”
阿瑤認得這個流火,上回從背後偷襲她,眼下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立馬就要過招,流火往後跳開幾步,笑道:“小姑奶奶,這裏可是在外面,你不能胡來啊!”
“阿瑤,住手。”趙泠出聲制止,擡眼逡巡一遭,沒見到此前坐的馬車,眉頭微微蹙起。
流火解釋道:“是這樣的,大人着急送趙姑娘回府,遂借用了郡主的馬車,又恐郡主回不去,所以……”
原來如此,為了心上人,竟然借用了她的馬車,還真把她當個活菩薩了,趙泠當即就沉了臉色,剛好蕭子安同沈非離一前一後從王府出來。
蕭子安道:“阿泠,怎麽回事?”
趙泠道:“我的馬車被人偷了。”
“郡……郡主,不是偷啊,借用,借用。”流火壓低聲音同沈非離解釋了一遍。
沈非離聽得頭疼,心道:謝明儀還真是膽大包天。
遂打着圓場道:“我還當是什麽大事,原來就為了這個。郡主若不喜歡這輛馬車,那便坐寧國公府的馬車罷。”
“不必。”蕭子安直接替趙泠拒絕,轉身指了指另外一輛道:“阿泠,你們同我坐一輛罷。”
趙泠正要點頭,沈非離攔道:“這恐怕不太合适吧,怎麽說郡主現如今也是明儀的夫人,傳揚出去不合規矩。”
“自家表哥,有什麽不合規矩的。”蕭子安嗆了他一句,親自掀開車簾,溫聲細語道:“來,阿泠。”
沈非離也去掀寧國公府的馬車車簾,苦笑着道:“郡主還是坐這輛罷。”
趙泠微垂着眸,不想再過多的糾纏。提着裙子才要踏上馬車,忽聽一聲馬蹄聲,衆人一驚,紛紛望去,就見謝明儀去而複返,騎着一匹白馬。
一把攥着她的手腕,将人拉在了馬背上。謝明儀道:“不必麻煩各位了,我這便将郡主接回去了。”
阿瑤氣得跺腳,流火死死攔着不讓她動,沈非離拽着蕭子安,低聲道:“人家小兩口的事情,你莫摻合,傳揚出去,旁人該說你妄想元嘉郡主了!”
“滾開!”
蕭子安脖頸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被一拖一拽之下,謝明儀已經帶着人騎馬走了。很快就消失在了街頭。
“你放開我!”
趙泠滿臉怒氣,使勁掙紮了幾下,硬是沒從謝明儀懷裏掙脫出來,這個瘋子在大街上公然縱馬,一路疾行,不知撞倒了多少人的攤子,可卻毫不收斂,一鼓作氣将人帶出了城門。
直到天色微昏,才停在一座破廟前。
趙泠脫離了控制,立馬翻身下馬狂跑,謝明儀從後面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低聲道:“郡主,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
“我跟你之間沒什麽好談的,放開!”
“那這個是什麽?你可否解釋清楚?”
謝明儀自袖中滑落出一只荷包,沉着臉道:“這個為何在你手裏?”
趙泠定睛一看,卻是阿瑤的那只荷包,當即怒道:“你無恥!你竟敢翻我的東西,快還我!這可是阿瑤最寶貝的東西了!”
“你說是阿瑤的?那個啞巴?”
謝明儀牢牢抓住她的手腕,語氣幾乎帶着一絲祈求的意味,“阿瑤本名叫什麽,她今年多大,父母是誰,可有兄弟姐妹?”
“跟你不相幹,你若是敢動她一根毫毛,我定然殺了你!”
“她是我妹妹!!!怎麽跟我不相幹?”
謝明儀眼眶通紅,攥着那只荷包,不知是氣憤還是高興,連指尖都抓得泛白,“你要和離是麽,本官答應了。但你得告訴我,當年到底是在何處找到她的?她的身邊還有誰?”
趙泠愣住,早先時候的确聽說謝明儀還有個妹妹,可不該死在當年的雪崩裏了?怎麽會是阿瑤?
“郡主,你若想重獲自由,必不能在此事上撒謊。”
謝明儀松開了手,舉着那荷包,“這是我妹妹出生時,我娘一針一線給她繡的,雖然磨損了許多,但我依舊記得。還請郡主如實相告,謝某感激不盡。”
趙泠道:“算了吧,趙謝兩家的恩怨頗深,你恨我,我也恨你。說什麽感激不盡這種虛僞客套的話,我都不信。”
她揉了揉手腕,緩緩道:“實不相瞞。我真不記得當年打哪兒撿到她的。我只記得那年下了好大的雪,官道上積雪很深。表哥帶着我回京,走路上就遇見了阿瑤。她當時躺在雪地裏奄奄一息,穿得破破爛爛,我見她可憐,順手救了。”
“後來呢?”謝明儀見她坐在樹樁上,不由自主地半蹲下來,昂着臉看她。
“後來……她高燒不退,昏迷不醒,我可憐她,找了很多大夫給她醫治。好不容易把她救醒了,結果她什麽都不知道,也不會說話,還……”
趙泠抿了抿唇,又接着道:“大夫說,她燒壞了腦子,所以不記得以前的事情。至于不會說話,則是在雪地裏凍得時間太長了,稍微晚一步,人就不行了。這荷包是她當時攥在手裏的,大婚那日,她為了我跑去刺殺你,就把這荷包留給了我。”
謝明儀聽完,沉默了。他攥緊了荷包,眼眶通紅。若阿瑤真的是他妹妹,那從今往後他就再也不是一個人了。可若是如此,他此前軟|禁阿瑤,還同她動手,甚至一口一聲“啞巴”。現如今都是戳他心窩的利劍。
雖未見血,可早就斷骨锉筋了。
許久他才低聲道:“她極有可能是我的妹妹,郡主把她還給我吧,我會同郡主和離,此後也不會再找郡主的麻煩。”
“你不找我麻煩,回頭去尋武陵侯府的麻煩,一大家子人又哭又鬧地過來找我,四舍五入,還不是我的麻煩?”
趙泠蹙眉,很直白地說:“還有,阿瑤現在最讨厭的人就是你了。你心裏真的一點數都沒有?”
“她……她讨厭我?”
“是啊,你不知道麽?”趙泠往他傷口上撒鹽,“你說氣不氣,阿瑤偏偏只聽我一個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