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以前

“你管以前的自己叫…傻嗎?”初遲還是頭一次聽薄焰這樣說,一時間愣住了。

她确實很少聽薄焰評價以前,對方不願意多提,就像是根本沒有那些事。

以前的事情被他刻薄的歸總為“錯誤”,是丢在一邊,甚至看都不想看一眼的垃圾。

薄焰又看了眼,他似乎看清了初遲訝異的眼神。

他推開門,聲音很平淡,“不然呢?你管我那時候叫好嗎?”

他走進門,轉過頭,笑了下,“可能對你來說确實是好的,畢竟那時候那個傻逼那麽喜歡你,對吧?”

不像是他這樣,不夠好,沒有足夠的耐心,滿身的戾氣。

初遲愣住,她看向滿臉陰郁的男人,開口,“可是,我也不是因為你對我好才和你談戀愛的。”

她沉默了一小會兒,才說,“那個你很好,現在的你也很好,在我眼裏沒有區別,我也不可能割裂你們。”

“為什麽你不肯承認…”

本質上,你還是那個你。

在男人冷淡的眼神下,初遲慢慢停下話。她把照片放進口袋裏。

“我知道你不想告訴我。”她說,“薄焰,有很多事情你都沒有問過我,我也沒有問你。”

就像是之前的所有時間都被禁锢,所有的隔閡都不存在。

他不詢問她過的怎麽樣。也絕口不提自己過的如何。初遲一直小心翼翼,生怕踏錯一步。

“有什麽詢問的必要,”薄焰開口,男人的眼神很冷,“我不關心那些,也不需要你關心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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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了摸初遲的頭發,用算得上溫柔的語氣說,“都過去了,你只需要記住現在就好了,好好在家裏等着我。”

最灰暗,最無法忍受的日子都過去了。

薄焰确實沒有去調查初遲之前的事情,這對于控制欲強烈的他來說很少見。

他說完這句,就不說話了,走進房間。初遲呆了一會兒,也跟着走進去。

薄焰很快就恢複了之前漫不經心的模樣,他親吻她的額頭,說話,語氣用詞都和之前別無二致。

又搞砸了。初遲吐出一口氣,心裏說不清是疲憊多,還是沮喪更多。

吵架歸吵架,該做的事情也不會停留。

初遲下午的時候出去了一趟,和霍城把直播的協議簽訂下來。

“恭喜你,正式加入鹿角APP,”霍城笑着和她握手,“不要嫌我開的工資低就好。”

盡管初遲現在薄太太的身份人盡皆知,霍城還是不可能給她開更高的工資。

他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創業的,什麽地方都要算着,手頭那點資金都砸了進去,也沒有看在這的份上提高薪酬的道理。

“我知道,”初遲連忙說,也笑起來,“這份合約已經很優厚了,沒什麽不滿意的地方。”

霍城沒有給她開确切的底薪,只是約定了平臺抽成,他三初遲七。

這已經算是非常優厚的待遇了,像是這種小主播根本沒有讨價還價的餘地,簽合同的時候都會被坑不少。

晚上她帶着合同回到家,稍稍猶豫,還是去把合同收了起來。

白天鬧的不痛快,初遲看了看手機,薄焰也沒發任何消息。

她摸了摸手指上的鑽戒,除開直播的時候,初遲幾乎沒有取下來過,一直都戴着。

簡單的吃過晚餐,初遲就認認真真的看自己之前直播的回放。

她發覺自己有好多地方表現的還不夠好,也沒給出合适的反饋,彈幕沒說什麽,但她回看就特別明顯。

正埋着頭做筆記,放在一邊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初遲看清楚上面的人名,微微一怔,還是接了電話。

“喂,初遲,你在哪?”是林壑的聲音。

他像是在什麽嘈雜的地方,背後吵鬧不停,還隐約有“攔着攔着不值得”之類的背景音。

“我在家裏,”初遲心裏不安起來,“你找我做什麽?”

“薄哥家?”林壑沒回答,先确認了下,才說,“行,你等着,我馬上安排車來接你。”

他這次稍微頓了頓,才繼續說,“今晚上我約薄哥出來,我他媽不知道秦悅月招惹了他…”

林壑毀的腸子都青了。他看秦悅月這段時間挺安分,她又主動提出想來聚聚,就沒拒絕。

“結果她又提什麽以前的事,”林壑聲音都有點沒察覺的懼怕,“薄哥也沒特別生氣,他就問了她什麽。”

薄焰坐在秦悅月旁邊,隔着的那個人臨時出去了,酒吧裏又吵,秦悅月到底說了什麽誰都不知道。

“然後薄哥,”提到這茬,林壑聲音幹澀,“當場就變了,差點攔都攔不住,直接往她身上砸了個酒瓶。”

他不是沒見過薄焰發瘋,林壑心有餘悸,從薄哥被診斷出來之後他見過很多次,他只是沒見過薄焰這樣毫無征兆的瘋。

生這麽大的氣,掀完了桌子,自己手上也是血淋淋的。

“我馬上過來,”初遲也顧不上什麽了,“我現在下樓,不用派車來接我,我打出租車過去。”

不知道事情是怎麽鬧成這樣子的,初遲只隐約覺得可能和秦悅月之前的反常有關。

她難得沒禮貌的挂了林壑的電話,想了想,又去打薄焰的,兩個電話都沒有打通,這足夠不對勁了。

初遲抓了件外套就沖出門,下樓打了出租車,直接奔着地方去。

初遲到酒吧的時候本以為還會好找,結果林壑就站在外面等着她。

“嫂子!”林壑叫的毫不扭捏,他也顧不上這些了,“快點跟我來,薄哥還在裏頭坐着呢,他也不讓秦悅月走。”

那副瘋的樣子誰看了不害怕,薄焰發瘋過後不喜歡說話,這點林壑倒還清楚,也沒招惹他。

酒吧一樓還是燈光昏暗,人聲嘈雜的地方,林壑直接帶初遲上了二樓。

一間間包廂都關着門,林壑走到一間面前才停下,他匆匆打開門,探了個頭進去,又小心的縮回來。

“薄哥就在裏頭坐着,新開的單間,”他指了指,“我在門口等着,嫂子,就靠你了。”

求爺爺告奶奶都沒用,林壑很清楚,房間裏那尊閻王,是誰都不認的。

要說唯一能夠讓這人發瘋,還能全身而退的…除了面前這位,估計也沒別人能做得到。

初遲心想他連我的電話都不接,她也不一定頂什麽用。

不過,到底是自己法定意義上的老公,初遲點點頭,還是走了進去。

剛一進門,初遲就聞到一股血腥氣。

裏頭也是個KTV樣式的房間,男人就坐在那張沙發上,靠着。

聽到動靜,他眼睛都沒睜開,語氣森冷,“林壑,我說了不讓走,我想你也不應該挑戰我的耐心。”

有一會兒的安靜和沉默。

薄焰精神疲倦得很,連那點兒和人好好說話的心思都沒了,氣息也更冷下來。

“不是林壑,”是他熟悉的軟乎乎的聲音,“是我。”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這回才睜了眼,他看見不應該出現在這兒的初遲。

“林壑叫你來的?”薄焰聲音裏染了些暴躁,“我沒說讓他擅作主張,你現在回去…”

“你剛才打架受傷了,對嗎?”初遲很輕易的就看見薄焰衣袖那裏濕漉漉的痕跡。

她這輩子都沒怎麽見過血,真正見到了,初遲只覺得嗓子發幹。

她也從來沒聽見過薄焰用這種語氣講話。漠然的,冷戾的,她這才發現,薄焰在她面前收斂了多少。

“……”薄焰沒說話。

初遲定了定神,走過去,低頭就能看見薄焰鮮血淋漓的右手。

他像是也沒覺得疼一樣,精致好看的眉眼都是疲倦,還帶着些不算好的不耐煩。

“這是別人打的你?”初遲語速不禁加快,“最起碼要消毒包紮,去醫院…”

“誰能打的了我,”薄焰嗤笑了聲,睜開眼,“只可能是我揍別人的時候劃的。”

他又不是吃虧的主,從一年多以前跳樓之後開始,就徹底養成了再也不允許任何人能夠威脅,傷害他的極端性格。

誰要想捅他兩刀,現在自己身上捅十刀吧。

“我很少對女性動手,”薄焰說,“我也沒怎麽對秦悅月動手。”

他的聲音很好聽,還帶着似有若無的散漫,“她只是說了一句話,我好奇,問了問題。”

問完之後,薄少就面帶笑意的做出了絲毫不符合他性格的事情。

“…你問了什麽?”初遲還低着頭,有點心急,本能卻讓她選擇了最能接近薄焰的那條路。

她和薄焰談了三年,見識過他性格裏所有最好的一面。

所以,盡管別的時候可能比不了,初遲的确在這方面比誰都了解薄焰,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

“她和我說,”薄焰深深的凝視她,“你以前也眼瞎了很多次,你也不是絕對正确的。”

之前得知那些事之後,他很随意的就出手杠上了秦家,連秦悅月來求情都沒用。

“我問她是什麽事。”

“她的回答是,高中那時候,她背地裏做過不少事,比我知道的多得多。”

“她問我還記得嗎,有一次一起吃飯,你委婉的暗示我了。”

“可是我一點都沒察覺到。”

确實是有這回事的。初遲也想起來了,以前有一回,她前一天剛和秦悅月有點摩擦,裝不出好樣子。

可是最後她還是沒能說出口,她怕招惹麻煩,也不想讓薄焰覺得她心思多,事情多。

“你看,”薄焰短促的笑了聲,微微垂下眼,懶懶道,“那個傻逼連對你好都算不上了,他怎麽比得過…”

他怎麽比得過我。

少年薄焰還太年輕,以為朋友都是真誠的,人心好的比壞的多。

所以對秦悅月私下的小動作,他一點都沒察覺,對初遲委婉的不舒服,也沒在意。

他總覺得自己對初遲好,他的朋友們也很熱情,他這段戀情談的順風順水。

可是你看,他連這唯一一點都做不到,那個虛假的,傻逼的玩意兒,連最後能看的東西都沒有了。

初遲愣愣的看着他。這個男人明明今年已經二十三歲了,她看他,卻總能看到當初的薄焰。

“沒有這回事,”初遲快速的否認,“我那時候也不願意和你說。”

她頭一次,鼓起勇氣在薄焰面前說出口,“我不想惹麻煩,所以雖然不高興,我都忍下來了。”

薄焰微微蹙了眉頭,似乎很不理解她這句話。

“是真的,”初遲一邊說,一邊瞥他的手,“我們要不然去醫院?”

“你想聽的話,我都告訴你也沒關系,”她頓了頓,才說,“以前到現在,你都是很好的人。”

“薄焰,這是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作息不是很好,現實裏太忙了,穩定下來之後更新會多一些的,謝謝大家追文,鞠躬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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