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喝死你
陳白塵經常能看見日出。
有時候是在家裏的陽臺上,有時候是在24小時不打烊的便利店,也有時候是在路邊的臺階上。
外面大雪紛飛,室內通明且溫暖。
眼睜睜看着天一點點亮起來,烏蒙蒙的天,找不到太陽。
他喝完了一罐又一罐啤酒,喝得頭疼犯嘔,卻停不下來。
對于陳白塵來說,喝酒這件事就跟呼吸一樣,一旦停下就會死。
醉生夢死多好啊,清醒地活着才沒勁。
更何況,這個世界并不需要他清醒,酒是唯一能讓他繼續活下去的拐杖。
天徹底亮了,外面的馬路上過路的車也逐漸多了起來,陳白塵并不想回家,回去了也沒人在等他。
又一罐啤酒被喝光,他習慣性地将易拉罐捏扁。
便利店店員交接,剛來接班的店員走過來,小心翼翼地問他:“先生,需要幫你叫輛出租車嗎?”
陳白塵面前的桌子上已經堆滿了易拉罐,但他并沒有醉得太厲害。
只是暈。
只是虛。
這是他的常态,沒什麽可擔心的。
他擺擺手,明白店員怕他在這裏出什麽意外,已經在趕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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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白塵笑笑:“有雪糕嗎?”
“你要哪個?我幫你拿。”
陳白塵站了起來,緩了幾秒,朝着冰櫃走去。
他買了根雪糕,是那種全冰的。
付了錢,推門走進了寒風中。
冬天,飄着雪,陳白塵吃着雪糕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就像過去的每一天一樣,不知道自己會死在哪一個路口。
管逍去公司的時候看見助理哈欠連天地在整理資料,随口問了一句:“那個酒鬼走了?”
“走了走了。”趙越見他來了,起身給他泡咖啡,“一早被尿憋醒,然後就走了。”
管逍心說:還行,命大,還沒死。
他推門進了辦公室。
今天有兩個會議,晚上要去打針。
想起打針他就想起那個酒鬼,心說:我要是醫生就給他開頭孢。
想完了,打了個激靈,又告訴自己:不行,不能犯罪。
助理敲門進來,把咖啡放在了管逍桌上。
“對了,”助理說,“昨天您讓我送他去酒店,我還以為是您認識的人呢,沒想到就是一路邊的流浪漢啊!”
“流浪漢?”
“不過現在的流浪漢也真行,挺有錢的,”趙越說,“我下樓去前臺簽單的時候,前臺跟我說那人自己退房交錢了,一晚上一千二,他竟然就付了。”
“……”管逍沒想讓那酒鬼掏錢的。
那家酒店是他們公司常年合作的,用房和宴席都有折扣,每個季度財務會去結算一次,對于管逍來說,讓一個酒鬼占一晚上便宜不算什麽太大的事,就算走不了公司報銷,他自己出這個錢也無所謂。
當然了,他不是真的願意讓酒鬼占便宜,只是覺得花錢救條人命,跟那人是誰沒有關系。
“他說什麽了嗎?”
“沒有啊,就說不認識你。”趙越外面的內線電話響了,“那管總,我先去接電話了啊。”
“去吧去吧。”管逍擺擺手,若有所思地端起了咖啡。
他小小地抿了一口溫度剛好的現磨咖啡,然後轉身看向窗外。
又是大雪,今年的雪格外多格外大。
他望着外面來往的車輛跟行人,想:我等會兒得問問酒鬼住的是哪間,以後我去那兒,可千萬不能住那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