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貪杯
顧雲哭的止不住,李溶溶看了會兒,覺得再這樣下去他嗓子該嚎幹了,抿嘴安慰道:“你別哭,現在我們一時也想不出辦法,不過等幾日,讓徐大夫和你爹爹消氣了,再去勸勸你阿爸”。
“要是他們真的分開了,我也勸不好,這回我總覺得阿爸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顧雲哭聲不減。
沈明煜懶得摻和這些,但是徐意幫過他們許多,只好跟着李溶溶後邊道:“留下來吃晚飯吧,今日在野溝裏摸了條桂魚”。
李溶溶:“.......”。
顧雲作為獨子,從小被父母珍之愛之,現在家裏鬧翻天哪有心思吃東西。
李溶溶聯想到自己,覺得他大抵是一頓好吃的就能被哄好的。他的爹和阿爸那邊,自己操不上心,目前唯一能牽動心神的只有眼前這個人。李溶溶從不輕易哭,要是真惹自己傷心了,那該是沈明煜挖了自己心窩子,那他幹脆死了得了。
顧雲擦幹眼淚,紅着眼點頭,一邊擡頭看沈明煜,剛掉過淚水兒的眼裏染了柔光,欲說還休。
沈明煜只掃一眼,立馬移開。
這種感覺沈明煜似曾相識。
在禦國,靈犀院裏有一個逃跑出來的丫頭,當街攔了他的馬,也是這般眼神望着他,求自己救救她。
丫頭長的水靈,模樣乖巧。她身處絕境卻仍求一線生機,便叫沈明煜動了恻隐之心,扔下腰牌讓她去金鳳酒樓住幾日避難,也留了銀子給她做生計。
後來沈明煜差人去酒樓取回腰牌,小厮卻帶回來意想不到的消息。那丫頭拿着沈明煜的腰牌住進了他常包的雅間,說自己是他養在外面的。金鳳酒樓的掌櫃像祖奶奶一般好吃好喝伺候。小厮去的時候,那丫頭正巧不再,小厮等了一個鐘頭不見人影。後來沈明煜再見到自己的腰牌,是李玲蘭給自己的,也是兩月之後的事了。李玲蘭說有個姑娘懷着身孕上門認孩子父親。
沈明煜繞開顧雲,蹲到地上洗手,然後起身站到竈臺前,那姑娘最後讓李玲蘭找人活活打死。
切好蔥、生姜,準備好鹽和油,将桂魚在清水中處理幹淨,內外抹鹽,塞入姜片,沈明煜在竈中添加柴,放魚進鍋中蒸煮。把握好時間和火候,再去掉鍋裏多餘湯汁,摟出姜片,然後重新撒入蔥絲,淋上提前勾芡好的佐料。
煮魚空閑期間,沈明煜把菜園子裏的翡翠頭拔起來,洗淨了扔進壇子裏腌制。
院子裏李溶溶坐着在和顧雲低聲說話,不知道李溶溶說的什麽,反正顧雲是神色不動,反倒是講話的李溶溶言語逗笑了自個兒,接連被自己打斷三次。
Advertisement
沈明煜往壇子裏撒鹽,餘光瞥見李溶溶,搖搖頭無聲莞爾。
一盤清蒸魚,雞蛋湯和清炒時蔬冒着熱氣端上桌子,沈明煜拿出自己攢的清酒,給李溶溶和顧雲各倒了一小杯酒,然後把自己面前的碗斟滿,對李溶溶道:“你陪他喝點,就喝一杯”。
李溶溶點頭,舉起杯子和顧雲示意:“一起來一杯吧”。
顧雲點頭,小嘬清酒一口,放回杯子便不在飲,徐意自己愛喝酒,卻從不準顧雲多沾酒。
李溶溶仰頭将酒杯一飲而盡,咂咂舌并不滿足,他端着空杯向沈明煜示意,小聲道:“再來一杯吧,顧雲還沒和我喝好”。
沈明煜把自己碗裏的酒斟滿,蓋起酒壺,這壇子酒錢他可偷偷攢了好些天。
他慢聲搖頭道:“不準貪杯”。
“就半杯”,李溶溶按捺着酒杯,好聲好氣商量。
沈明煜眼神堅定。
李溶溶瞧了兩眼,背着顧雲偷摸摸伸腳過去勾沈明煜褲腿,聲音拐彎兒道:“我許久未喝酒了”。
柔身兒孤身在外,不敢沾酒貪杯,出了事可要天塌下來。再沒人要,也保不齊□□熏心的有心人。
傷心的正主倒沒心思飲酒,沈明煜喝一口酒,把自己腿邊酒壺拿起來給李溶溶斟滿。
“最後一杯”。
“恩恩”。
桌上氛圍特別安靜,三個人誰也不講話。
李溶溶小口小口抿着酒杯裏的酒,側頭看沈明煜大碗喝得起酣暢淋漓,他悶頭默默吃魚。
顧雲心情不好,桌上的飯菜沒怎麽下肚,沈明煜盡顧着喝酒,幾乎也沒伸筷子,倒是李溶溶,沈明煜看他收完最後一盤菜,問:“夠嗎?”
李溶溶縮頭瞄旁邊顧雲,顧雲碗裏夾的一塊魚都沒吃完。
李溶溶咳嗽一聲,放下碗筷,正正經經搖頭:“飽了”。
今日沈明煜開飯比較早,三人用完飯天色也不暗,等顧雲走了,李溶溶借着微醺,把那日在樹林裏所見所聞一一将給沈明煜聽。
沒想到逼婚時義正言辭為難他的顧刻元有這麽一段往事,沈明煜頗為唏噓,二人擁在床上,借着醺醺的酒意沉沉睡去。
清晨,天還未全亮。
李溶溶夜裏睡得安穩,這不酸,那兒不疼。
就是一覺醒來覺得身上累得慌,渾身叫嚣着再躺下去睡個天昏地暗。他連打兩個哈欠,伸手揉弄眼睛,然後悄悄地坐起來偷瞧身旁沈明煜。
真好看,李溶溶托着臉雙眼冒光,這個人現在就睡在自己身旁,完完全全屬于他,任何人也搶不走。
李溶溶側着坐了會兒,左腳有些抽筋發硬,他擡腿剛想伸縮着蹬一下,剛好彈到沈明腿上。
沈明煜眉擰起來,眼依舊閉着,鼻音濃重道:“怎麽了?”
李溶溶拍一下腦袋,在這裏觊觎自家相公美色,差點忘了時辰。
“我肚子疼,去方便下”,他盡量放緩聲音,輕輕掖好沈明煜肩頭的被子,見他側着翻身,趁機弓腰下床,抱着衣服在一旁換好。
天邊像是撕開數道口子,亮色慢慢透過黑暗,引着三五只雞打鳴。
李溶溶穿過幾個小道,腳步疾馳。
街道上行人還比較少,陸陸續續有幾個人抱着衣物路過李溶溶,他走了很一會兒,才遇到門口挂灰牌子的。
離着集市近的人家,早就叫人收走衣服。
李溶溶把牌子取下來,抱起地上簍子裏的衣服,一股悶汗臭味熏得他頭暈目眩,犯惡心。
連着側頭換幾口氣,他才忍住胸口悶燥,想想洗完拿到手裏的銀子,李溶溶又重振旗鼓,閉氣彎腰收走隔壁另一家的衣服,裝進布袋子。他從前打魚種菜,完全夠養活自己,而且他過日子也不講究,填飽肚子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