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身體有問題?”

男人的嗓音低沉沙啞。

如果顏伊聽到,一定會覺得性感無比。

但是劉旻此刻內心充滿了恐慌,仿佛聽到了地獄裏閻王爺的召喚。

她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那什麽,沒有,老大啊,你看錯了。有事嗎老大?口渴了吧?我去給你沏茶!”

說完火燒屁股一樣地倉皇逃走了。

大條也讪笑兩聲,乖乖低頭看案卷。

……

顏伊到康和醫院的時候嚴凱已經等在門口。

今天要采訪的是神經外科專家謝安行,據羅院長說這是醫院最帥最年輕的神外醫生。

只是沒想到,這位謝醫生如此與衆不同。

顏伊走到謝安行的辦公室門口,難得地愣了許久。

這位全院最帥的男醫生此刻正雙眼赤紅、頭發淩亂、衣衫不整地盤腿坐在他辦公室地上,對着散落滿地的醫學資料和報告念念有詞。

羅院長尴尬地笑了笑,無奈地看着謝安行,用力咳了兩聲。

謝安行茫然地擡起頭,臉上有幾道不小心蹭到的黑色的墨水印子。

顏伊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謝安行這才看到門口笑得花枝亂顫的女孩,轟地一聲紅透了臉。

迅速地起身就要往外面的洗手間跑。

他起身太猛,又因為長時間坐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踉跄了幾步差點摔倒。

嚴凱一手拎着相機,另一只手将顏伊拉後幾步,大步上前接住了撲過來的男人。

謝安行被嚴凱單臂摟在懷裏,吓得連忙竄出去好一段距離,站在遠處靠着牆緩了一會,匆忙鞠了兩躬連聲說抱歉,然後跑走了。

羅院長嘿嘿笑着打圓場,“見諒啊,謝醫生是我們院有名的醫學怪人,是個醫癡,平時不愛和人打交道,剛才有些太魯莽了。”

謝安行簡單洗了個臉,又去休息室裏換了件衣服。

回到辦公室,局促地撓了撓頭,沖顏伊抱歉地笑了笑,然後又手忙腳亂地收拾地上散落的文檔。

顏伊幫他一起收拾,眼睛掃到某一份報告時,目光微頓,然後若無其事地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采訪進行的很有效率,謝安行看上去是很多女生都喜歡的謙謙君子的長相,但是性格卻非常直接。

顏伊的每個問題他都能簡單直白地命中問題的核心,不彎不繞,非常坦蕩。

但是他偶爾還會冒出一些思路清奇令人窒息的答案,讓嚴凱的木頭臉都有些松動。

比如:

“謝醫生,您今年才30歲就頗有盛名,想必學醫的這一路一定很辛苦。”

“還好,我智商高,過目不忘。”

“謝醫生平時有什麽愛好嗎?”

“看NEJM、Lancet、JAMA。”

“那謝醫生有什麽業餘愛好嗎?與專業無關的那種?”

“沒有。”

哦。

當問到感情經歷,謝安行一本正經地看着她,“我平時除了工作和看期刊論文,沒有時間做別的。醫書不好看嗎?為什麽要浪費時間談戀愛。”

打擾了。

顏伊垂頭喪氣,自暴自棄地繼續問,她想盡快結束這個令人窒息的采訪。

“謝醫生,您當初為什麽選擇神經外科呢?”

謝安行眼睛亮了亮,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他和神外的不解之緣。

這期間顏伊只能面帶微笑地看着眼前仿佛被魂穿的男人,完全不像是剛剛那個能把天聊死的人。

門外的敲門聲打斷了謝安行,他被護士叫了出去。

嚴凱拍完了謝安行的照片,出去拍院內風景照。

顏伊的目光重新看向剛剛掃到的那份報告,眼神暗了下去。

片刻,謝安行回來了。

他臉色似乎不太好,比剛剛出去的時候略顯頹廢之氣。

“謝醫生,你怎麽了?”

“沒事。”

謝安行說着抓了抓頭發,眼睛垂着。

顏伊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是剛剛她看到的那份報告,猶豫着開口:“謝醫生,我先向你道歉,剛剛我不小心看到了這份診斷報告。我知道這是病人隐私,但是事關重大,我必須要告訴你。這種病情我見過,我的一個朋友是這方面的專家,并且他有過手術成功的案例。”

謝安行眼裏瞬間劃過一道光,亮得吓人。

他激動地站了起來,他聽到顏伊說了一個名字,激動地眼圈發紅。

他聽說過那個人,業界大牛,年紀輕輕就成了行內的佼佼者,即便是從小就被稱為天才學霸優等生的他,也不得不佩服。

謝安行帶顏伊去見了他的病人劉奶奶。

劉奶奶已經快70歲了,頭發花白,雖然身體不太好,但是人很精神。

顏伊曾經和老人打過交道,知道怎樣哄老人開心,沒一會就逗得劉奶奶哈哈大笑。

劉奶奶休息以後,謝安行把她送了出來。

“顏記者,真的很感謝你,不管最後結果怎麽樣,我都要感謝你。”

謝安行低頭看她,眼中充滿了感激。

“謝醫生,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我當記者的初衷就是要幫助更多的人。”

這只是舉手之勞,她不覺得自己有多偉大。

況且這個順手的幫忙,目的也并不純粹。

謝安行笑了。

他笑起來很好看,這樣幹淨又純粹的笑容,是她所沒有的。

她真的好羨慕謝安行眼裏的光啊,皎潔又明亮。

顏伊告別了謝安行,又去看了小南。

“顏姐姐,你送給我的書我都看完了,外面真美。我印象裏最美麗的景色就是盛夏時分,開在療養院花園裏的花草。那會還有藍藍的天空,可是這幾年,天空不再藍,晚上窗外也看不到星星。顏姐姐,這世界上還有能看到星星的地方嗎?”

小南語氣低落,大大的眼睛裏都是疑惑和茫然。

顏伊有些難過地想哭。

“有啊,等你好了,姐姐帶你去看星星,看藍天。不只這些,還有高山流水,草原荒漠,江南的水鄉,西北的石窟,你想去哪裏都可以。”

小南突然低落,“可是我偷聽到,許醫生說我不會好的……”

……

顏伊離開康和醫院,一路心神不寧,心情沮喪。

嚴凱開車跟在她後面,眉頭緊鎖。

一路順利到了會館。

頂層的專用會客廳內,一個帶着金絲眼鏡、一身西裝,精英打扮的年輕男人和她對面而坐。

宋清擡手看了眼手表,放下了手裏的咖啡,沖她抱怨,“我是按時間收費的,你又讓我多等了你半個多小時。”

顏伊眼睛都沒擡,端詳着桌子上的資料紙。

宋清也習慣了她對自己愛答不理的态度,擡頭仔細地看她。

女孩眉目如畫,看上去溫和柔軟,但是性格可一點都不柔軟。

男人的打量與心思她一無所知,全心全意地将心思撲在了眼前的案子上。

8月18號的墜樓案,當時警方沒有提取到有用的監控,據說是監控故障正在檢修。

死者劉卉卉是A大在讀的一名女大學生,房間的登記姓名是她自己的證件。

登記入住時間是事發前三天,也就是15號。

當時學校暑假組織的活動,統一辦理的入住,活動只有2天,除了死者外其他2名參與者在17號都辦理了退房,但是死者未退房。

18號清晨酒店工作人員發現了屍體。

死者墜樓後腦着地,全身赤、裸未着寸縷。

警方結案的說法是,死者意外失足墜樓。

如果照此說法看,後腦着地的姿勢似乎可以解釋通,但是什麽人會在一絲、不挂的情況下從窗戶上不小心掉下去?

顏伊雙眉緊鎖,緊抿雙唇,眼睛裏的情緒淡漠如雪。

“這個案子是刑警隊蔣旭負責的,我之前和這個人打過交道,很是圓滑。”

宋清喝了口咖啡,指着這些資料,緩緩道來。

顏伊似乎對他的話很感興趣,挑眉看着他。

“這個案子雖然疑點重重,但是最後頂着輿論的壓力以意外身亡定案,這中間怕是水很深,你想翻案,難。”

宋清懶散地靠在單人沙發裏,長腿伸直,松了松領帶,手指微屈敲擊着大腿。

顏伊眼睛盯着桌面若有所思,手指輕輕摩挲下巴。

宋清看她神情不對,坐直了身體,“你查到了?”

“只是猜測。”

她并沒有多做解釋,頓了頓,問他,“聽說你最近要去A大做演講?”

宋清意外她提自己的事,解釋道:“是A大法學院陳濤教授聯系的,他之前幫過我的忙,這次去還個人情,沒什麽交情。你要去?”

“嗯,幫我弄一張第一排的票,你們是不是會請記者?”

“是,這場講座辦的很大,聽說陳濤請了很多業界知名的人來。”

“比如你?”

“當然。陳濤有問題?”

“也許。”

“怎麽說?”

“抱歉,這是我的獨家新聞。”

“真小氣,說真的,我以為你回國不會管這些閑事,沒想到你還和在M國時一樣。3年沒見,你一點都沒變。”

“走了,記得結賬。”

宋清不可置信地瞪着眼,沖她的背影大喊:“你不是老板嗎?為什麽讓我結賬?!”

她居然這麽對朋友!他辛辛苦苦幫她搜集證據,居然還不能免費喝她這的咖啡?!

“我又沒說請你,小本經營,要吃飯的。”

朝着身後擺了擺手,緩步遠去。

店長小美走了進來,微微彎腰,臉上挂着熱情甜美的微笑,“宋先生,這是賬單。”

送走了宋清,顏伊留在會館吃了個晚飯。

她食欲不佳,勉強吃了些便開車回碧融灣。

紀雲寒忙完時已經很晚了。

大條:“老大,去吃飯?”

紀雲寒看了看時間,晚上9點。

“算了,你們去吧。”

幾人在警局門口分別,紀雲寒叫了輛車,上車後撥了個電話。

他淡笑着,“在哪?”

“北城路派出所。”

紀雲寒瞬間緊張,“怎麽回事。”

他聽那邊說着,眼裏的溫度漸漸冷下去,叫司機改了路線。

作者有話要說:  案子都是我瞎編的,破案什麽的也都是胡扯。墜樓案來源于之前在網上看到的一則新聞,迷案的原型就更多了。

還有,大家出門在外一定要小心,壞人真的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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