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然而傅輕羽沒想到面前的人神情忽地嚴肅的很, 心想不會又要突然動手了吧?

“我……我就是開個玩笑,你別當真啊。”傅輕羽莫名心虛的解釋。

畢竟她若是真生氣了,指不定一掌下來,就得傅輕羽疼好幾日。

原本輕柔額旁疤痕的手也一下的收回, 好似先前的片刻溫柔都是幻覺。

姜若目光凝視面前的人, 将手中的藥瓶放入傅輕羽掌心,然而便不再言語。

這怎麽感覺像是在生悶氣啊?

傅輕羽将這藥瓶放入袖袋中, 自個系上黑面具,起身伸展着胳膊說:“我方才是玩笑話, 姜姑娘別當真生氣了。”

為了緩解這尴尬, 傅輕羽生平頭一回想要逃離這房間。

畢竟那話真是傅輕羽的心聲,這般被漠視,不管是多堅強的心髒, 恐怕也受不住。

匆忙邁步離開的傅輕羽,卻沒能看見那背對着的人臉頰緋紅。

次日宮宴傅輕羽入宮, 武将需要解下随身佩劍方才能入宮。

那設宴的宮院尤為寬敞, 傅輕羽心情不好, 多數時候都是繃着一張臉, 也不與他人交談。

尤以陛下提及四公主婚事之時, 傅輕羽眼皮直跳, 難怪對面居然坐的就是那傳聞中的四公主。

真真是危險至極啊。

宴會三番兩次陛下都誇獎傅輕羽在戰場上功績, 緊接又提起四公主年歲該到适婚之齡。

傅輕羽只得裝聾作啞,顧自的飲酒,以安撫自己昨日那被婉拒的心。

未至宴會結束, 傅輕羽酩酊大醉,吐的滿地都是,陛下的臉色很是難看。

不過至少還是準了傅輕羽回府休息,馬車踏踏的送傅輕羽出宮。

可傅輕羽因着頭暈想吐,便徒步在都城街道旁走着,熙熙囔囔的街道吆喝聲不停。

在府邸門前徘徊的傅輕羽,止步不前側頭回望那方燈火通明的街道。

“将軍您怎麽不進府邸?”門外的仆人小跑着走上前。

傅輕羽回過頭問:“姜姑娘還在府邸?”

仆人跟在一旁應道:“是啊,姜姑娘同往日裏一般不曾出府。”

入府內,傅輕羽早早的洗漱躺下,掌心握着的是那藥瓶。

夜色越深時,外頭的越發安靜,傅輕羽卻靜不下來。

可已然被拒絕就該死心才是。

一夜無眠至天亮,傅輕羽臉色極不好的去練武場上練劍。

她卻持劍早早的候在那方,傅輕羽顧自挑着劍也不像往常那般再去同她唠嗑,省的顯得太過死皮賴臉。

傅輕羽擅長劍術,幼時便在都城出了名,可她卻總是能輕而易舉的找出傅輕羽的破綻。

起初傅輕羽信心全無,不過劍術越發厲害時,倒也就适應了。

待日光越發大了許多時,兩人都停了下來,傅輕羽收回劍說:“往後便不勞煩姜姑娘陪聊。”

“為何?”姜若不解的問。

“朝堂需大批量征兵馬,我今日便搬到軍營裏訓練兵馬,以備戰時需要。”傅輕羽側頭避着她的目光,以免被她看破這只是為了躲避她的借口罷了。

“那你幾時回府?”

“許是除夕吧,畢竟軍營裏事物繁忙,姜姑娘無需擔憂,這府邸你安心住着便是。”

傅輕羽盡量輕快的應着,而後便持劍準備回府沐浴一番。

待沐浴過後,傅輕羽換上笨重的铠甲,手裏抱着頭盔,邁出房間。

途徑長廊裏卻遇見她,只見她手握佩劍側頭看向傅輕羽說:“征戰兩年方才回都城,如今又要離都城,一人獨居軍營豈不是容易陷入危險?”

通常她都會喚自己傅将軍,傅輕羽有些意外的看着她應道:“姜姑娘莫擔心,我會小心的。”

“你是生氣了嗎?”

傅輕羽愣了愣,沒想到她也知道自己躲入軍營裏目的。

一旁的仆人悄然退下,傅輕羽緊張的抱住頭盔,向前邁了幾步,壓低着聲音說:“沒有的事,我只是有軍務在身而已。”

“好,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同我說。”

她的眼眸一如往常的幹淨透徹,心虛的傅輕羽自然是無法對視,只得側頭看向外面越發大的日光應道:“我……不想讓你覺得不舒服而已。”

“可眼下覺得不舒服的是傅将軍。”

傅輕羽被這般直白的話語說的沒有半點反擊的餘力,只得悶聲應道:“你說的對,是我心裏不舒服。”

“這會朝堂上不少勢力盯着傅氏一族,皇帝的重用有時猶如一柄雙刃劍,那日是我說胡話了,姜姑娘會遇到更好的如意郎君。”

她沉默着沒有再說話,傅輕羽多想聽到她的一句挽留,可顯然這是為難她,傅輕羽也不願逼迫,佩戴頭盔騎馬便離開府邸。

原本春日裏的大好時光,傅輕羽就如說的那般直至秋日裏落葉紛飛時也不曾回府邸。

本以為獨自冷靜數月,可傅輕羽便沒想到她會出現在軍營裏。

某日夜深時,傅輕羽一人正在馬場裏練習騎射,入秋之後夜風便亮了許多。

都城裏時常傳來朝堂的一些争端,而那四公主也仍舊沒有婚配。

傅輕羽對于傅氏長輩的催促很是不耐煩,便上了折子請求參戰。

正下馬準備回營帳時,卻見姜若正立于一旁,傅輕羽怔怔地停下來,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軍營可不許女子出入,這戎國歷來的軍規,傅輕羽擔心的向前走去,可她卻突然消失了。

四周除卻火堆的亮光,旁的只剩下黑暗,傅輕羽巡視四周只覺得這像是一場幻覺。

傅輕羽獨自回了營帳,呆呆望着那現在燭火旁的人,竟然覺得有些害怕不敢靠近。

生怕一旦走近,指不定她就這般又消失不見,傅輕羽怔怔的停在一旁,許久都不曾說話。

“傅将軍我要走了。”

“走?”傅輕羽被這話吓得連忙上前問:“府邸裏的仆人沒有好生招待嗎?”

姜若搖頭眉頭微皺的應道:“一切都還不晚,我本不該來打擾你的。”

“這不是什麽打擾,我希望你能長久住下。”

傅輕羽急的都不知道還能說什麽,滿是認真地望着她。

可她卻好似下定決心了一般,只是嘆息了聲呢喃道:“我真的該走了。”

“別走!”傅輕羽慌亂的抓住她垂落的手臂。

卻不料帳篷忽地被利刃劃破,那鋒利的利器直直朝姜若刺來,傅輕羽連忙拉着她,卻不料另一旁竟然也有利刃直逼。

刺痛自心口處迅速擴散,傅輕羽皺着眉頭疼得輕溢出悶響。

刀劍自耳旁清脆的響起,向來沉靜自若的她竟然會晃了神,傅輕羽忍着疼笑了笑,可心口處實在是疼得厲害。

話語堵在嗓子裏無法說出來,傅輕羽能明顯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好似眼前也染上鮮紅的血跡,耳旁卻響起她急促的話語喚道:“小羽別怕,會沒事。”

聲音越來越遠,連帶着那刀劍的聲響也越發的模糊,血紅色萦繞在腦袋裏揮之不去。

咚咚地潺潺水聲在耳旁,四周忽地冷的出奇,那一幕幕的真實的場景在眼前浮現,那個同自己長的一樣的人,還有同姜若也長的一樣的人。

是夢?

還是真的前世今生?

不過眼下傅輕羽更該擔心的是自己現在到底是在什麽地方?

四周冷的出奇,還有潺潺的水聲不停響起,傅輕羽發現自己好像沒有軀體,猶如一片落葉一般輕飄飄的。

難道真被從山崖下摔死了?

傅輕羽已經認定自己眼下是說書先生說的那種鬼魂了。

不記得過了多久,傅輕羽沒能再做那神奇的夢,卻隐約覺得四周越發的安靜了下來,可卻越來越冷。

可是鬼魂怎麽會覺得冷呢?

“有人嗎?”傅輕羽扯着嗓子呼喚,卻沒有等到半點回應。

好似就這般堕入無邊地獄,傅輕羽想要看清自己所在的四周,卻發現除卻白色外,再沒有別的顏色。

傳聞地獄不是烈火也應當是黑漆漆的一片才是,這會白的險些讓傅輕羽覺得眼睛都要瞎了。

不記得過了多久,忽地聽到東西碎裂的聲響,眼前忽地刺入一道日光。

“小羽可讓我好找啊。”

這熟悉的聲音,莫名讓傅輕羽腦袋疼得厲害,入眼便是那黑衣女子。

“怎麽躲着不說話?”黑衣女子指尖輕敲了敲這往生石,見裏頭沒反應,便向上抛了抛。

傅輕羽被吓得不輕忙出聲應道:“停!”

黑衣女子滿意的笑了笑說:“這才聽話嘛。”

這人怎麽總覺得有股惡趣味。

“我現在在哪裏?”傅輕羽不解的問。

“一塊石頭裏啊。”

石頭?

不會是那塊往生石吧!

傅輕羽沒有想到居然會變成塊石頭,這也太離譜了吧!

“倘若你在三界當中,以姜若的修為那一定是能找到你,可這往生石卻不同,正好适合。”

适合個鬼啊!

“姜若她怎麽了?”傅輕羽擔心地詢問。

卻不料這黑衣女子卻又故意搖晃着這往生石,傅輕羽眼前暈眩的厲害,整個人更是不舒服的很。

“本教主辛辛苦苦尋了數月,你個沒良心的,一心只念着姜若。”

腦袋裏暈眩的厲害,傅輕羽也就無力反駁這妖女,心想倘若能出了這石頭,将來一定要好好跟她算賬!

才剛看見些許明亮,眼前又陷入黑暗當中,傅輕羽困惑地喚道:“喂?”

這回卻連自己聲音好像都發不出來了!

外面卻忽地響起姜若的聲音:“你把她藏在哪了?”

“我可不知你說的她是誰。”黑衣女子狡猾的應着。

傅輕羽合理懷疑,自己突然說不出話來,一定是因為這妖女。

“姜若我在這!”傅輕羽扯着嗓子呼喚,只期盼姜若能聽到一句。

外面卻像是在打鬥一般的吵鬧,天翻地覆的讓傅輕羽暈眩的厲害。

又像是從高處落下一般,眩暈感讓傅輕羽有些想吐,好似整個人瀕臨死亡的邊緣一般。

直至忽地又停了下來,面前好像透出些許光亮,好像是被握在掌心,傅輕羽也看的不清。

“輕羽?”姜若輕聲喚道。

傅輕羽忙喚着:“姜若我在這!”

然而聲音好像并未傳出去,倒是掌心被展開來,這才看見外面的姜若。

也只有在這時傅輕羽才發現外面原來已經是大雪紛飛,姜若目光注視掌心的往生石,指間輕畫符咒。

“輕羽能說話嗎?”

傅輕羽怔怔望着面前姜若,好似許多年未見一般,紅着眼低聲呢喃道:“姜若我好想你。”

姜若眼眸輕眨,緊皺的眉頭展開,輕聲應道:“嗯,我知道。”

這般清晰的應答,讓傅輕羽整個人都傻了,這是能聽到聲音了嗎?

“真的能聽到了嗎?”

“嗯,能聽到。”

傅輕羽滿是感動的望着面前的姜若,雪花沾滿她垂落的發,滿是心疼的說:“外面一定很冷吧?”

姜若緊捧着這往生石應道:“不冷的。”

“輕羽……”

“嗯?”

“我也好想你。”

這般突然的話語,讓傅輕羽不禁紅了臉,可姜若的神情是那般的專注而又溫柔。

同夢裏那個冰冷的姜若,好不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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