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秦峥當啷入了天牢,恰就是當日單言所在之處,她也如同單言那般被挂在牆上,四肢拴起來,只是衣服到底是留着沒脫。而高璋一口鮮血吐出後,驚得衆人忙将他扶在床榻上,這禦醫都是現成的,于是多湖便命他們診治。可是這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低頭不願拿個主意。想來也是,大家都知道高璋這個南蠻大将軍身體虧損得厲害,如果誰拿了主意做這個出頭鳥,治好了還好,若是一個治不了,那自然腦袋保不住了。
多湖見此,無法,嚴嵩忙上前獻策:“把游神醫請來吧,他最擅長危急之時吊人性命!”
說來嚴嵩也是可憐,他原本想着帶來游喆在高璋面前立一個功的,結果萬萬沒想到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如今秦峥入了天牢,高璋躺在那裏生死未蔔,眼前僅剩的這個多湖又是一個恨不得自己死的,自己前途一片灰暗啊!于是嚴嵩趕緊再次同意讓游喆來給高璋看病。
多湖瞪了嚴嵩一眼,想着這太醫院裏的禦醫都是一群廢物,只好命人去請游神醫。這游神醫剛走出宮殿大門,便又被拽了回來。回來一看,卻是一驚:“剛才我看他還好,怎地這片刻功夫,竟然成了這般。”
多湖怒斥:“少廢話!趕緊救他!”
游神醫皺眉,當下只能使出全身本領,針灸推拿,又開了藥方,速速命人熬了灌下。
折騰了半宿,高璋總算幽幽醒來,雖然依然神思恍惚,可到底是醒過來了,想來性命是保住了。多湖便命人将各位禦醫并這個游神醫都看管在宮中,又命屬下好生侍奉高璋。
那些什麽勞什子宮女算是不敢用了,誰知道哪個又包藏禍心呢。屬下這群糙漢子雖然粗糙了些,可都是忠心耿耿的。
安頓好一切,多湖也自己回屋去睡了,待回到屋裏,卻見自家夫人還不曾睡,只抱着娃兒在那裏出神呢。
多湖看那娃兒樣貌,卻是越看越覺得像極了那人,不由得怒從心中生,把往日對待自家夫人的溫柔全都抛卻了去,沒好氣地斥道:“你們這群大炎的女人,都是養不熟的狼!任憑怎樣熱心熱肺地去暖你們,你們卻是恁地無情!今日那秦峥竟然膽敢害了大将軍,明日你是不是就敢害我?”
他說得肝腸寸斷悲傷不已怒氣勃發,可是這多湖夫人卻是平靜地望了他一眼,低聲道:“你吓到了我孩兒。”說着時,果然見那娃兒蠕動着醒來,張開小嘴哇哇大哭起來。
多湖在這小娃兒哭聲中,卻是越發惱恨,于是不曾收斂,反而怒氣更盛:“你是不是盼着大将軍死,也盼着我死?你是不是希望我們都死了後,你便去找這小娃兒的父親!”
多湖夫人原本是哄着娃兒的,此時聽到這話,卻忽然一個冷笑:“他哪裏還有父親,他的父親不是已經死了嗎,就是被你們害死的。”
多湖忽然拉開衣襟,露出赤精的胸膛,那胸膛劇烈起伏着,他粗聲道:“你是不是要為你的夫君報仇雪恨?你是不是一直這麽想的?既如此,那你來啊!你一刀将我殺了倒是幹淨,也省得如那秦峥一般費那等龌龊心思!”
多湖怒氣沖天,眸子裏卻猶如哭了一般:“你心裏既想着路綻,那就殺了我啊,殺了我就為他報仇了!”
多湖夫人忽然面色僵硬,冷聲怒斥道:“我不許你提他的名字!”她望定多湖,眸中如血,嘶聲道:“你不要提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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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湖的臉色,此時真如哭了一般:“是了,我原本不配提,我怎配提他的名字呢。在你心裏,我原本什麽都不是,若不是我能護佑你的娃兒,為他留下一點血脈,怕是你早已離我而去了。”
此時娃兒咧聲大哭,哭得催肝拉腸,聲嘶力竭。
多湖夫人摟着娃兒,僵硬的搖晃着,臉上蒼白,口中卻是喃喃地道:“是我不配提……”
夫君死了,她就這麽嫁做仇人婦,雖然有千萬個無可奈何,但終究從此後再也無顏見他。
多湖見夫人那般情态,忽然一切怒意都煙消雲散。當日他第一次見她之時,她一身紅裝,英姿勃發,劍眉疏朗,何曾有今日今時的滄桑落寞。
或許是他錯了,一切都是他錯了,他原本不該強求不該求之物,不該奢侈原本不屬于他的人。
縱然他能留住他的人,可是心呢?
這個女人的心,早已随着她亡故的夫君而去了。
多湖默默地立在那裏,眸中有萬千情緒,卻是無法言語,半響之後,終于道:“你的父兄如今依舊在落甲山,路放也在落甲山,你去找他們吧。你走吧,我放你走。從此後,我便報了你當日的救命之恩,兩不相欠!”
“趁着我還沒有後悔,趕緊給我滾!”最後一句話,卻是幾乎吼出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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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高璋醒轉了後,勉力起身,卻是要處理軍中事務。一臉胡渣子形容憔悴的多湖跟着高登走進來,卻是大不忍心:“将軍,你先将養些日子吧,軍中事務,自有末将和七王子殿下。”
高璋排行第六,高登排行第七,七王子殿下乃是高登也。
高璋擡眸,掃了眼多湖,淡聲道:“辛苦你了。”見這多湖眼珠子都帶着血絲,知道他昨晚為了自己沒少折騰。
其實說起來,自從高璋七八歲裏入了南蠻王宮,這個多湖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後來又跟随自己行軍打仗多年。其間情誼,倒是遠比高登這等兄弟強。
王室中的兄弟,本就是與生俱來的對頭,又不是打小兒一起長大的,終究是難以處出什麽真情實意。
多湖低頭,卻是心中有愧,昨晚前半夜确實在折騰将軍的事兒,可是後半夜一直不曾合眼,卻是物傷其類唇亡齒寒,氣怒難平傷心欲絕,只覺自己一片真心都付諸東流。這些日子以來的種種,不過是幻境虛影一戳就破。如今經過了這一夜,望着那空空如也的宮殿,他也看透了。
從此之後,有酒吃酒,有肉吃肉,有了女人上了便是,管她什麽真心假意。
高璋卻不知道自己屬下所想,事實上他此時也并無精力去想其他,一邊端了茶盞來喝,一邊軍中呈現的要務,皺眉問道:“闕首将軍那裏如何了?”
多湖聽聞,忙禀報道:“闕首将軍如今兵分兩路,一路依然圍困密陽,牽制住大炎各部兵馬,一部分已經回兵南來,對路放殺一個回馬槍,和西野軍隊成包圍之勢。”
高璋點頭:“好。闕首将軍那裏有六萬兵馬,西野軍有十萬兵馬,如此以來,前後夾擊路放五萬人馬,也夠他吃上一壺了。”
多湖見高璋言辭中的意思,好像也不過是給路放一個厲害看看罷了,不由道:“怕不止如此。闕首将軍擅征戰,西野軍骁勇無匹。路放遭遇他二人,且雙方兵馬懸殊,這一次他怕是要大敗而歸。”
高璋搖頭,卻是道:“非也,我自有主張。”
多湖見高璋不欲再提,也便不再問了,想來大将軍心中自有溝壑,自己聽令便是。
正說着時,嚴嵩求見。多湖對此人本就沒好感,此時更是看着如同肉中刺一般,斜眼掃了一眼,連搭理都不曾,只靜立在一旁。嚴嵩卻是絲毫不介意的,先拜見了高璋,然後對多湖也見了禮。
又寒暄了一番後,終于步入正題,暗暗提議道:“根據線報,這秦峥着實是一個重要角色,傳說秦峥和路放情同手足。如今之計,嚴某倒有一法,不如我們将秦峥也挂在城牆之上,昭告天下,若是路放三日內不曾出現,便結果了秦峥性命。同時我們派下重病把守,只要路放一來,便弓箭手侍候,結果了那路放性命。”他這番話說的繪聲繪色,形象生動,待說到結果路放性命時,還擡手做了一個砍的姿勢。
其實嚴嵩提議這個,也是因為看昨日高璋對秦峥恨極,仿佛恨不得吃了她一般,想着這事兒都是自己惹出來的,以前也沒少奉迎秦峥。怕從此高璋對自己有了想法,萬一懷疑自己投靠南蠻的心不誠,那就大大不妙,于是幹脆想出這個一個主意,彰顯自己的赤膽忠心。
他說了這一番話後,靜靜觀察高璋神色,卻見高璋擰眉深思,不言不語,想着他看來是認真考慮自己的建議了。對于自己的提議能被高璋看重,他心裏不免有幾分得意,或許他還是能在高璋這裏謀取些好處的。
多湖聽了這個主意,雖然鄙視這個嚴嵩為人,對他多有不屑,可是卻不得不說,這也是一個辦法。
高登自從進來後,一直不曾說話,只暗暗觀察高璋神色。他已經仔細地盤問了禦醫,知道自己這六王兄怕是從此後身子骨再也回不到以前了,此時聽到這個主意,便猛然醒來,也跟着點頭:“不錯,如此一來,或許可以将路放抓住。”
可是良久之後,高璋卻淡然開口道:“不可。”
高登和多湖俱是不解,齊聲問:“為何?”
高璋略一沉吟,方道:“我高璋沙場征戰,勝敗由天,卻絕對不會做這種拿女人當誘餌來誘取其他男人的勾當。”
高登臉上微沉,陰聲道:“可是你不要忘了,那個女人是怎麽一個蛇蠍心腸,又是如何處心積慮的害你的。”
高璋擡眼,眸中寒光爆射,盯着高登,陰寒寒地道:“高登,我的女人如何對我,與他人無關。”
高登聞言,卻是冷笑了聲:“敢情咱這六王兄,沙場無匹殺人無數的大将軍,竟然是個情種。”
高璋聽了這話,卻是面無改色,只淡品着手中茶盞。
嚴嵩大失所望,多湖卻是擔憂地望着自家大将軍。
對于大将軍是個怎麽樣的人,沒有比多湖更清楚的了。他幼時在宮外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楚,也養成了殘忍嗜血的性子,到了七歲之時,竟然手刃昔日欺淩自己母親的舅父一家,活生生将那一家老小九口人剝皮抽筋而死。此時曾經引起南蠻王庭注意,于是派人查探,卻發現他竟然是南蠻王流落在外的骨肉,于是這才接入宮中撫養。
他這等性子,又是打小野養的孩子,自然在宮內受了不少欺淩壓榨,各路妃嫔,各色王子公主,哪個不能上前踩上一腳。可是他有一次,将南蠻王身邊最為受寵的妃子,同時也是生下了一位公主的妃子,活生生的打死了,只因為對方曾經淩辱于他。此事震驚王庭,南蠻王怒責,他卻只是道,不過是區區一個後宮寵妃,竟然敢欺壓王子,難不成不該死嗎?這話一說,誰知道竟然得了南蠻王贊賞,答道:我南蠻王骨血,原該有這等氣勢。
從此後,高璋在王庭之中漸漸受了重視,被南蠻王着重培養,到了十七八歲上,便已經帶兵出征,屢戰屢勝,雖則後來曾敗在年僅十六歲的大炎少年将軍路放手下,可是卻絲毫不曾損其英名。
如此經歷的一個高璋,對女人又怎會有什麽好感。他在十三歲時便已經有了女人,其後侍奉之人不斷,更有各種絕色自薦枕席,高璋皆來者不拒,最盛時一夜禦三女。可是那些女子,無論何等樣貌,無論何等家世,他都是用過便抛,全部視如草履,從來不放在心上。
可是這樣的高璋,偏偏遇到了秦峥。從高璋将秦峥放入營帳中時,他便已經感到不對勁。後來這二人漸漸相處,多湖是擔心一日更盛一日。他每每望着自己的那位同床異夢的夫人,便想起将軍和秦峥,他深知其中那蝕骨滋味,想要阻擋一切,可是又無能為力。
事情終于走到了這一步,受傷最重的便是自己的将軍。
那些平日看似最為無情之人,卻恰恰是最重感情之人。這麽多年,多湖一直陪伴高璋左右,深知他的性子。
有時候,不是不在乎,而是不願意去在乎。因為一旦在乎了,那便是萬劫不複。
多湖想起這些,心中擔憂更甚,當下幹脆直戳高璋痛楚,問道:“那秦峥現在已經關押在大牢之中,還未用刑,到底該如何處置,請将軍示下。”
高璋沉吟一下,卻是道:“先關幾日吧。等我這邊軍務有了頭緒,自會去料理她。”
多湖聽聞,只好應是。
高登從旁,忽然陰森森地道:“假如申屠江在這裏,想來是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的。”
高璋卻仿佛沒聽到一般,只又命道:“傳令下去,在我前去親自審訊之前,任何人不能走進天牢一步。”
高登從旁,嘿嘿冷笑一聲,卻是不再言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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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峥自從被關押在天牢之後,便每日裏被挂在那裏,不給吃食,只偶爾被牢卒送上一些水灌在嘴中續命。天牢裏不知道日夜,如此昏昏沉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秦峥只覺自己渾身已經無半分力氣,頭暈眼花,那挂着的四肢也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一般,任何知覺都沒有了。
有時候,她甚至覺得自己仿佛漂浮在半空之中,也許自己死了。她拼命地在一片虛無中睜開雙眼,卻反複看到父親臨終前的樣貌,正對着她殷殷囑托,好好活下去……
秦峥苦笑,她到底是沒有找到母親,也沒有能好好活下去。
也不知道如此過了多少時辰,這一日,地牢裏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這聲音不同于往日獄卒的聲音,秦峥聽到,唇便動了下。
一個高大的身形走入了地牢,在地牢裏僅有的一盞灰暗壁燈的映照下,他的身影被拉得修長而孤清。
他緩步走到秦峥面前,望着那個如同一張扒下來的狐皮一般挂在牆上的女人。
她頭發淩亂,臉色蒼白,唇上發青,兩眼一片虛無。
想來再這麽下去,用不了幾日,她便不能活命了吧。
高璋望了片刻,終于啓唇,低啞暗沉地問道:“阿諾,地牢的滋味,如何?”他依然是叫她阿諾,而不是秦峥。
秦峥并未擡眼,卻也感覺到是他了。
她勉強扯起一個笑來,艱難地道:“不好。”
高璋眸中泛起心疼,口吻也變得溫柔起來,他甚至擡起手,輕輕撫摸着她毫無血色的削瘦臉頰,低柔地道:“既然不好,跟我回去吧。”
秦峥依然不曾擡眼看他,只淡道:“不回。”
高璋聽了這話,那眸中的心疼消失殆盡,唇邊的那抹溫柔也變成了淩厲:“是嗎?那既如此,我便再讓你嘗嘗,什麽是真正的痛。”說着之時,他忽然不知道哪裏變出一個鞭子。
秦峥擡眸,望定了他,冷笑一聲:“我說了,随你處置。”
高璋見她如此說,眸中越發寒森,便舉起鞭子來,狠狠抽了一鞭子。
秦峥吃痛,下意識地閉眸,再睜開眸子時,卻是一片清明,盯着高璋,倔強孤寒,無絲毫求饒之意。
高璋見此,怒意膨脹,舉起又是一鞭子。
這一次,秦峥只咬牙閉眸,連看都不看高璋了。
高璋氣怒,舉鞭便不曾停歇,一鞭緊似一鞭,如此,抽了十來鞭後,秦峥臉色煞白,牙關緊閉,已經是昏死了過去。
高璋對着遍體鱗傷暈死過去的秦峥,面上怒氣漸漸散去,眸子裏卻是帶了濃得化不開的痛。
他默默地立在那裏,凝視着這個如今已經沒有任何生命力的女人,看着她的狼狽憔悴。飄忽的壁燈映襯到他暗沉的眸子裏,卻照不進一絲一毫的光亮,那雙深沉如海的眸裏充滿了陰暗寒涼,以及透徹心骨的痛楚。
也不知道立了多久,多湖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也并不說話,只挺拔立于高璋身後。
夜半時分,忽地寝殿中不見了人,侍衛大驚,頓時驚動了南蠻軍上下,多湖也被驚醒,幸得他很快想到了這裏,于是命人查問,果然聽天牢裏的人彙報說是大将軍夜半時分忽然莅臨天牢,誰也沒驚動,竟然跑來這裏半夜審訊秦峥。可是這哪裏是審訊啊,竟然是沒說兩句話,只拿着鞭子打,分明是要往死裏打的樣子。
多湖當下也不勸高璋,更不曾說什麽安慰的話。他們都是十幾年相處的糙漢子,平日裏不是議論政事軍事,就是論論刀槍,彼此也說不出什麽心裏情感之類的私話。當下也只能僅僅站在那裏,想着,若是将軍但凡有什麽吩咐,他便是拼死也要去做就是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多湖終于開口,聲音粗噶地在這陰暗潮濕的地牢中回蕩:“将軍,夜裏寒,你如今身子還沒大好,還是回去吧。”
他以為這話說了等于沒說,高璋原本是個不聽勸的,可是誰知道高璋卻道:“去找涼水來,将她潑醒。”
多湖聞聽此,只好點頭,當下早有獄卒從外聽令的,很快找來了冰冷的水。此時早春,夜半時分春寒陡峭,那冷水摸進去,是刺骨的寒。
高璋以一指試了試溫度,便用陰沉的眸子掃了眼垂頭昏睡的秦峥,卻見秦峥無力地垂着頭,黑發混着血濕漉漉的黏在肩頸上,好不狼狽。高璋驟然起身,一擡手,将那一盆冷水呼啦啦迎頭潑在了秦峥頭上。
冰冷刺骨的水從頭澆到腳,頓時渾身仿佛置入冰窖一般,涼徹心肺,四肢雖早已沒有了知覺,可是卻在下意識地顫抖,猶如瀕死的小動物般抽搐秦峥從這刺骨寒涼中微擡頭,疏離遙遠的眸恍惚望着高璋。
高璋靠近了她,灼熱的呼吸就在她鼻翼,他的聲音溫柔而危險:“你真得不怕死嗎?寧願死?”
秦峥漠然閉上了雙眸,不再看他。
高璋笑了下,笑容間白牙森森,卻仿佛要吃人一般,他淡聲命多湖道:“命人給我狠狠的打,務必逼出她和路放的關系。”
說完,他沒再看秦峥,撩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