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皇後開課啦
“話說這末世來臨,第一步呢,便是安靜。”
“為何是安靜?災難突然到來時,每個人都會驚奇、恐慌、尖叫、寄希望于別人營救,因而錯過了黃金時期。在這段時間,要多看、多聽、少說、多思考。黃金時期要做些什麽呢?一是觀察自己所在環境裏最安全穩固的遮蔽所,若是對面是僵屍便找牆壁牢固的隐蔽所,若對面是變異鳥人則要窗戶狹窄的房屋,若是遇上輻射則要找深深藏在地下的地道等。”
“二是要收集。收集武器、積攢大量清水和食物。若是時間緊急,便優先尋找清水,須得記住,人在無水的環境下只能過一天,可是若有水即使顆粒無存也可以支撐七天。”
坤寧宮裏,皇後正板着臉,一字一句教導後妃。
她為了訓導後妃,命人特制了白色大板和黑色木炭條,仿制後世裏學校,在坤寧宮的大院裏安置了桌椅,清晨後妃們來請安時便抓住她們上課,每個人必得複述一遍才能出宮。
這可苦了衆後妃,本來吧,每日裏晨起梳妝打扮一番便來坤寧宮,有人呢和皇後鬥幾句嘴皮子,有的人與世無争躲在衆人裏打打瞌睡摸摸魚,日子倒也慢悠悠過。
可是如今皇後掀起了學習風潮。
講一些生僻晦澀的詞句,還要求每位後妃給自己的宮女“轉培訓”,打瞌睡是嗎?皇後娘娘有的是法子治你:每日裏散課時必須複述今天裏講了什麽,若是複述不出來,便有皇後身邊的宮女反複提點。
反正皇後有權利,召集了宮正、尚宮、尚儀、尚服、尚食、尚寝、尚功等六局一司的女官,也來旁聽。皇後說的振振有詞:“如今家國天下不保,每日裏誰還講究衣食住行,不若都來聽聽課,以免末世到來時手忙腳亂,白白丢了性命。”
初時宮中鬥覺得皇後娘娘魔怔了,但是聽多了皇後的課,倒覺得有些道理,更有那意志薄弱的宮女太監,已經完全被皇後洗腦成功,也跟着擔心末世到來。
朱煙寒想去皇後宮裏看看她,上次他去了熙貴妃宮裏,雖然沒有臨幸成功,但是還是被皇後發覺了,如今皇後在宮中有了大批崇拜者和末世信徒,早就不複當初叫天不應的傀儡皇後了,她這般潛移默化,竟然也從魏忠賢手中奪了一部分宮人過來,因而皇帝去了誰的宮裏,早就有人禀報了皇後。
皇後因此和朱煙寒生分了,雖然到了飯點皇後還将麥餅通過懿安皇後送給朱煙寒,卻不再和他說話。
朱煙寒進來的時候,皇後還在上課。
麗妃一洗往日坐山觀虎鬥的陰冷,如今她雖然容貌未變,氣質卻顯得仙風道骨,此時拿着筆和紙寫寫記記,還不時思考,舉手互動,跟皇後聊個一二;
寧妃娴靜淡雅,雖然身子筆直,但走到近處,才能看見她已經困得眼皮子都挑不起來了;
珍嫔五大三粗,聽得喜不自勝,頻頻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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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貴人若有所思,一雙秀眉蹙成一團;
熙貴妃美豔動人,早就不耐煩聽講了,見着皇帝,璀然一笑。
朱煙寒沒搭理她。
他一心想看看皇後,但見皇後頭發挽起來,清清爽爽穿一條長褲,上身一件短袖,想必這是皇後自己剪裁而做,夏日裏涼爽不少,少了些平日裏常見到的端莊,卻顯得親和、活潑。
皇後白了朱煙寒一眼,好歹後妃們在,她沒有說話,下面後妃們拜見皇上跪了一地,朱煙寒笑着免禮,一招手:“送上來。”立刻有仆從送上兩只小鹦鹉,鹦鹉一白一翠,生得漂亮,還會請安:“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逗得皇後神色稍霁,朱煙寒見杆子就爬,招呼皇後:“你叫他們先複習着,你過來我有話說。”
皇上這般禮遇皇後,目中無其他嫔妃,衆人都有些酸溜溜的,不過往日裏慣常挑三唆四渾水摸魚的麗妃如今都無甚動作,大家便也不輕舉妄動,想起一會兒皇後還要檢查學習成果,衆妃收起那争寵的心,悄悄默念剛才的課堂內容。
皇後雖然仍舊是沒什麽好氣的樣子,到底神色放松了些,朱煙寒笑嘻嘻問:“你怎麽在宮裏穿的這麽清涼?也不怕人說。”
皇後聳了聳肩:“我從來不是在意別人怎麽想的人,再說我坤寧宮并無別人,後妃宮女都是女性,有什麽好怕的。”
這話說的有些酸溜溜,朱煙寒打量她一眼:“皇後,你莫不是吃醋了?”
皇後白了他一眼,扭過肩膀去不吱聲。
朱煙寒碰了個壁,尴尬的摸摸自己鼻子,小聲說道:“今日裏來是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前朝議事的時候,同意了我能拿自己的私庫補貼學子了。”
堂堂皇帝,頒布旨意,用的是“同意”,不能不讓人辛酸,皇後想起如今兩人風雨飄搖共處賊船心裏也有些激蕩,就不忍再冷言冷語相向了,她挑挑眉:“只怕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回過神來木已成舟無法更改,只怕還會有更激烈的反撲。”
的确得到了更激烈的反撲。
一個月後,金魚胡同。
國子監選址時,特意選了紫禁城裏一處悠遠僻靜的胡同,只不過發展到如今早就不僻靜了,兩旁的街鋪大多販賣文房四寶,出了金魚胡同,再遠些的街巷裏便是各種客棧,還有那四合院子打出的招牌特意租給趕考的書生。
此時胡同口的茶館裏一陣子議論:
“熊經略冤,如今還被關押,生死未蔔,如今關押期滿,不知朝廷會如何處置?”一位身着青衫,文質彬彬的書生好奇的發問。
“哼?朝廷如何處置?應當問閹黨如何處置!”一位黑瘦帶着晉地口音的漢子憤憤說。
旁邊好心的大叔模樣的書生拽了拽他的衣袖,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那晉地漢子卻不住口:“我可有說錯什麽?如今朝廷的事情怎麽辦還不是那閹黨說了算。當年熊大人被罷黜就是因着得罪了閹黨,多虧先前的皇後娘娘求情,才留了熊大人一條命,卻也關押在獄中。”
他這一番話攪動起了茶館中書生們的義憤,先前閹黨專政,書生們自诩清高,自然不會跟閹黨同流合污,可付出的代價就是入仕後坐冷板凳,國子監的學生慣常被稱為天子門生,如今卻混得要巴結閹黨才能有一官半職,天下的讀書人們早就不服氣了。如今借着為遼東經略熊廷弼鳴不平的機會,不少書生借此機會發洩自己內心的不滿。
看衆人都議論了起來,那位晉地漢子悄悄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出了茶館,拐進一所民居,望着遠處紛紛擾擾的書生們,自言自語冷笑:“水攪渾了,就是不知道誰能摸到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