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放下她!”姜若手執佩劍眼裏滿是殺意望着這黑衣女子。

傅輕羽卻滿是驚訝的看見姜若那如墨眼眸竟然泛着紅光,這與平日裏的沉靜自若的姜若全然不是同一個人。

黑衣女子輕聲笑道:“瞧,小羽你現在可要看清這才是姜若真正的模樣啊。”

寒風在耳旁肆虐而過,傅輕羽眼眸眨也不眨的望着不遠處的姜若。

“姜若?”傅輕羽試圖喚道,卻沒想到聲音卻又突然能出來了。

劍鋒直逼時,四周的陣法如同火焰一般撲向黑衣女子。

黑夜當中這火光沖天,撲面而來的灼熱燒的傅輕羽眼睛疼得厲害。

顯然這陣法厲害的很,這黑衣女子躲避不及,好幾次都險些被傷到,只可憐傅輕羽在空中被晃來晃去,差點就要吐了。

“真是心狠手辣啊。”黑衣女子忽地緊了緊摟住傅輕羽的手,原本的在黑夜亂竄的火舌忽地直逼這方。

傅輕羽莫名其妙被推到火舌這方,只見這火舌忽地四散開來,心髒砰砰地跳動飛快,耳旁響起這黑衣女子的笑聲說:“果然姜若還真是心疼你啊。”

這人簡直喪心病狂啊!

“你就不怕這火燒死我?”傅輕羽不滿的說。

黑衣女子笑了笑,很是不客氣捏着傅輕羽的臉頰笑道:“小羽從前可不是這般怕死的人啊。”

從前?

現在的傅輕羽滿腦子都是糊塗的。

好在這火陣攻勢越發迅猛,黑衣女子側身攬着傅輕羽忙于躲避,便也無暇虐待傅輕羽。

姜若的招式越發的淩厲,顯然黑衣女子敗退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奈何那圓月卻忽地被雲給遮住,四周暗了許多,好似連帶着這火陣也頓時微弱了許多。

“那個老道士終于有點作用了啊。”黑衣女子忽地莫名其妙地說了這句話。

傅輕羽卻只覺得眼皮跳的厲害,這黑衣女子腦袋裏定然又是在打什麽壞主意。

大風自耳旁呼呼的響起,傅輕羽感覺自己像是飛了起來一般,撲面而來的風就像是拳頭一般的打的臉上生疼。

“你要帶我去哪?”傅輕羽快要窒息一般的問。

“當然是火陵城外。”

哎?

眼前忽地一暗,傅輕羽只覺得自己像是被關起來一般,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傅輕羽沒有想到那黑衣女子會消失不見,而自己也不知道這鬼地方到底是哪?

“有人嗎?”

回聲不斷的響起,這地方空蕩蕩的可怕,傅輕羽伸展着手臂像個盲人一般的摸索着。

黑暗仿佛吞噬了所有,傅輕羽內心越發的焦急,卻又無可奈何,原本還想着今夜要好好同姜若商量婚事來着。

這一下子孤孤單單被困在這像是地獄一般的鬼地方,傅輕羽心中不免難受的緊,整個人蹲了下來低聲喚道:“姜若……姜若你在哪裏?”

明明學了那麽多年的劍法,卻一點忙也沒幫上姜若,反倒一次次的讓自己陷入困境。

越想越低落的傅輕羽,眼眸微微酸澀,待時間越長,耳旁越安靜的過分。

“姜若現在一定很擔心的。”傅輕羽忽地又擔憂起來,那時姜若眼眸流露的害怕讓傅輕羽一直都記得深刻。

傅輕羽手握住佩劍突的起身,視死如歸般的巡視四周,雖然仍舊什麽都看不清,可心裏卻走重新燃起了希望。

因着今日是傅輕羽的十六歲生辰,所以姜若将那把佩劍贈與傅輕羽作為生辰之禮。

如今倒是正好派上用場,畢竟佩劍可是削鐵如泥,哪怕這牢籠是個銅牆鐵壁,傅輕羽也有信心能挖出個洞來。

只是沒想到傅輕羽轉了大半圈,居然都沒有找到這盡頭,直至腳都疼了,傅輕羽也沒能觸碰到牆壁。

四周仍舊暗的出奇,甚至沒有半點光亮,傅輕羽只覺得這像是一處地獄。

呼吸聲在這安靜的過分的地方,不斷的被放大,好似壓迫一般的,讓人難受的緊。

“姜若……”傅輕羽低聲的喚着,仍舊沒有聽到半點回應。

倘若是從前姜若定然早早的就趕來了才是,她現在一定是遇到麻煩事了。

此時自身難保的傅輕羽,卻還是會禁不住擔憂,那黑衣女子定然心中藏着什麽陰謀詭計,姜若那般正直的人一定防不住的。

每每到這時,傅輕羽心裏又急又恨,急的是無法得知外面的情況,恨得是自己當真沒有半點施展的本領,對于妖怪,凡人真真太弱了。

是啊,倘若自己不是凡人就好了,這想法好似從很久以前就在傅輕羽的腦袋萌芽。

正當傅輕羽無處施展的時候,忽地一道亮光閃現,傅輕羽只得眯着眼。

再睜開眼面前卻已經不再是黑漆漆的一片,而是身處山野中那一輪明月正挂在夜幕之中。

青竹道長卻突的在一旁,傅輕羽有些意外的看着這手握拂塵的青竹道長說:“青竹道長你怎麽在這?”

“傅姑娘別來無恙。”青竹道長側頭看向傅輕羽。

傅輕羽卻被這一聲傅姑娘給驚呆了,神情有些緊張的望向這青竹道長,不由得突然警惕了起來。

姜若說的對,這青竹道長來歷不明,如今又都在這般關鍵的時候出現,實在讓人沒法不多想。

“道長你怎麽會突然在這啊?”傅輕羽手握着佩劍停在原地,目光打量着這四周空曠的山林。

“傅姑娘這已經是火陵城外了。”

這話語裏莫名帶着某種深意,傅輕羽望着這一身白衣的青竹道長竟然覺得有些害怕。

明明這青竹道長看着一身正氣,應當不會是那什麽妖魔鬼怪變得吧?

傅輕羽只覺得今夜簡直頭都要炸了。

“道長你不會也要殺我吧?”傅輕羽警惕握劍,不過當然不是為了迎戰,只是為了方便跑路而已。

畢竟這能呼風喚雨的青竹道長,想來武功定然不會低。

“傅姑娘,難道不想知道姜若深藏的秘密嗎?”

“道長你到底是什麽人?”傅輕羽一時更是緊張起來。

“貧道只是為了解傅姑娘心中之憂罷了。”

青竹道長漫步走近,那拂塵随着風輕飛舞,好似冬夜裏飄落的白雪一般。

“你不是。”

傅輕羽舉劍沉靜的應道:“你只是來挑撥離間的罷了。”

“前世之糾,今生來解,傅姑娘可相信轉世輪回之說?”青竹道長信步走來,停在一旁。

轉世輪回?

姜若那時的神情讓傅輕羽有些相信或許當真是有這可能的。

“我要回城,此事日後再說吧。”傅輕羽眼下心憂姜若,對于這面前的青竹道長防備頗深,一時也不想在這時候追問,心想大不了等日後有空再同姜若好好問問,也比聽這青竹道長強。

轉身騰空而起,傅輕羽身形輕巧的躍過竹林,速度已然是快的很。

寒風迎面襲來,直往傅輕羽的嘴鼻裏竄,心口處砰砰地跳的太厲害。

就像是拼了命一般,直至氣息不穩時,傅輕羽方才停下。

黑夜寂靜無聲,四處安靜的有些過分,傅輕羽平緩着呼吸正欲再行進時,竹林後方忽地一陣陰風陣陣。

傅輕羽連忙揮劍,那被斬斷的銀絲卻猶如蛇一般的躲開,瞬間分散成數萬銀針一般,這如何防得住啊!

青竹道長手握拂塵一段,而被老老實實捆綁住的傅輕羽正瞪着這方說:“你勝之不武!”

“貧道今日不能放走傅姑娘,還請傅姑娘見諒。”

“你這會假惺惺的做什麽?”傅輕羽語氣很是不好的應道:“快說,你究竟是想要做什麽?”

“傅姑娘可曾聽聞往生石?”青竹道長掌心輕握着一枚透徹的玉,遞于傅輕羽面前。

傅輕羽怔怔地望着這上頭刻着精細花紋的往生石,竟然覺得有些熟悉。

“可知前世,亦可觀未來。”

“你為什麽一定要讓我知道姜若的事?”

青竹道長神情淡漠的望向面前的傅輕羽應道:“傅姑娘命中注定有大劫,若是沉迷七情六欲,将來必然重蹈覆轍釀成大禍。”

“重蹈覆轍?”傅輕羽眼眸打量面前的青竹道長,竟然有一瞬間覺得這青竹道長定然不是初次見自己,或許他同那黑衣女子一般也認識那個見小羽的人。

“我不是那個叫小羽的女子,道長你找錯人了。”

“貧道絕對不會找錯人。”青竹道長眉頭微皺着說:“傅姑娘心口處是不是有一處同火焰形狀的疤痕?”

傅輕羽惱火的說:“你竟然偷看我!”

這些年姜若都沒有看過,傅輕羽眼眸裏怒火恨不得燒死面前這個道貌岸然的青竹道長。

虧了還整天穿一身白衣,真是虛僞至極!

青竹道長臉色莫名一邊,神情複雜地說:“傅姑娘你誤會了,貧道乃修道之人怎麽會如登徒子一般下流無恥的偷看。”

“那你怎麽說的那般清楚?”傅輕羽氣紅了臉質問。

“這只是天罰,傅姑娘所想要知道所有,就請向心甘情願的向這往生石上滴上鮮血,一切便就明了。”青竹道長遞上掌心的往生石。

那綁着傅輕羽的拂塵也跟着松開,沒了鉗制的傅輕羽,望着那在月光下的往生石,竟越發覺得眼熟的很。

真是瘋了啊!

人死不能複生這是過去傅輕羽總聽人念叨的話,可自己卻死而複活了。

那轉世輪回說不定也是真的。

傅輕羽猶豫的握住這往生石,原以為會很亮,卻不料正暖和的很。

心口處仍舊砰砰的跳動厲害,這往生石實在是有些熟悉的很。

好似從前傅輕羽時常在手中把玩一般,傅輕羽輕身一轉便看見還有一絲裂縫,明明腦海中并未浮現半點印象。

可心口處卻疼得厲害,好似牽扯到塵封已久的疤痕,傅輕羽有些呼吸不過來的望着這往生石,甚至覺得有些沉重。

“姜若……”傅輕羽低聲呢喃道。

從前時常能在火陵山莊裏看到孤寂一人的姜若,不禁是她那沉靜的眼眸,連同她單薄的背影好似也背負無法訴說的悲傷。

上一世傅輕羽因着對姜若滿是敬畏,所以一直都不知如何詢問安撫,可重活一回傅輕羽也依舊沒有探觸到姜若深藏內心的悲傷。

許多時候傅輕羽會試探的詢問,可姜若多數時候只是輕聲應付幾句,而後便轉移話題。

這般的疏離,傅輕羽實在是難受的緊。

傅輕羽緊握住這往生石,似是下定決心的一般應道:“我會試,只是現在不行。”

青竹道長皺眉說:“非今日不可!”

“為什麽?”傅輕羽欲擇路再逃。

“姜若她道行太高,倘若今夜不是有人相助,貧道恐怕都見不到傅姑娘。”

有人相助?

不會是那黑衣女子吧?

傅輕羽看着面前這青竹道長,腦袋裏更是沒了好形象,心想果然啊,這青竹道長不是什麽好人。

竟然和那妖女同流合污,這哪裏是正經道士做的出來的事啊!

“你果然圖謀不軌啊!”傅輕羽這般說着,随即便往一旁逃去。

這山林盡是茂密的樹木,枝繁葉茂的那拂塵可不好穿過。

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下,照亮着些許的視野,傅輕羽頭也不轉的只管向前跑。

從前念的輕功這會終于也派上用場,傅輕羽緊握着往生石,盡量壓低聲音,雖然做不到像姜若那般的落葉無痕,不過至少也算是做到靜若無聲。

待至一處岸邊,傅輕羽停了下來,鼻翼呼出的日子化作一道道白霧而後随風飄散。

這山勢陡峭,正好适宜用來辨別方向,傅輕羽看着四周才發現這裏根本就看不見火陵城。

傅輕羽不禁懊惱道:“這跑的也太遠了吧?”

因着不知疲倦的奔跑,此時此刻傅輕羽已然瀕臨精疲力盡,臉頰旁還冒着細密的汗漬。

月光狡黠如初,傅輕羽握着手中的往生石,正對着那月亮,真真是透徹的很。

對于那青竹道長的話,傅輕羽其實是心動的,只要是關于姜若的事,哪怕就是一把木梳,傅輕羽也會心心念着,更何況還是關于姜若過去的事情。

原本傅輕羽是想等十六歲生辰之後,到時同姜若去城外散心,心想着也許姜若終有一日會解開心結。

可今夜瞧見姜若那泛着紅光的眼眸,傅輕羽便知或許一切能這般容易。

正當傅輕羽一門心思落在這往生石上時,背後忽地如同白雪一般的拂塵直逼傅輕羽這方。

傅輕羽側身躲避,只見這青竹道長好似自然沒了最初的耐心,拂塵也越發具有攻擊性。

“道長你想殺了我嗎?”傅輕羽揮着劍吃力的回擊着。

青竹道長一步步逼近,神情嚴肅道:“傅姑娘你莫要癡迷不悟了。”

此事已然臨近子時,想來這青竹道長也終于藏不住了。

“妄為道長自诩修道之人,可心中明明也有執念,卻還不知。”傅輕羽如同一只飛鳥輕巧的躲避這密密麻麻的拂塵,嘴硬的反駁着。

“執念?”青竹道長眼露困惑,目光望向那傅輕羽,眸中似是閃過殺意低沉應道:“倘若沒有你,姜若她怎麽會淪落到這般地步!”

原本進攻的拂塵,忽地進攻的招式越發的狠毒了起來。

傅輕羽手臂不少被劃破流淌着鮮血,可眼前也顧不上這點疼痛,身後便是懸崖,倘若稍有不慎那便是死路一條。

一次次的揮擊,手的力道越發弱了許多,傅輕羽目光巡視那方的青竹道長,心想這道長難不成從前是同自己有仇?

上回殺自己的人,難道也是他?

這般想着,傅輕羽又覺得不能兩回都被同一個人殺死,否則太對不起姜若這些年的教導了。

哪怕是死,也得讓他疼上一回才是。

傅輕羽環身輕轉,劍舞的很是快,迫使着不斷飛舞的拂塵一時也不敢随意靠近。

鋒利的劍削斷那不斷靠近的拂塵,這飛舞的細屑好似白雪一般自高山飄落,大風助了傅輕羽一回。

那飛屑刮向青竹道長那般,大抵是擾了視線,以至于這拂塵的進攻也頓時遲緩了許多。

劍鋒直直的刺進這黑衣道長的心口處,傅輕羽松了口氣般笑道:“這下知道厲害了吧?”

卻不料這青竹道長除卻嘴角流淌了些許鮮血外,別的好像個沒事人一般。

青竹道長狠狠向傅輕羽揮了一掌,傅輕羽口吐鮮血如同斷翅的蝴蝶向崖邊掉落。

傅輕羽忍着疼伸手抓着崖邊垂落的藤條,渾身上下皆是傷口,這身亮色衣袍好像被鮮血浸濕的顏色都深了許多。

“傅姑娘你自己松手吧。”青竹道長手握傅輕羽的佩劍,低頭看向傅輕羽眼眸中滿是殺意。

“不放又如何?”傅輕羽緊握住藤條應道。

青竹道長卻像是沒聽見傅輕羽的話,目光望着那柄佩劍喃喃道:“姜若居然又将這柄劍給了你。”

這話語中竟然滿是嫉妒之意。

傅輕羽看向這青竹道長,心想難怪那日姜若來時,這青竹道長居然會那般側過頭。

“傅姑娘松手吧。”

“你喜歡姜若?”傅輕羽目光同這青竹道長對視,笑了笑說:“不過姜若她只喜歡我。”

“若不是你撩撥姜若的心,姜若怎麽會甘願為一人做到這般地步!”青竹道長怒斥道,手中的劍鋒劃破傅輕羽緊抓的藤條。

高崖的寒風呼呼的在耳旁呼嘯而過,傅輕羽只覺得身上的血好似就要這般流淌盡了。

先前因着忙于應付,以至于傅輕羽都沒有發現如今滿身皆是傷口,甚至這會疼得厲害。

傅輕羽舉起手中那已然沾滿鮮血的往生石,先前那清澈透明的往生石,這會已然血跡斑斑。

“姜若,我好想你。”傅輕羽紅着眼低聲呢喃道。

指腹輕擦拭着這往生石,露出上頭的那道細縫,皎潔的月光輕落在這往生石,竟然直直穿過這石頭,形成一道光束。

傅輕羽意識越發的模糊,黑夜當中卻忽地閃現一道亮光,那原本正掉落的傅輕羽忽地化作一道微光融入這往生石中。

“阿若,你猜我尋到什麽了?”

“這可是往生石,我看了看咱兩将來怕是要糾纏不休啊,姜若你難道不想看看嗎?”

“不過阿若要是願意親親我的話,還是可以讓阿若看的哦。”

“無恥!”

“哎呦,阿若你怎麽往我臉上砸我啊。”

“無恥!”

“好在我臉皮厚,不過這往生石怎麽都被砸出裂縫了啊?”

聲音好似就在耳旁,卻又越來越模糊,傅輕羽想要睜開眼,卻發現沒有半點力氣,好似自己正在一點點的消失一般。

方才那是姜若的聲音。

可她是在同誰吵架?

那輪明月忽地被雲層遮住,四周越發暗了下來的時候,撲通的一聲響起,那往生石落入那潭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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