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沒來

“那趕緊去醫院吧。”路城最後還是妥協了，走過去抱起了痛不欲生的霍月月。

霍月月并不欠自己什麽。

陳晨不知道，路城正在開車送霍月月去醫院，而手機因為匆忙落在了家裏。

陳晨一連打着幾個電話給路城，都無人接聽。

急得陳晨脫口而出，“真是的，明明給路城說過了，他怎麽還沒來。”

無心之快，恰好被林菡盡收耳底。

林菡聽到更是無比希望路城可以送她一程，或者說林菡一直在等一局話，一句告別的話或者說一句決別的話。

等的時間越久，這樣的想法越迫切，越濃烈。

林菡從來沒有像這樣的思念路城，即使出國的七年裏，也沒有這樣強烈的想要見到路城，沒有像這樣惶惶不安。

林菡緊握手機，等待着響鈴。

手機卻如同遙遠的未來，一丁點也感受不到振動。

直到林菡準備登機，手機還是一片沉默。

林菡安慰自己，也許路城堵在了路上，他不是不想來。

也許陳晨給路城說錯了登機時間，路城還在準備。

也許路城公司臨時有事，他處理完了再馬不停蹄的趕過來。

也許路城正在機場外思量怎麽和自己道別最恰當。

也許路城根本就沒來，和霍月月在一起享受天倫之樂。

想到這林菡不禁滿臉淚花。

路城路城，路過的城市。

注定只是過路人。

陳晨拍了拍林菡的肩膀“走吧，別等了。”

陳晨看着林菡難過的樣子，心裏也很是難受。

後悔自己大嘴巴，說漏了嘴。讓林菡心裏僅存的對路城的幻想破滅了。

但細想下，無論路城來不來，都無法改變悲劇的結尾。

“照顧好自己啊。”林菡笑着對陳晨說到，這是自己除了家人，唯一的牽挂。

“不用管我，這家人朋友都在，倒是你，要特別注意了。”陳晨抱了抱林菡。

“爸媽回去吧。”林菡和父母道了別。

含着淚進了安檢。

身後的父母和陳晨望着林菡揮手道別。

林菡不敢回頭，擔心他們看見自己滿臉淚光，更不放心自己出國。

也在等着路城，希望背後聽到他的再見。

也許七年前的我等你，是林菡的自顧自話，路城從來沒有說過，就像醫院裏，有力又無聲的點頭來回答愛你，林菡也不曾真切的聽到。

林菡坐在飛機的窗邊想着路城這些年悄無聲息的愛，不住的懷疑是錯覺還是太輕太淺，以至于回憶起來沒有底氣。

乘客陸陸續續的上了飛機，有的離鄉，有的返鄉，各有情懷。

溫馨的提示音溫柔的催促着乘客系好安全帶，關好手機，準備起飛。

飛機發動，從長長的軌道一點一點駛向天空。

拉長的距離像是不絕的離愁。

林菡從飛機向下望去，從一馬平川的機場，到高樓林立的城市，再到氣象萬千的雲端。

都意味着離家鄉越來越遠。離心上人越來越遠。

永遠懷念，永遠憂愁。

真的要和西安再見，意味着去哪裏也找不到不偏不倚的東南西北。

第一次和路城出去學習時，路城帶着林菡坐了剛修的地鐵一二號線。

後來路城告訴林菡，不坐公交的原因是可以和自己穿越十三朝古城的東南西北。

去見證歷史，也讓歷史留住我們。

在去做課題時，路城不知道路也不去問，總是看手機裏的指南針，他給林菡說，這裏的東西南北一直是東西南北。

也看不到鐘樓鼓樓上盤旋的成群結隊的燕子。

路城和林菡第一出去玩時，因為學生證半價，上了鐘鼓樓。

站在走廊上，看着擦肩而過的大雁。

燕子圍着鐘樓飛翔鳴叫，不離不棄。

古老的建築孕育着世世代代的燕子。

鐘樓在西安市的最中間，在最繁華最嘈雜的鬧市。

可是也獨獨這裏，有成百上千的燕子為鐘樓歌舞慶祝。

像是朝拜的信徒。

不離不棄。

林菡調皮的突然伸手想抓住突然疾馳而來的燕子。

路城也跟着林菡幼稚，知道太陽落山，直到被人清場，才離去。

心血來潮時也不能在路邊燒烤後再來瓶冰鎮的冰峰。

那年林菡還有路城及其好友，即興想慶祝元旦。

迎接未知卻滿懷希望的一年，告別身後這個苦澀忙碌的一年。

簡單的選了路邊的燒烤，一行好友嘻嘻哈哈邊吃邊猜拳。

路城喝到盡興處，在東風凜冽，瑟瑟發抖的冬天，向老板要了瓶冷凍的冰峰。

林菡看着喝的冒着傻氣的路城，想要阻止。

路城傻樂着看着林菡“那我們一起。”

林菡和路城一起喝着冰涼的冰峰。

第二天林菡就不停的發燒。

路城為此一直內疚，好一陣子都給林菡買早餐賠禮道歉。

後來林菡的早餐就是路城專供。

再也不能和身邊人打趣城牆的厚度。

路城總是很老實的跟在林菡後面，林菡不耐煩了就去差使路城當牛做馬，希望路城不要跟着自己，可路城每到這是不亦樂乎。

林菡也總是打趣路城臉皮比城牆拐角厚。

一次月光皎潔，林菡路城很有雅興的騎車在環城公園。

休息時路城從背包裏拿出買的西瓜，用刀切好遞給林菡。

“別有情趣。”林菡一臉驚訝。

“夏風單車汗水和西瓜才更配。”路城笑着說。

“沒想到你這麽有情調?”

路城沒有告訴林菡，那晚是他今生見過最美的景。

林菡看完《放風筝的人》，突發奇想也想去放風筝。

開玩笑的講給路城。

第二天下課路城就拉着林菡去大雁塔裏放風筝。

廣場人很多，風筝也很多，可是林菡覺得那天的風筝最耀眼。

累了就在廣場散步，突然路城拉着林菡就跑進了音樂噴泉。

林菡尖叫着，大笑着。

“我知道你這幾日不開心，這要是不是很放飛自我啊。”路城驕傲的問。

林菡一直忘不了，書中的那句“為你，千千萬萬遍。”

就像處心積慮想讓自己開心的路城。

飛機的颠簸，讓林菡回過神來。

自己早已淚流滿面，驚覺原來西安，原來長安，這座古城，竟有着這麽多不足為人道矣卻又獨一無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