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乖徒兒，給為師烤一只雞（三）
“揚靈，我們商量一件事行嗎？”
“好。”揚靈很想保持形象，不想讓寒江雪覺得自己吃得多，難養活，架不住太餓了，三下五除二就将寒江雪拿出來的糕點吃光了，卻一點沒飽。
寒江雪怕他胃受不住，沒敢讓他繼續吃，倒了一杯水給他，讓他緩一緩。
“我不太會照顧人，你若是有事就直說，不要自己扛着，知道嗎？”
“好。”揚靈捧着精美的杯子，抿了一小口茶，眼睛一亮，将一杯茶喝水一般灌了下去。
這牛嚼牡丹一般的喝法湯寒江雪忍俊不禁，伸手将小孩兒唇邊的水漬略去，他輕輕的笑了。
揚靈看着寒江雪認真的眸子，心裏一暖，認真的點了點頭。
“真乖。”寒江雪笑了笑，揉了揉揚靈的小腦袋，這次沒敢用力，以為他看到了揚靈頭上的傷口，看着還不到自己腰高的小孩子穿着自己的衣服小倉鼠一般的吃着東西，寒江雪的心早就萌成了一灘春水。
真幸福，沒結婚就有了一個娃，直接跳過了交女朋友結婚待産喂奶教走路教說話這一階段，自己人品真好！
等揚靈吃得差不多了，第二桶水來了，這次寒江雪沒敢讓揚靈下水，自己拿着抹布輕輕地幫他擦拭着，看着小孩子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都是新傷和舊傷交織在一起，一看就知道揚靈不是第一次挨打了。
已經平息的怒火再次冒了出來，寒江雪死死地皺着眉毛，真想把那些熊孩子拖出來胖揍一頓，也不知家人是怎麽教導的，對着這樣一個小孩子也能下這麽狠的手！三歲看終身，那些孩子現在就知道恃強淩弱，以多欺少，長大了也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在街上摸爬打滾久了，對于人的情緒也就十分敏銳了，感覺到寒江雪的憤怒與憐惜，揚靈心裏暖呼呼的，聲音也沒有了平日裏的冷銳，溫聲軟語的勸了幾句，寒江雪也就沒有那麽難受了，只是還有些不平。
他是極護短的，揚靈已經被他圈到了自己的地盤，自是不會讓人欺負的。
沒多久，小二就拿着新衣服上來了，揚靈穿好後，寒江雪眼前一亮，先前髒兮兮的，倒沒有看出來揚靈生的這般好，雖然瘦了些，長期的營養不良也使得皮膚有些蠟黃，可是刀削斧鑿一般的臉蛋，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唇形優美，長大後一定是個美男子，能勾搭很多小姑娘。
現今換上了一件上好的藍綢緞子，更襯得他小金童一般。
“哈哈，我們家揚靈還是個小美男呢，以後跟着師父，好好吃飯，好好修煉，一定會長成小金童一樣，白白胖胖的，可讨喜了。”寒江雪忍不住圍着揚靈轉了好幾圈，啧啧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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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靈則是因為那句“我們家的揚靈”心裏歡喜的不行，也有些小羞澀，臉紅彤彤的，像個小蘋果。
不過——白白胖胖？師父你确定不是在養豬嗎？
兩人正說着話，大夫過來了，仔仔細細的給揚靈檢查了一遍，開了一些外用藥膏，又說了一下他的身體情況，讓寒江雪好好地養着，就走了。
寒江雪幫揚靈抹了藥，晚上讓揚靈睡在床上，自己打了地鋪，揚靈不安極了，又架不住寒江雪堅持，只得同意了。
自己睡覺時是什麽德行，寒江雪再清楚不過，莫說揚靈受傷了，就是沒受傷，跟自己睡一張床鐵定要青紫幾處。
第一次睡在這麽柔軟的床上，不用擔心有人搶自己的吃的，也不用擔心挨打，他卻失眠了。怕吵到寒江雪，他僵直着身子不敢動彈。
寒江雪也睡不着，他是興奮地，畢竟撿了個娃。翻來覆去的，折騰到了半夜，忍不住小聲喊了揚靈一聲，“揚靈，你睡了嗎？”
“沒有。”揚靈小小聲的回答。
“那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保證是史上最恐怖的恐怖故事！”寒江雪猛地坐了起來，眼睛亮晶晶的，不等揚靈回答就自顧自的講了起來，“有一個書生進京趕考，租了一個房子，這個房子很好，家具什麽的一應俱全，而且重新漆過得，窗戶上還貼着紅色的“喜”字，最重要的是，在那寸土寸金的京城，這房子卻便宜的緊，五文錢一個月。只是每次出門時左鄰右舍都會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讓他心裏毛毛的。”
“住久了，才有一個相熟的大爺告訴他，原來這個房子原先是租給了一對小夫妻，他們剛成親沒多久，相公就和小娘子吵了一架，然後小娘子就失蹤了，沒多久，相公就重新弄了一下房子，很快搬走了，他們都懷疑是那個小相公殺了自己的娘子，然後将人埋在了牆裏！”為了烘托氣氛，寒江雪聲音越來越慢。
“那個書生回家後，晚上躺在床上，看着牆，越看，越覺得那裏有個人形！”聲音略微提高了一些，“他很害怕，但還是壯了壯膽子，到角落裏拿了一把斧子，開始砸牆，一下，兩下，三下，最終，鑿了一個洞！”
“他将眼睛伸過去一看，你猜，他看到了什麽？”
“看到了什麽？”揚靈十分配合的問道，他其實不怕鬼，比起鬼，他更怕的是人，因為鬼不會傷害他，而人卻傷他最深。而且從小就生活在街上靠着乞讨為生，他都記不得在寒冷黑暗的大街上度過多少個日日夜夜了。
“他啊，看到了一——雙——眼——睛！”拉長的聲音顯得異常鬼魅，寒江雪想到那個畫面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然後啊，他又看到了一張嘴！”
“再然後呢？”看寒江雪玩的開心，好奇寶寶揚靈再接再厲，配合的不行，他臉上也帶了一絲笑意，沒想到一本正經的寒江雪也有這麽孩子氣的一面。
“那張嘴張開來說：隔壁的，你鑿我家牆幹嘛？啊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啊！”
“是挺好笑的。”揚靈嘴角微微抽搐，還是十分乖巧的應道，他不忍心看到寒江雪失望，哪怕這個笑話卻是讓人無語。
“好了，現在放松了許多吧？快睡吧，時辰不早了。”
“好。”
第二天，寒江雪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才堪堪醒了，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他看着坐在窗邊發呆的小孩子，半響沒回過神。
揚靈看着剛睡醒發絲淩亂眼神呆滞，衣襟拉開，露出了一大片白皙胸膛，兩顆紅豆若隐若現的寒江雪，臉紅了紅，怕驚着他，輕聲打了個招呼，“師父早上好。”
寒江雪一臉茫然的盯着揚靈，腦子還沒轉過來，還在想着自己房裏怎麽多了一個小孩子。
揚靈低頭抿了抿上揚的唇，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走到寒江雪身邊跪坐着遞給他，“師父喝杯水吧。”
“唔。”寒江雪十分乖巧的喝了水，又緩了好一會兒眼神才漸漸清明了起來。他看着地上鋪着的兩床被子和身上亂七八糟蓋着的兩床被子，一臉疑惑，他記得自己只拿了兩床過來的啊？
往床上一看，果然一床被子都沒了。
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他再傻也知道是揚靈醒了看見自己豪邁的睡姿，怕他凍着，屁颠兒屁颠兒拖着自己的被子下來蓋着了。
好久沒有人這麽關心自己了，自從上了大學，住校，然後就是工作什麽的，一年到頭除了逢年過節的基本不着家，晚上哪怕睡着睡着掉床底下都沒人管自己。現在竟然被一個幾歲的小娃娃關心了，這種感覺真是酸爽。
“揚靈起來多久了？”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雞窩頭，寒江雪溫和的問道，“怎麽不喊我？餓了嗎，等我收拾收拾就下樓吃早——午飯吧。”
想說早飯的，估摸着到了中午，話在舌頭上打了一個旋兒變了一下，寒江雪更加羞愧了。一個人在天清峰倒也罷了，小童一個月才來一次，每次都是喊一聲把東西留下就走了，一個月了倒也沒人發現自己天天睡懶覺，沒想到昨天剛收了徒弟今天就原形畢露了，實在是——丢人啊！
清了清嗓子，他認真的說道，“許是昨兒睡得太晚了，為師乏了些，今日才——”
“揚靈知道。”揚靈面上恭敬，心裏卻是歡樂，看着寒江雪一本正經的為自己辯解，莫名的有些孩子氣。
直把這個小鎮逛了幾遍，寒江雪才帶着揚靈依依不舍的走了，這段時間的相處也讓他們熟悉了一些，至少揚靈不會那麽拘謹了，放開了許多，這讓寒江雪十分欣慰。
到小童來送辟谷丹的這一天，寒江雪急匆匆的帶着揚靈跑到城外撕破虛空直接回了自己的住所，因他護着，揚靈沒有被空間裂縫傷到，只是環境變得太快讓他驚了一下，也更加崇拜寒江雪了。
“一會兒我帶你去測試一下靈根，然後教你修煉，若是沒有靈根——”寒江雪頓了一下，“也是無礙的，為師會給你找些固本培元的丹藥。”
聽到這句話，揚靈心一下子揪了起來，自己是娘親未出嫁時被魔族強了生下的，體內也有魔族血統，而修仙者向來與魔族不和，若是師父發現自己是一個魔族——
後果不堪設想！
但他又找不到任何理由來反駁，若是——他又該怎麽辦呢？
有時候，永遠都無法擁有也就罷了，他可以任命，但是擁有了之後再失去，他承受不了這種傷痛。死死地攥着拳頭，揚靈眼中紅光越來越盛，隐隐有入魔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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