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古筝的回憶

之後,雖然詩意和司遙被松了綁,但是花滿枝為了不讓兩人逃跑,把她們關在了雲雨樓後邊專門提供樓裏姑娘休息的院子裏,還吩咐幾個漢子看着她們。

“唉。”司遙看了看外面的門衛,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嘆了口氣。沒想到堂堂一個天水國公主竟然會被人賣到這種地方來。司遙真名司徒雪瑤,是天水國皇上的第七個女兒——尚陽公主。“你不擔心嗎?”

“擔心什麽?”說着,坐在床沿的詩意躺了下來。看着房頂的構造,像是想到了什麽,“哦,要是再讓我看到那個大叔,我一定要讓他好看,這麽好的武功不救我們,不就是讓他吃了一頓霸王餐麽,至于這麽記仇嘛。”

雪瑤無語地看着詩意,嘴角抽搐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們現在的處境。”

“我又不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了,沒什麽好擔心的。”詩意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不是第一次?!”雪瑤驚訝的站起身,來到詩意邊上。

詩意坐起身,直視着雪瑤,無奈道:“唉,之前都有高手陪着,現在完蛋咯。”

“算了算了,我們不提這麽傷感的問題了。”自知沒有希望逃跑的雪瑤放棄了,“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詩意,東辰詩意。”

“東辰詩意嗎,沒有聽過這個姓氏耶,我以後叫你意意吧。”雪瑤說道。

聽到雪瑤這麽說詩意很是開心,出谷以來的第一個同性朋友,“嗯,以後我叫你瑤瑤。”

“呵呵。”兩人相視地笑着。

整間房屋被彩布點綴着,華麗中也稍稍地透着一點俗氣,畢竟是煙花之地,在意的也不是這些。兩人在屋子裏參觀着,順便也東摸摸西摸摸。

“噌——”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音,詩意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哇!瑤瑤,你在幹嘛?”

雪瑤不好意思地看着詩意,指着矮桌上放着的一把奇怪的琴,“我沒有見過,所以摸了一下,哪知道這麽難聽。”

詩意快步走到雪瑤的身邊,看着矮桌上那把雪瑤口中沒有見過的琴,驚訝的脫口而出:“是古筝。”

“古筝?”雪瑤重複着詩意的話,“什麽東東啊。”

詩意出神地看着古筝,沒有聽到瑤瑤在說什麽。

古筝,師父說過,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消失的樂器,在百花谷的時候,師父憑着他的記憶為自己做了一把。

詩意輕輕地撫摸着弦,“二十一弦的。”

詩意很是懷念的看着它,說是懷念,是因為在自己學會彈古筝以後師父就把古筝給毀了,當時詩意只有七歲,不知情的她還為此哭了好幾天。學會了後,又不讓自己再碰,當時的詩意真的很是奇怪師父的舉動,後來一次偷偷的闖入師父的房間,偷看了師父的信件才知道,這個樂器是師父心愛之人發明的,五十多年前一場變故,讓師傅永永遠遠的失去了他心愛的女子,一同消失的還有存在于世間的樂器——古筝。

可是現在為什麽會在這裏?

看着出神的詩意,雪瑤又試探性的叫着:“意意,你,怎麽了?”

思緒拉回現實的詩意擡頭對雪瑤燦爛的一笑,“沒事,瑤瑤其實它很好聽。”

“嗯?”雪瑤看着詩意撫摸的古筝,自己也是一個精通樂器的人,剛剛就動了一下就這麽刺耳,能好聽到哪裏去。

詩意拿起放在古筝邊上的小盒子,裏面裝着白玉制成的假指甲,一個個套在了手指上。

雪瑤在一旁不解的問道:“意意你這是做什麽啊?”

沒有見過古筝的雪瑤自然不知道彈奏古筝需要戴這些,古筝的弦不比其他的弦類樂器,弦的材質不一樣,而且真指甲彈奏會影響音質。

古筝邊上還放有這個,看來這古筝的主人很了解這種樂器,誰會是這架古筝的主人呢?

“瑤瑤,你要不要聽一下?”

聽到詩意這麽說,瑤瑤開心的說道:“好啊。”

詩意盤腿坐在矮桌面前,左手按在琴弦上,右手扶着琴弦。

靈動的手指在二十一根琴弦上跳躍,起初只是幾聲零星碎音,那是詩意已經有七年沒有碰過它了有些生疏,待熟悉後,行雲流水般的音樂在整個院子裏蕩漾開來

。瑤瑤雖然不知道詩意彈奏的是什麽曲子,但是這曲子令人聽的心曠神怡,猶如沐浴在陽光和綠蔭當中。

剛剛跨步進入院子的雲雨樓老鸨花滿枝,聽到有人彈奏古筝,先是一驚,然後臉上浮上了一些喜色,快步走向琴音的來源地,口中還不時喃道:“是他,是無歲回來了,歲!歲……”

聽到有人叫喊,詩意停下了彈奏,門口正站在花媽媽,花媽媽看見詩意和雪瑤,眼神裏充滿了失落,原來不是他回來了,只是這花媽媽,還是不死心,快步走到詩意的面前,問道:“是他教你的?對不對?”

花媽媽口中的‘他’令詩意不解,一臉茫然的看着眼前這個激動的女人,見詩意這副反應,花媽媽失望的自言着:“怎麽會呢,你怎麽會不認識他的,無歲,你在哪裏啊?”淚水簌簌的往下流着,有多少年沒有見到他了,那個讓人不省心的臭小子。

十年前,一個深夜裏,一道紅影快速地竄進了雲雨樓的後院裏,若不是空氣中還殘留着些許血腥味兒,以為只是看錯了。

花滿枝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還以為眼花了,此時的花滿枝已有三十來歲,歲月卻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些許痕跡,還是美得讓人驚嘆。

花滿枝鼓起勇氣走向那個紅影的去向,也不想想這是哪裏,這可是花滿枝的雲雨樓,趕到這裏來做賊,非把他打殘了不可。

花滿枝輕輕地推開一間房門,刺鼻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她用手扇了扇味道,往裏屋走去。

“啊——”花滿枝吓得退後了幾步,地上鋪着西域白毛毯此時已是一片血紅。

毯上躺着一個身穿紅袍的人,腰間的傷口還是不停地流着血,花滿枝捂着胸口,走進了幾步,從一開始的害怕變成了驚嘆。

如墨的長發被一根紅絲帶系着,飄逸的劉海微微遮住了那雙睫毛長長的眼睛,雖然緊閉着雙眼,但可以想象得到那是一雙多麽漂亮的眼睛,高挺的鼻子,還有那厚薄适中的嘴唇,此刻因為失血過多微微有些發白。

多麽美的女子啊!花滿枝心中感嘆。

既然不是毛賊,花滿枝也不計較,立刻吩咐小厮把大夫請來。

由于傷口很深,又怕移動病人會引起二次傷害,大夫便就地開始醫治起那個紅衣美人,只是在大夫解開紅衣美人衣服的一剎那,站在一旁的花滿枝徹底驚呆了,這……是一個男子啊。

紅衣男子的傷恢複的很快,明明在那天已經只剩下一口氣的他,十日下來便可以随意走動了。

花滿枝沒有過問男子的來歷,一如既往的在雲雨樓做着她的老鸨。

一次在院子裏,花滿枝看見那男子坐在亭中,懷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從未見過的琴,紅衣男子放下懷中的古筝,開始彈奏起來,那天籁般的聲音,令花滿枝折服,雖說花滿枝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樂器高手,可是現在聽了他的彈奏那連絲毫也是比不了的。

一曲作罷,男子朝着還沉浸在天籁之音的花滿枝走去。

“花媽媽。”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花滿枝的耳旁響起。

花滿枝聽到那人叫她,回神過來:“身子好些了?”

“嗯。”紅衣男子燦爛的一笑,周圍的一切都失了色彩。“謝謝,從來都沒有人對我這麽好過。”

男子轉瞬即逝的黯然,還是逃不過花滿枝的眼睛,雖說是男子,雖說長有一張傾國傾城的臉,不過,還只是一個十幾歲的男孩罷了。

花滿枝看着這個大孩子,不禁想起那個已經死去的兒子,如果還活着,應該也有他這般大了吧。“如果願意,就留下吧,我這裏雖說是煙花之地,不過這後院還是清靜的。”

大概紅衣男子沒有想到花滿枝會這麽說,眼裏閃過些許感動,這個就是世俗的親情嗎,自己不配擁有的情感。

“我……好累……”琉璃色的瞳孔突然黯淡下來,整個身子倒在了花滿枝的身上,花滿枝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弄回房間。

看着床上昏睡的他,花滿枝不知道,這個絕色傾城的男孩子,剛剛殺完二十幾人回來。

日子依舊這樣平靜的過着,這個紅衣男子名叫無歲,已經在這裏住了一月有餘,除了他的名字,花滿枝一概不知其他。

而無歲沒有花滿枝之前想的那樣冷情憂郁,可以說這幾天下來,這雲雨樓的姑娘哪個不傾心于他,都被他哄得不知東南西北了。

“花媽媽,你越來越漂亮了。”無歲湊過來對花滿枝說着。

花媽媽用手指戳了戳無歲的腦袋,故作生氣地說道:“吃個飯也沒有正經的!”

這一月她真的很開心,因為有無歲在,許是上天垂憐她喪子,給她送來了一個。

……

“怎麽這麽濃的血腥味?”花滿枝走進無歲的房間,這股血腥味讓她揪心,莫非又受傷了?想着,花滿枝快步走進裏屋。“歲。”

聽到花滿枝叫自己,無歲立刻把血衣藏入床下,故作正定地回道:“花媽媽,這麽晚了,您還想着我啊,人家好感動。”

花滿枝仔細的看了看無歲,說道:“沒事,就是怕你出事,來看看。”

見他無大礙的樣子,花滿枝走出了房間。

“呼!”無歲見她沒有發現什麽,松了口氣,轉身看着床下的血衣,眼神變得冷酷起來。

……

花滿枝從沒有想過,這個幾乎已經被認定為自己兒子的孩子,竟然會在一夜之間消失,伴随他消失的第二天,銜幽城城主被人暗殺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銜幽城,唯一留下的是那一架古筝。

花滿枝不敢去想,這和無歲有什麽關系,她極力勸說着自己這只是一個巧合,只是在那一晚後就再也沒有見過無歲,那個自己心心念念的兒子。

“十年了。”花滿枝閉着眼睛像是回憶着什麽。

恢複正常的花滿枝突然睜開眼睛,這把詩意和雪瑤都下了一跳,連退幾步,“你們倒是會走啊,都能找到這間屋子。”

“呵呵呵呵。”詩意和雪瑤尴尬地笑着,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把你們買來也不是讓你們吃白飯的,見你們有一手的技藝,就留在雲雨樓裏做個賣藝的姑娘吧。”花滿枝說完便吩咐幾個丫頭,把詩意和雪瑤梳洗一番。

雪瑤在心裏也嘀咕着,看來宮裏說這煙花之地是個逼良為娼的地方,也是假的,這個被叫做花媽媽的人其實還算是不錯的。這下可好了,有的吃有的住,還可以和意意一起,這樣自由自在的生活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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