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

“顧總真是巧, 你也是來這裏吃飯的?”安舒白說起話來的語氣很是緊張, 其中又帶着下屬對上司的恭敬, 他知道自己這樣說話往往會博得他人的同情, 他微微低着頭,時不時的用眼睛偷瞄着顧錦黎,他見顧錦黎沒有說話, 便故作緊張的揪着自己的衣服,裝作不經意似的,繼續說道:“我剛看見許坤言了, 顧總是和他一起來的嗎?我猜一定是的,這樣名不經傳的小餐廳,顧總怎麽會知道,也就我們這種窮學生會來, 不過話說回來, 許坤言他這事做的不妥啊,怎麽帶顧總來這了。”

“你為什麽會在這?”顧錦黎的好心情因安舒白的出現而全然消失, 而且他還覺得自己心裏有點不舒服, 畢竟安舒白認識許坤言, 就算他們兩個人現在沒關系了, 他也還是不舒服, 只要他們兩個人的名字放在一起, 就足以讓他瘋掉,他下意識裏不想讓安舒白再度出現在許坤言的面前。

面對顧錦黎突如其來的問題,安舒白有些懵, 他想繼續挑撥離間,但顧錦黎周身散發出來的冷漠氣場,讓他無從再繼續剛才的話題,他只能戰戰兢兢的回答起顧錦黎剛才的問題,“我,是同學約我來這的,他還沒到,我就看見顧總你和許坤言在點菜,就想着我是羅氏的新員工,應該來和你打招呼,同時我心裏也很好奇,你為什麽會來這樣窮酸的餐廳。”

“窮酸?我沒有覺得這裏窮酸。”顧錦黎冰冷的目光在安舒白身上來回掃視,他在發現安舒白的雙腿開始打顫的時候,沒忍住的冷笑了一聲,“反倒是安先生,一個勁兒的強調這裏窮酸,是你看不起這裏,還是在暗示什麽?”

安舒白現在已經不用故作驚恐了,因為他現在是真的在害怕了,明明是開着暖風空調的地方,他卻被凍得渾身打顫。

顧錦黎的氣場實在是太過于強大,他真的應該聽他母親的話,少去招惹顧錦黎,但是他內心深處是不服的,憑什麽自己要受顧錦黎接二連三的冷暴力?

這其中一定是許坤言在搗鬼,想到這他把自己已經咽回肚子裏的話又拿了出來,他攥緊拳頭,鼓起勇氣似的擡起頭與顧錦黎對視,“顧總是明白人,我就明人不說暗話了,我在指許坤言,他和咱們羅氏合作,賺了錢卻帶你來這不起眼的餐廳,一看就是沒把你放在眼裏,要是換做我,我一定會帶着你去更好的餐廳。”

“呵,那你就大錯特錯了,當初坤言跟我提起了很多大餐廳,那些大餐廳我都去過,沒什麽想吃的了,是我主動選的這間餐廳,你還有什麽想說的?難道你還想說我窮酸沒有品位嗎?”顧錦黎嗤笑一聲,眼裏盡是不屑,心中有了幾分自信,安舒白這種暗中放箭的貨色怎麽配得上許坤言?怎麽能和他相提并論,就算他們公開競争,他也能完全把安舒白碾壓下去。

安舒白微微一愣,白面團兒似的臉,極速漲紅起來,他強忍着難堪再度笑道:“顧總怎麽會沒有品位,是我說錯話了,不過顧總我還是想和你說幾句心裏話,其實許坤言之前一直追我來着,追了我十多年,後來被我狠心拒絕,他對我由愛生恨,所以……”

顧錦黎雖然在之前就知道這事情的來龍去脈,也知道安舒白此刻在誇大事實,但他心裏還是有些不爽,他冷着臉徑自打斷道:“所以……你覺得他會在我面前诽謗你報複你?”

“沒錯,請顧總不管聽到了什麽風言風語,都要相信我,我不是那樣的人,我進了羅氏就一定會盡心盡力毫無二心的為羅氏效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安舒白說完還不忘扯出一個真誠的笑臉。

顧錦黎聽膩了安舒白的保證,他随意擺了擺手,淡淡說道:“許坤言并沒有說你什麽壞話。”

“這不可能,那你為什麽?”安舒白話說到一半,就被顧錦黎冰冷的目光吓得閉上了嘴巴。

顧錦黎接着安舒白的話,繼續反問道:“你是想問我,為什麽對你不友善?安舒白,我是公司老板,難不成每天還要對你笑臉相迎?而且我這個人有個習慣,你有能力,我會對你好,你沒有能力,整天在公司裏巴結上司,看人臉色猜人心思不好好工作,我理你幹什麽?”

“……”

“對了,說到這,我要提醒你一下,我這個人最讨厭的就是,巴結上司在人背後說壞話的人,若是再讓我發現你跟別人說許坤言的壞話,我随時會開了你。”顧錦黎見安舒白紅了眼眶,心情忽然無比大好,他借着身高優勢,低頭看着安舒白,随後臉上綻放出一抹妖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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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安舒白第一次見到顧錦黎笑,這種皮笑肉不笑的冰冷笑容,令安舒白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哆嗦,眼淚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他胡亂抹着眼淚匆忙的解釋道:“顧總,這其中有誤會,我是在單親家庭長大的,我沒有爸爸,我從小就是看着別人眼色長大的,我……我那是習慣,還有,我……我保證以後再也不亂說話了,我求你不要開除我,家裏全靠着我賺錢呢,求你可憐可憐我。”

“沒有爸爸就是你做錯事的理由嗎?不要拿着你的身世去求別人可憐你,這一切都會讓人更加看不起你。”顧錦黎早在之前就調查過安舒白,他知道安舒白是單親,更知道安舒白和他的母親,靠着單親這兩個字一路博得不少人的同情和資助,在他們眼中單親貌似不是悲傷的回憶,而是他們賺取別人目光和同情的殺手锏,這一點是他不願茍同的。

安舒白驚訝的看向顧錦黎,眼裏有着不解和隐隐的怨怒,平時只要他提及自己的身世,就算對自己有成見的人,都會放過自己,怎麽這招在顧錦黎身上就沒用了呢?而且顧錦黎說的話實在是太難聽了,但一想到他現在還要在羅氏工作,他便低頭不再說話。

此時的衛生間只有顧錦黎和安舒白兩人,空蕩蕩的很是安靜,把安舒白的啜泣聲襯托的格外突兀,顧錦黎皺着眉很不耐煩的瞥了一眼安舒白,随後又看了看自己腕表上的時間,自己出來已有很長時間了,他擔心許坤言找來再看見安舒白,于是他逐漸逼近正在低頭抹眼淚的安舒白,在接近安舒白的時候,冰冷的說道:“讓開,我要走了。”

“顧總……”安舒白擡起頭,想要繼續解釋,奈何顧錦黎絲毫沒有給自己機會,直接從自己身邊經過,在他萬念俱灰暗自後悔的時候,顧錦黎再次頓住了腳步,他大大的眼睛裏再度盛滿了希冀,“顧總,還有什麽事嗎?”

“嗯,這件事挺重要的,你仔細聽好。”顧錦黎在安舒白一臉殷切的注視下,繼續說道:“既然你和許坤言已經沒有關系了,就請你以後離他遠一點,也別和他人說你們之前有什麽關系,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說了也改變不了什麽,萬一惹到許坤言生氣就不好了,惹他生氣就是惹我生氣,到時候我可真就公報私仇了。”

安舒白那本挂在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他強忍着委屈,不住的點頭,“懂,我懂了。”

“嗯,那麽再見。”顧錦黎自從和安舒白說完話,他的頭也不疼了,他想到許坤言還在等自己,便直接匆匆離開了。

獨留站在原地,低着頭抹眼淚的安舒白,他緩緩擡起頭,眼中醞釀着委屈嫉妒以及怨恨,顧錦黎這個人比許坤言還要招人恨。

**

“錦黎,你可算回來了,你再不回來我就要去衛生間尋你了。”許坤言注視着顧錦黎步伐輕快的再度坐在自己面前,他見顧錦黎不似剛才那般臉色蒼白,便放下心來,“來,這些是開胃菜,你來嘗一嘗。”

“嗯。”顧錦黎笑着拿碗接過許坤言為自己夾的菜,他見許坤言絲毫不問自己為什麽在衛生間那麽長時間,黑溜溜的眼睛裏閃爍着算計的光芒,他應該讓許坤言更讨厭安舒白才行,這樣他才有機會,他想了想便主動坦白道:“其實我是在衛生間遇到安舒白了,他和我說了很多話。”

“安舒白?”許坤言正在夾菜的手微微一頓,他擡起頭對着顧錦黎笑道:“那還真是冤家路窄,他說了什麽?他現在是你們公司的員工,應該不敢對你出什麽幺蛾子。”

顧錦黎點點頭,神色有些為難的又說道:“他确實不敢和我造次,但是他和我講了一大堆你的壞話,說你對他求而不得由愛生恨,又說你……我聽了很生氣,就和他理論了一會兒,這才耽誤了時間。”

“我對他求而不得由愛生恨?他還真能往自己臉上貼金,我都懶得理他了,整天都活在自己的想當然中。”許坤言完全沒有因為安舒白而受到任何影響,他在菜品陸陸續續上來以後,就開始幫顧錦黎夾菜。

顧錦黎很滿意許坤言的反應,他繃着自己那不斷上揚的嘴角,繼續添油加醋道:“我下次也不會理他了,畢竟那種背後講人壞話挑撥離間的人,都不是什麽好人,坤言你很讨厭他吧?以後還是不要再和那種人見面了。”

“他确實挺讨人厭的,沒事兒就會變着法的坑人家,這種人太壞了,以後見着他,我都躲着走。”許坤言想都沒想就說了出來,他見顧錦黎沒有動筷子,便又提醒道:“錦黎,咱們倆好不容易出來吃飯,就不要提那些掃興的人和事了,來快吃菜,這些菜現在晾得應該不燙嘴了。”

“好。”顧錦黎端着自己的小碗乖巧的吃着許坤言為自己夾的菜,目光時不時的在許坤言身上逡巡着,在他和許坤言的目光交接時,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躲閃道:“真好吃,我要把它們全部吃掉,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來這了。”

許坤言聽出顧錦黎話裏的言外之意,他接話道:“怎麽不能再來了?只要你願意,以後你只管在這小吃街橫着走。”

“我願意是願意,就是我為什麽要橫着走?我又不是螃蟹?”顧錦黎抱着飯碗,呆呆的看向許坤言。

顧錦黎那單純的目光,與平時沉靜不知心思的目光截然不同,把許坤言逗得彎唇一笑,“橫着走代表你無人敢惹,因為哥罩你。”

“哈,原來是這個意思。”顧錦黎沒忍住的笑出了聲,又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得到了許坤言的承諾,嘴巴合不攏的起身為許坤言夾了一筷子的魚肚肉,他記得上次在許家父母說過,魚肚子的肉刺最少,要給最重要的人吃,他想到這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哪知自己的手機就在這時響了起來,他恨極了這個時候打電話的人,但當他看見來電顯後,氣也就消了一半,他無奈的對着許坤言說道:“我外公打來的。”

“那你就接吧,萬一有急事呢。”許坤言也不再吃飯,而是認真的看着顧錦黎。

顧錦黎點點頭,接通了電話,片刻過後,他挂斷電話,正經的看向許坤言,“我外公說他的朋友明天就要到了。”

**

羅老爺子突然更改時間是許坤言和顧錦黎始料未及的,但好在許坤言之前就有做過準備,和顧錦黎吃過飯以後,回度假村交代了一些事宜,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将羅老爺子及其兩位老友一同接了過來。

“錦黎啊,你們這裏的景致還真不錯,身居于翠山之中,空氣清新,林木環繞,還真适合休息度假。”羅老爺子率先選好了自己的樹屋,就先其他老友一步,在度假村裏逛了起來。

顧錦黎伴在羅老爺子身側,他看了看正在前方幫忙介紹景致的許坤言,忙不疊接話道:“外公,這裏都是坤言設計的,他說了要保持自然森林的原貌,這樣才會有不同的體驗感。”

“嗯,小夥子有想法。”羅老爺子對着回頭的許坤言笑了笑。

許坤言則放慢腳步,與顧錦黎羅老爺子他們并排而行,并謙虛回話道:“多謝老爺子誇獎,小輩的想法雖然好,但是這其中若沒有錦黎以及羅氏的幫助,我也很難成就今日的度假村。”

“哼,這裏深山老林的有什麽好,換作是我,是絕對不會把錢投在這裏的,我們錦黎就是太年輕,被人騙了都不自知。”一直默不作聲的跟在羅老爺子身後的顧輝煌,在羅老爺子開口前說出了他來度假村後的第一句話。

只是顧輝煌這話不說還好,一說便讓原本氣氛融洽的現場陷入尴尬境地,反倒是許坤言一直在旁邊笑眯眯的,絲毫沒有任何尴尬,“顧副總,我和錦黎之前就寫過合同,若是我沒有賺回羅氏投進來的資金,我會把這家度假村當作抵押賣給羅氏,我和錦黎之間的買賣很公平,錦黎他是不會受騙的。”

“我……”顧輝煌還想接話,奈何被顧錦黎一個眼刀吓得說不出話來。

顧錦黎見顧輝煌絲毫不給自己面子,他也就不再忍着顧輝煌了,只見他湊到許坤言身邊,聲音坦蕩道:“坤言你別介意,我父親雖然在公司做副總,但也只是個虛名罷了,對于公司事務他向來什麽都不懂,你如今這麽跟他說,估計他也聽不懂,還是省省吧。”

“錦黎,爸爸這是為你好。”顧輝煌一不小心瞥到旁邊正忍俊不禁的客服小姐,老臉一紅心裏暗怪顧錦黎不給自己面子,竟當着衆人的面拆自己的臺,若不是自己還要指望着顧錦黎養老,他早就給顧錦黎一些教訓了,從小到大就像一個冰坨子似的,不會撒嬌不會幫他向羅南山争好處,他怎麽就生了一個這樣胳膊肘往外拐的兒子?如今還聽信外人的話,投資這個什麽破度假村,真是氣死他了。

顧錦黎笑着伸出手阻止又欲幫自己說話的許坤言,轉過頭收起笑臉,神色冰冷的看向顧輝煌,反唇相譏道:“為我好?一個從來不知我生日,私自簽我名字三個字寫錯倆字的人,他配說為我好嗎?”

顧輝煌很意外顧錦黎會當衆說出那些話,他看了眼對自己眼神冰冷的許坤言,暗自打了個哆嗦,果然一切都如自己猜想的那般,許坤言是和自己一個來路的,他就是想像自己那樣騙羅家的錢,這他怎麽能忍?那些家産和公司以後可都是和他一樣姓顧的,他鼓起勇氣回看了一眼許坤言,轉念又對顧錦黎說道:“錦黎,我是你爸爸,怎麽說……”

“夠了,都別說了。”羅老爺子拿着拐棍兒不停的敲擊地面,滄桑而又凹陷的雙眸裏盡是無奈,他若不是心疼死去的女兒和孤零零有怪癖的外孫,以及曾經救過他一命的親家,他是絕對不可能容忍顧輝煌到現在的,沒有頭腦和能力還總想動歪心思,他也真是忍夠了,他長嘆一口氣,看着遠方連綿起伏的翠山,幽幽說道:“輝煌啊,我就錦黎這麽一個外孫,這羅氏以後就是他的,他想怎麽搞就怎麽搞,你就不要管着他了,另外你也把我們送到地方了,你就先回去好好反思一下,什麽是主次。”

“可是我是為了錦黎好啊爸,他萬一被騙……”顧輝煌還想繼續替自己申辯,奈何羅老爺子的目光太過恐怖,他見沒人挽留自己,也就灰溜溜的離開了。

**

顧輝煌離開沒多久,羅老爺子的兩位老友就整理好行李,換好了衣服,從樹屋裏出來了,許坤言和顧錦黎繼續帶着他們在度假村裏觀光。

幾個老頭兒也都不安分,溜達溜達就撺掇着許坤言帶他們上山,許坤言考慮到這三個老人一個個的都上了歲數,就和顧錦黎挑了一個緩和的山路,慢慢悠悠的爬起山來。

“小許啊,那半山腰綠油油的一大片地,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茶樹田吧!”羅老爺子眯着眼睛遠眺着山的另一處,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許坤言順着羅老爺子的視線看過去,點頭應道:“沒錯,那處是我爺爺在世時種的茶,我舍不得鏟了它們,就設計了一個茶園,旁邊還有茶屋,羅老爺子想去瞧瞧嗎?”

羅老爺子聽了,随即就側過頭和其他兩個老夥計商量了一番,回頭就痛快回答道:“當然,我們幾個老頭兒正好也口渴了,走,帶路!”

茶園坐落在山腳下平坦的土地上,周圍沒有過高的樹木,只有正怒放着的桃樹做點綴,茶樹的顏色不似山間野木那般濃郁蒼勁,也沒有桃樹花簇那般婀娜旖旎,而是那種泛着淺黃的嫩綠,在其他樹木的對比下,仿佛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女,一簇簇的湊在一起,從不遠處看規整而又乖巧。

“老羅啊,你這地方挑得好啊,咱們老夥計可是很長時間沒這麽放松過了,真沒想到這快節奏的京市,竟然還有這般世外桃源。”羅老爺子的好友陶有田不禁發出贊嘆。

與此同時,羅老爺子的另一位好友魯勝也跟着附和道:“這地方确實安逸啊,老羅虧你帶咱們來之前,還在車上說這地方不好,讓我們多擔待,你現在倒是來說說到底什麽是好啊?”

羅老爺子突然間就被老兄弟拆了臺,他面色一呻,對着一直在旁邊不做聲的外孫和許坤言慚愧的賠笑了幾聲,随後又當着衆人的面解釋道:“我這不是心裏沒底兒嘛,我本想着把你們安排在酒店裏的,可我外孫他不幹啊,非要讓我帶着你們來度假村,我不忍心看他難過,就想着縱使不好咱們也要支持一下小輩的工作,哪知道這裏這麽有意思,哎,老頭我的臉一點兒都不疼。”

随着羅老爺子說完,現場響起一陣爽朗的笑聲,顧錦黎彎唇笑道:“外公,我敢讓您帶着各位長輩來,就證明我有信心,我們的度假村會讓您們滿意,怎麽您反倒對我們沒信心了,現在後悔了吧。”

“那是相當後悔了,差一點我就錯過了這麽個世外桃源吶!”羅老爺子随口應道,側過臉正好看到顧錦黎身旁的許坤言,想到昨天中午顧輝煌急匆匆打來的電話,心裏有了自己的想法。

許坤言感受到羅老爺子的視線,坦蕩的與之對視,緊接着又笑着接話道,“錦黎說的沒錯,各位老爺子,咱們度假村可是我和錦黎共同努力的成果,這裏面還有很多有意思的東西,請待我和錦黎慢慢為大家揭曉。”

“好小子,年輕人就該像你們這樣,敢闖敢拼敢擔當!”陶老爺子很欣賞許坤言不卑不亢的性子,他轉過頭對着羅老爺子小聲說道:“老羅啊,錦黎這一次是交到了好朋友咯,這小子有前途,咱們就擦亮眼睛等着瞧吧!”

“我們錦黎眼光可比我好,現在看來這小子确實不錯。”羅老爺子小聲和老友嘀咕完,便随手摘了一片茶樹的嫩芽,放在嘴裏嚼了嚼,滿足的對着衆人說道:“這茶葉可真新鮮,想必泡起茶葉來,也是一等一的好吧?”

“嗯,如今正值春日,剛好是茶樹長新芽的時候,咱們茶屋裏面有剛剛制好的茶葉,正好供各位品嘗。”許坤言話音剛落,就接收到三個老小孩兒懇切的目光,笑了笑直接帶着大家朝茶園後的茶屋走去。

茶屋周圍生了許多竹子,門前有兩棵綴滿桃花的桃樹,茶屋不像度假村裏樹屋那般擁有多層構造,它僅有一層,由多個青磚瓦房擁成,如今煙囪還冒着炊煙,與山間的薄霧融在一起,宛如一幅山水畫。

如果不是裏面走出來兩個系着圍裙的服務員,他們差一點就以為自己穿越了,服務員在之前都受過專業訓練,一見許坤言帶着客人過來,立馬将大家引進了茶屋。

茶屋內的陳設與屋外一樣,裝點古樸陳設簡單,紅檀木桌椅,桌上擺着茶具,牆上挂着幾幅字畫,屋裏彌漫着溫潤的茶香。

“羅老爺子,這茶葉是今年新摘的春茶,是茶樹上最嫩的茶葉尖兒,是我爸親手制作的,他平時送人都舍不得送,留着自己品的,今日您們幾個老爺子來了,我就做主請大家嘗嘗!”許坤言在服務員倒好茶以後,不停得跟羅老爺子介紹着。

羅老爺子他們也都是愛茶之人,在許坤言話音剛落就迫不及待的品了起來,“嗯,這茶清香不澀口,回甘綿長,品上一口齒頰留香,确實是好茶,你父親好手藝。”

“嘿嘿,我父親若是知道羅老爺子您誇獎了他,他一定會很高興的。”許坤言笑嘻嘻的回了一句,見羅老爺子和其他老爺子起身去旁邊觀賞茶道,便回過頭看向一直捧着茶杯吹氣兒的顧錦黎,二話不說的就把自己手中已經吹得不燙的茶放到了顧錦黎的手旁,挪着椅子湊向顧錦黎小聲嘀咕道:“你若是急着喝就喝我的,我的不燙。”

“好。”顧錦黎很樂意許坤言的接近,也湊向許坤言,并把自己的茶杯放下,握住許坤言的茶杯,同樣用着兩人說悄悄話的音量道:“那你喝什麽?”

“我喝你的就行了。”許坤言說着就拿起顧錦黎的茶杯喝了一口,随後學着羅老爺子品茗的樣子陶醉道:“好茶!”

顧錦黎被許坤言那副小老頭的模樣逗得不禁笑彎了眉眼,把一旁正在和老朋友研究茶道的羅老爺子驚得一時間傻了眼,自家外孫向來不喜歡和人接觸,如今都快貼上人家許坤言了,還笑得像個小傻子似的,羅老爺子頓時熱淚盈眶,沒想到他這有生之年還能見到自家外孫如此洋溢的笑臉。

他見許坤言去別處拿茶點,他便拄着拐杖一路小跑的再次坐回顧錦黎身邊,喘着粗氣的忏悔着,“錦黎啊,外公今天差點兒辦錯了事。”

“是因為沒看得起我們度假村嗎?你不是都已經表示後悔了嗎?坤言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我們都不會怪你的。”顧錦黎捧着許坤言的茶杯,吸溜吸溜的喝着茶水,目光一直黏在不遠處許坤言的身上。

羅老爺子輕咳一聲,企圖吸引自家外孫的注意力,“不是,其實是你爸爸,他昨天中午急匆匆的給我來了個電話,說小許是個騙子,與你合作就是騙錢,我這才對這度假村和小許有了些偏見,但是自從見了小許,我就知道你爸爸他胡思亂想了,小許是個好孩子,而且外公發現,自從你們認識後,你的笑容多了,也愛說話了。”

“外公,你要相信我看人的眼光,坤言确實是個好人。”顧錦黎垂下眼簾,緊握茶杯,将眼裏的喜悅藏了下去,但他又因羅老爺子的話,後知後覺問道:“外公,你說我爸昨天中午給你打的電話?”

“嗯,而且還很急,讓我去看看度假村,勸你撤股。”羅老爺子沒有察覺自家外孫越發凝重的臉,還在一旁徑自說着,“我看不用了,你們合作我很放心。”

顧錦黎沒再說話,他記得自己昨天中午剛剛和安舒白吵完架,那頭顧輝煌就火急火燎的來擾他好事,他似乎疏漏了一個最為關鍵的點。

**

“錦黎,你覺得安舒白和你父親有關系?”許坤言之前原本還在陪着其他人一起學茶道,他在顧錦黎私下與自己說了心裏的疑問後,便與顧錦黎來到茶屋院子裏的一個避人的角落。

顧錦黎看了看茶屋中正和其他兩個長輩聊的不亦樂乎的羅老爺子,繼續低聲道:“沒錯,凡事不可能就那麽巧,昨天中午我剛訓完安舒白,我爸就給我外公打了電話,讓外公阻止我投資度假村,明明他之前就知道我在和你合作,他還在支持我,怎麽如今就轉性子了?”

許坤言眉頭微微皺起,一邊思索着一邊來到院子裏的小茶樹叢前,他回過頭看向顧錦黎,“嗯,如果你的猜想都成立,那顧輝煌是你父親,他不應該更相信你才對嘛?他居然選擇相信安舒白,從這其中就能看出安舒白在你父親心裏的地位。”

“我爸雖然是個繡花枕頭什麽都不會,但他的警惕性特別高,他很少會聽信他人的話,這個安舒白,呵。”顧錦黎說着就冷笑了起來,同時再度走到了許坤言身邊,與許坤言并排欣賞着院子裏的茶樹叢,語氣淡淡的又道:“看樣子咱們似乎是走錯了路,難怪我在公司裏查了個底兒朝天,都沒查到與安舒白有關的人,合着那人就是我爸,我爸素來不愛起風起浪,沒想到居然為了安舒白做到這地步,還為了他欺負你,看樣子是……”

“是什麽?”許坤言見顧錦黎話說了一半,就側過頭去看他,正好看見目光冰冷兇狠,深邃的五官都蒙上了狠戾之色的顧錦黎,他心下一驚,正想詢問顧錦黎怎麽了,就眼瞧着顧錦黎那一臉的兇相,如春風化雨般轉為平常溫順和暖的模樣,許坤言直接把還未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顧錦黎更是怕許坤言追問,扯着嘴角搪塞道:“看他倆那樣子,應該是有很深厚的感情的。”

“比你們父子感情還要深厚?”許坤言話音剛落,就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顫,他暗想安舒白一直努力争當人上人,應該不可能為了當個秘書而奉獻了自己的身體,他有些想不明白了。

顧錦黎此時并不知道許坤言在想什麽,他僅是認認真真地回答許坤言之前的問題,“我和我爸沒有什麽父子感情,我從小沒有母親,我爸每天都忙着工作出差,和我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就算見了面,也只是告誡我在外公面前要乖巧,早日當上羅氏的繼承人,如果外公在,他會多說幾句話,但也多半是在做假,有點惡心,我漸漸就不喜歡和他說話了。”

“錦黎……”許坤言把顧錦黎臉上厭惡的神情全部看在眼裏,他了解顧錦黎的身世,一個從小沒有母親,只有父親在的小孩子,內心深處應該是很渴求父親關愛的,只是他的父親卻對他沒有絲毫真情,只是一味的要求他懂事,為他争財産,其實這樣的父親有和沒有都應該是一樣的了,不過好在顧錦黎還有一個真心疼他的外公,不然那就太可憐了。

顧錦黎對上許坤言越發柔和的目光,忽然有些明白安舒白為什麽總是喜歡揭疤示弱了,被心儀的人心疼關注,真的好舒服啊,他将心底的陰霾一掃而空,他湊上前嘴角微微翹起,“我都已經習慣了,你不必再為我難過,我只希望以後會遇到一個真心待我的人。”

“一定會的。”許坤言應聲答道,剛要繼續說話,就被顧錦黎戳了一下,茫然間問道:“你戳我腰幹什麽?”

“嘿嘿,這裏破了一個洞。”顧錦黎指着許坤言的後腰,烏溜溜的眼眸裏閃爍着笑意,用手指又暗戳戳的戳了一下許坤言的腰,“之前見你,我就覺得你穿得單薄了一些,如今一定是你帶着大家在山間走動,刮壞了衣服。”

許坤言擡肘低頭看到了自己衣服後側腰上的一個小口子,伸出手抓住還要不停用手指戳自己的顧錦黎,用着自己從未察覺的語氣說道:“別鬧,我這腰可敏感了,一戳心都跟着直突突。”

“我就是覺得挺好玩兒的。”顧錦黎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有點飄,便紅着臉尴尬的任由許坤言握着自己的爪子。

直到院子外面,傳來許母獨具特色的吆喝聲,“錦黎啊,快過來,伯母終于再見到你了,怪想你的。”

“我媽這是采完野菜了。”自打度假村開業,許母和許父都會隔三差五的過來幫忙,尤其是許母,沒事就願意帶着游客上山采野菜做野炊,許坤言看着許母和許父手上的菜籃子,與顧錦黎笑了笑,松開顧錦黎的手,兩人一前一後的走了上去。

顧錦黎也苦哈哈的笑着應了一聲許母的呼喚,他在許坤言松開了手,自己扁扁嘴巴,将失落掩藏在心裏,乖巧的跟着許坤言一起去迎接許父許母。

“爸你不是說今天不能來的嘛?”許坤言很自然的走上前,與顧錦黎一起幫許母許父手上的野菜藍子接了過來,并放到一邊。

許父松快了手腳,便在原地伸了伸腰,并解釋着,“今天本來是要開會的,奈何被臨時取消了,我就想着在家歇一歇,你媽一知道,就不樂意了,直接帶着我來這和她的朋友們挖野菜了。”

“哎,爸你辛苦了。”許坤言同情的看了眼自家父親。

“你爸他每天就在學校教書,應該出來鍛煉鍛煉,倒是錦黎,我怎麽瞅着錦黎比前幾天還要清瘦呢?”許母走到顧錦黎身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顧錦黎,眼裏更是閃爍着心疼的神色,“錦黎一定是生意太忙了,都不能好好吃飯了,哎,看着就讓人心疼。”

“伯母,我也有好好吃飯,就是……”顧錦黎察覺到大家的視線都在自己身上,尤其是許坤言,他的視線就像有溫度似的,燒得他臉頰都有些燙,他其實很想解釋,自從自己有了孩子後,自己就越來越瘦,但他又不知怎麽開口怎麽解釋,自己一旦開口,肯定會有更多的疑問,他垂眸将視線落在自己的小腹上,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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