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見到一群嬌滴滴的公子小姐往廠子裏走，絲廠很多老員工很是好奇，站在一邊指指點點。有的比較時髦，還能夠喊出嘉賓的名字來。但是他們都在廠裏開過會，知道這事情不可傳出去，只是大着嗓門喊幾聲，抒發自己的情緒。
“那不是林将軍嗎？”一個染着黑發的老爺子，精神矍铄地望着霍霄，興奮地喊道。霍霄演過不少武将角色，其中最著名的便是《俠将》裏面的男主林将軍。他聽到了喊聲後，還笑着轉過頭去跟老爺子打招呼。
“那個是小謝，我閨女可喜歡他了，買了好多海報貼着。”一個中年的婦女笑眯眯地說道。
謝玉庭連頭都沒有回，一副鼻孔朝天的高傲模樣，似是不屑跟村婦打交道。此時沒有攝像機，他連自己的表情都懶得控制。與他一樣有流量的，只有岑如意和陳琛。他們兩個是話少的，而剩下的不如他，日後還要吹捧着他。至于霍霄這個戲骨，算是前輩，跟他也不是一個路數，根本不會在粉絲面前宣揚什麽。
想通了這點，謝玉庭眉頭皺得很深。一陣風吹來，他聳了聳鼻子，嗅到了一股怪味道，臉色更臭。
到了絲廠，他們真的都是學手藝的，八個嘉賓雖然分成了四個組，可還是都由一個名叫姜嫘的老師傅帶着。她的手藝和本事是整個廠最大的，還懂得不少的古法。雖說現在有了更便捷的機器，但是很顯然，也是要将古法給傳承下去的。節目組也是這個目的，由公衆人物帶動大衆。
老師傅姜嫘已經六十歲了，歲月在她的臉上刻下了風霜的痕跡。她看着八個靓麗的年輕人，神情和善。節目組與她這邊，早就達成了協議，要不然以她的年齡，該在家中享受兒孫福了。
介紹起絲綢的歷史，姜嫘的語速很緩慢，如春風一般。可是在場的，哪有幾個想要了解這事情的？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姜嫘收住了話題，将人帶到準備好的地方，開口道：“這兒有四個新的小蠶室，你們一人照顧一個。明天早上六點，就過來跟着我們的師傅上山采桑葉。”
六點鐘？
雖說演員都有夜戲，但是這跟在廠子裏打工不同。
趙襄兒吐了吐舌頭，口直心快道：“那幾點鐘結束？”
姜嫘瞥了她一眼，笑道：“六點。”
朝六晚六，工資一天八十，她真的是來參加真人秀節目的嗎？可不止趙襄兒，剩餘的人心中也升起了懷疑。
“早睡早起，就當給自己放個假。”趙無忌樂呵呵地開口道，“拍戲的時候，比這困難的情況多着呢。姜老師說得對，咱們來到這裏，可不是耍公子小姐脾氣的時候。”說着，趙無忌還有意無意地瞥了謝玉庭一眼。
誰不知道謝玉庭脾氣大、架子大？
聽了趙無忌的話，姜嫘的神情更是和藹。他們老一輩都是這樣辛苦過來了，自然更看重能吃苦的。她笑了笑道：“你們今天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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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組那邊的人跟廠子裏打了招呼後，便又帶着八個嘉賓沿着原路回去了。這一來一往，近一個小時，就是為了認個場地和人，如踩着高跟鞋的趙襄兒，心中免不了有抱怨。蘇玉蓉不大理會她，她只能佯裝忘記季長歌對她的冷淡，在她的跟前拐着腳，嗔聲道：“長歌，我的腳好疼。”
季長歌蹙着眉掃了趙襄兒一眼，心道，活該，誰讓你穿着高跟鞋來呢？高跟鞋與鄉間小路，根本就不兼容。心中雖然這般想，可她喃了喃唇，到底沒有說出來。只是淡淡道：“明天就穿一身适合做工的衣服吧。”
趙襄兒：“……”一段時間沒見，季長歌怎麽變了個人似的？直男得令人發指。
回到了住處，瞧着一衆坐在沙發上，面色沉凝的嘉賓，節目組的人也有些讪讪的。只是沒想到這幾個這麽不經事，那接下來的日子怎麽過？這節目能讓大家滿意麽？導演餘藝也有這種憂慮，但是很快的，這念頭便被其他的想法給壓過了。他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接下來一段時間，就靠你們自己了。當然，一開始，節目組會給你們每人留兩百的經費。”
兩百塊錢能做什麽？對他們而言，吃頓飯的零頭都不夠。
但是對比一下一天八十的工資，怎麽都能抵兩天的工呢。
餘藝交代完事情後，便和其他工作人員一起離開了，只在他們身上留了微型的攝像頭，開啓預熱的直播節目。這會兒，謝玉庭一些人的面色都變了，之前的隐怒和嫌惡一掃而空，剩下的盡是對接下來日子的期待。
季長歌是第一個走出大廳的。
每天六點鐘上工，就意味着要五點鐘起來做早飯。當然，也可以繞遠路去鬧市買現成的。步行半個小時一次兩次算不得什麽，但是久了，就會身心俱疲。這個節目，根本就是把他們當成勞動力嘛。季長歌腹诽道。
兩百塊錢可以幹什麽？可以從二手市場買一輛代步的自行車。
季長歌是個利落的性子，說幹就幹了。她也沒跟屋裏的人打個招呼，直接邁着步子出去。趁天色還早，在天黑前回來還來得及。
《傳承》節目組開了八個預熱的直播間。每個嘉賓對應一個，很顯然，季長歌的直播間裏人是最少的。
——他們這是在演默劇嗎？怎麽沒動靜？
——就算是默劇又怎麽樣？女神的演我可以舔一百年。花刷起來！
在一衆舔顏的彈幕中，劃過了一條清新的。
有人道：別光顧着看啊，你們有發現季長歌嗎？她出門了，去幹什麽了？
雖然說喜歡自家的男神女神，但是當她們靜止的時候就有些難受了。季長歌的顏值很能打，因而一些不是特別反感她的跳到了她的直播間，看着她出門。
——季長歌去了市場！
從季長歌房間跳回來的人忍不住播報情況。
——她是想買東西嗎？
——完了，就她那浪費鋪張的性子，兩百塊錢經費怎麽經得住花？我女神要被她拖累了。
在粉絲的眼中，岑如意一直是個完美人設。雖然性子冷淡，但是對人真誠。就算是面對季長歌，她一定也會毫不猶豫用自己的錢資助的。
季長歌不知網上那些人的心思，她找到了一個好心的大爺問路，左轉右拐，終于到了冷冷清清的二手市場。天漸漸地炎熱了起來，連路上的狗都趴着吐舌頭，懶得理會這個闖入鎮子裏的陌生人，
二手自行車的攤子也緊跟着潮流，連時下最流行的山地車款式都有。季長歌用挑剔的眼光打量了一陣，最終捂緊了自己的只有兩百塊錢的錢包。
就算嫌棄，也是嫌棄錢包才是。
“姑娘要什麽樣的啊？”守着攤着的是個叼着旱煙的老大爺，笑眯眯地看着季長歌。
季長歌蹙了蹙眉，指着一輛看着不那麽破舊的，适合女性的山地自行車，問道：“大爺，這多少錢？”
老大爺依舊是笑眯眯地應道：“五百。”
季長歌：“……”忙不疊縮回了自己的手。
老大爺的眼神是犀利的，他看着季長歌略帶着窘迫的神情，問道：“女娃子，想要多少錢的？”
季長歌擰着眉，低聲道：“一百五左右。”
老大爺深深地望了季長歌一眼，不吭聲。
季長歌面色發紅，她掃了眼攤子，小聲問道：“沒有嗎？”
老大爺将旱煙擺在了一邊，他起身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地從自行車中拽出了一輛五年前的款式來，前有橫杠、後帶座，破破爛爛的車筐斜挂着，像是下一個瞬間就會落下。“騎還是能騎的，就是現在的人都不愛這老掉牙的款式。”
“多少錢？”季長歌急切地問道。
“抹去零頭，一百吧。”老大爺揮了揮手，沉聲道。
季長歌皺眉，拿着手機掃了掃，她指着照片上同款自行車道：“人間嶄新的原價才一百零五，您這二手就一百，不厚道啊！”
老大爺被季長歌一噎，又看了她一眼，問道：“那女娃子覺得多少合适？”
季長歌打量着那輛破舊的自行車，其實受損最嚴重的地方就是車筐。車身掉了點漆無傷大雅，鏈條穩穩的，車輪轉起來也呼呼如風。“七十五，送一個打氣筒。”季長歌道。
大約是這輛二手車放着太久了，老大爺揮了揮手，帶着不耐地應道：“那行吧，就這樣了。”
此時，直播間裏的人數已經超過了五萬。
滿屏的哈哈哈聲和嘲諷聲。
——這摩拜單車也比這時髦啊！
——什麽樣的車配什麽樣的人！嘻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