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裴崇遠

蔣息跟裴崇遠見過一次之後,很長時間再沒遇到過,甚至被他放在口袋裏的名片後來都不知道被弄哪兒去了,至于裴崇遠這個人,更是被他忘到了腦後去。

反倒是裴崇遠,一面之緣,卻惦記起那個叫蔣息的男生來。

高個兒長腿,頭發剪得很短很酷,看上去蠻有個性。

裴崇遠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一直記得蔣息那個耳洞。

當時蔣息坐在他車的副駕駛座上,他一扭頭就看見了對方凍得通紅的耳朵,還有打了耳洞卻沒戴任何視頻的耳垂。

那個泛着紅的耳洞總是在他腦子裏出現,揮之不去,下了蠱似的。

後來他忙完,單獨請孔尋吃飯,名義上是彌補生日趴自己這個老朋友沒出現的遺憾,實則想打聽一下關于蔣息的事兒。

“見你一面真夠難的。”孔尋一進來就點了根煙,“我店裏今晚還有活動呢,為了跟你吃飯我都當甩手掌櫃了。”

孔尋那家酒吧開得不錯,經歷了幾次明着說是“強化精神文明建設”實際就是針對gay吧的整頓之後,依舊屹立不倒,不僅沒倒下,還成了他們這兒數一數二的大店,只不過如今對外營業再不宣稱是gay吧。

他們這座城市就這樣,也不知道哪位大人物是個深櫃,竟然如此恐同。

“等你半天了。”裴崇遠前陣子确實忙,手底下的人給他弄砸了一個項目,捅出的簍子雖然不至于天大,也讓他焦頭爛額了一陣。

“怎麽樣?能歇歇了?”孔尋叼着煙,拿起菜單開始看。

裴崇遠坐在他對面喝茶,慢條斯理的,難得沒被勾起煙瘾。

最近煙抽的多,嗓子難受,醫生建議他多喝點兒清茶洗洗肺。

“歇不至于,但沒那麽忙了。”裴崇遠問他,“你店裏今晚又什麽節目?”

“一樂隊在我那兒演出,”孔尋指了幾樣菜,“他們主唱跟我好過一陣,想辦個小見面會,沒合适的場地,我就讓他上我這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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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崇遠不屑地笑笑:“跟你好過?是跟你睡過吧?”

孔尋笑着罵了他一句。

“對了,上次你讓我去音樂學院接的那男孩,跟你什麽關系?”

孔尋點完菜,抽了口煙,聽他這麽一問還愣了一下。

“誰啊?”

“你說誰?”裴崇遠罵他,“你他媽整天勾勾搭搭,今兒搞這個明兒睡那個的,腦子都他媽被精蟲占領高地了。”

“啧,怎麽就罵上了呢?”

孔尋真沒印象了,他天天事兒也不少,上次跟裴崇遠碰面都一個多月前的事兒了,能記得就怪了。

“你生日的時候讓我去接的那個。”

“嗨,你這麽說我不就想起來了麽。”孔尋說,“蔣息。”

對,就是這個名兒。

孔尋問:“你惦記上了?”

裴崇遠淡定自若地喝了口茶,沒回答。

孔尋嗤笑:“真他媽好色。”

“哪個男人不好色?”裴崇遠說,“我這陣子累得不行,想有個人寬寬心不行啊?”

“行啊,沒說不行。”孔尋抽着煙,隔着吐出的煙霧看他,“蔣息是gay沒跑,我跟他沒做過,型號不知道,好哪口也不知道,不過我知道的是,那人艮得很,我倆正經八百認識也就這半年的事兒,每次他來我店裏示好的男男女女都不少,一夜情的,正經八百看上眼的,都有,沒見他跟誰走。”

“潔身自好啊。”

“倒也不一定。”孔尋說,“還是小,看那樣是什麽事兒都沒經歷過。”

裴崇遠聽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你要是想試試呢,我倒是不介意當個中間人,哎不過我可事先聲明,拉皮條的事兒我不幹,蔣息那小子挺不錯,你是想一次性寬寬心還是怎麽的,這我都不參與,就是介紹你們認識一下。”孔尋這人精明,這些年雖然缺德事兒沒少幹,但最後翻舊賬的時候都怪不到他身上。

裴崇遠喝着茶,琢磨着。

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缺美人,你是要氣質冷清、上了床還能矜持到臉紅緊張到流淚的,還是要風情萬種、隔着八百個人都能用眼神勾得你邪火四起的,什麽樣的裴崇遠都見識過。

美人不稀罕,稀罕的是恰到好處觸及神經的美人。

孔尋說裴崇遠好色,其實沒有。

他這幾年已經收斂到夜深人靜寧可坐下來看個電影也不想找人打發時間的地步,有時候覺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就是典型的萬花叢已經走過,嬌嫩的花花草草見過太多,最終卻沒有一朵能讓他想留下。

沒勁了。

裴崇遠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看任何人都沒有沖動,跟看猴子無異,唯一的區別就是好看的猴子跟滑稽的猴子。

可是那天見了一次蔣息,越琢磨越惦記。

這世上好看的人千千萬,蔣息未必排得上一二,但好看是毋庸置疑的,身上那股子不容侵犯的勁兒也是裴崇遠喜歡的。

越是不容侵犯的,一旦解開腰帶撕開衣襟,那味道想想都帶勁。

可裴崇遠也有顧忌。

“算了。”裴崇遠見服務生端菜上來了,說,“小孩子,不招惹了。”

說着不招惹,但當裴崇遠聽孔尋說今天晚上蔣息也在他店裏之後,竟然主動提出去看演出。

“呦,真是稀奇了,”孔尋叼着煙,戲谑地看他,“你不是對什麽樂隊啊演出啊不感興趣麽?今兒怎麽了?”

他彈彈煙灰,故意開裴崇遠的玩笑:“也行,去呗,你不是要找人寬寬心麽,那樂隊的主唱,特會,給你寬心的時候一口一個好哥哥,舒坦。”

裴崇遠不耐煩地沖他揮揮手,意思讓他趕緊閉嘴。

“你車停哪兒了?”裴崇遠問孔尋。

“後面呢,你先走吧,我跟着。”

裴崇遠開着車朝着孔尋的酒吧去,晚上堵車,煩得很,要是擱在以前他肯定半路調頭,要麽去公司,要麽回家了。

但這個晚上,他竟然格外有耐心,用了比平時多一倍的時間,開到了Subway。

裴崇遠的車還沒停穩就看見了站在路邊的人,依舊是上次見面時的那間棉夾克,不過這次敞着懷,那讓他心心念念的長腿小帥哥正站在酒吧門口一臉冷酷地抽着煙。

裴崇遠停好車,沒急着下去,而是坐在那裏隔着擋風玻璃看了會兒。

蔣息。

酒吧門口半醉半醒鬧鬧哄哄的男男女女不少,彩色的燈光晃得他們像是一群着了魔的鬼怪。

唯獨蔣息,跟那個世界格格不入,冷眼看着群魔亂舞,有點兒睥睨衆生的意思。

裴崇遠就這麽看着,突然就起了邪火,那股火氣從全身湧向一處,直接就要把他點燃了。

很久沒這種感覺了。

裴崇遠笑了,坐在車裏點了支煙。

就在他一口煙吐出去的時候,站在酒吧門口的蔣息望向了這邊,成功看見了他。

四目相對,蔣息怔了一下,裴崇遠卻是笑得得意,直接下車,朝着他的長腿男孩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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