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 (1)

這“一飯之約”後，季長歌就沒怎麽跟岑如意聯系了。趙環果然不再來劇組，但是又被塞了一個人進來，巧得很，那人季長歌認識，也姓“趙”。在演對手戲的時候，季長歌意味深長地瞥了趙襄兒一眼。趙襄兒立馬就想到了廚房中菜刀的光芒，哪裏還敢作妖？只不過她神情太過怯弱和畏懼，同樣也NG了好幾遍才過。

“長歌。”趙襄兒主動地給季長歌送水送毛巾，她低聲問道，“《傳承》應該要開播了。”

“哦。”季長歌點了點頭。作為一個被迫在圈子裏混的，只要拍攝完成就沒她的事情了。口碑好壞都是身外事。

趙襄兒一愣，沒想到季長歌的反應這麽平淡，她的眸光暗了暗，抿着唇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季長歌已經不是她認識的季長歌了，她們之間産生了巨大的隔閡。以往的季長歌任由她拿捏，可現在的，她對上那雙懶散的眸子時，不由生出了怯弱。“難道我們不能像以前那樣嗎？”

季長歌詫異地看了趙襄兒一眼，這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談話是無所謂了，但是趙襄兒她擺明了想要更進一步啊。“你的腦子是被驢踢了嗎？”季長歌說話一點兒都不客氣，她斜了趙襄兒一眼道，“怎麽進劇組你沒點兒ACD數嗎？”

趙襄兒大驚失色道：“你怎麽知道？”

季長歌無語地瞥了她一眼，半晌後才回複道：“我又不瞎。”以前的那位眼睛也不瞎，就是心瞎。

趙襄兒聽了她這話，恍恍惚惚地站起身。季長歌也懶得搭理她，掏出手機就坐在一邊玩消消樂。大概是太投入游戲了，連身側的人什麽時候靠近的她都不知道。

“你在玩游戲？”陳琛懶散地坐在季長歌一邊，一只腳往前一伸，頗為随意。他的身上還穿着戲服，然而是個窮書生的裝束，青衫被洗得發白，還打着幾個補丁。跟季長歌一身錦衣華服格格不入。

“你不是看到了嗎？”季長歌終于擡起頭看了陳琛一眼，奇怪地問道。怎麽一個個這麽喜歡明知故問？眼睛不需要就捐給有需求的人嘛。

陳琛被季長歌一噎，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他也掏出手機下載了一個消消樂，但是還沒打一局，他的助理那兒就給他轉發了一條消息。原來是微博上又有拉着他炒作的。劇組拍攝地并不是什麽隐秘之處，時不時溜進了狗仔偷拍幾張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他點開了那條消息，眉頭越皺越緊。是個娛樂圈大v發的微博，附圖都是劇照裏的他和施長青。底下的評論不少拉起cp的。只是在說起劇中人物尚可，還有将他和施長青給拉到了一起去的，甚至還有些莫名其妙的秘聞，說什麽他們暗中交往。

眉頭擰得像是能夾死一只蒼蠅，陳琛面如寒霜，他對着季長歌說了一句“抱歉”，立馬就起身走遠打了個電話。

不用聽，季長歌也知道他們說得是炒cp這種事情。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她終于想起了被她抛到了腦後去的岑如意，給她發了條訊息：“吉祥，吉祥，我的大侄女還好嗎？”

岑如意聽到了手機振動，但是她沒有去看。她現在正在岑家的老宅中，老爺子、她的父母以及沈啓明都到場了。她的面色可以用寒霜來形容。

岑老爺子岑森用拐杖敲了敲地板，雖然頭發已經花白了，但是精神仍舊是矍铄。他望着自己這個極少讓人感到失望的孫女，沉聲道：“鬧了這麽久，你也該收收心了。”他的思想仍舊是老式的，岑家在娛樂行業發展他不覺得有什麽，但是如果進入了圈子裏成為屏幕上的一個，他老人家仍舊覺得有些丢臉。“現在啓明回國了，你要抽出時間多陪陪他。”

這沈啓明是沒手沒腳還是瞎了眼？有什麽需要人陪的？岑如意心中一陣煩躁，但是這樣的話語，當着老爺子的面，她是說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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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啓明推了推眼鏡，斯文道：“岑爺爺，如意她忙，我不用她特意抽時間作陪。”

“她有什麽忙的？！”岑森嚴肅地說道，他擺了擺手道，“這事就這樣說定了，我累了。”擺明了是不想繼續說下去。老爺子一走，岑如意就站起身，她掏出手機瞥了一眼，燥郁的心情因為“吉祥”這個奇怪的稱呼一掃而空。

“如意，如果你實在喜歡這個行業，就去天河吧，至于你二哥，就讓他回總公司給你大哥打下手。”沈菀柔柔弱弱地開口道。

岑如意回頭看了母親一眼，她沒有表态。她在岑家确實是萬衆矚目，但那是她犧牲自我換來了。岑家父母确實疼她這個小女兒，可是這種“寵”，也不是她想要的。半晌後，岑如意淡淡地開口道：“我回去了。”

“我送你。”沈啓明殷勤道。

“不用了。”岑如意的聲音更冷，甚至刻意往後退了一步，與沈啓明保持着距離。她強壓下內心的厭惡，不帶任何感情地掃了沈啓明一眼道，“我自己會回去。”

察覺到了岑如意的冷漠，沈啓明也不生氣，他退了一步，溫和道：“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岑如意輕輕一颔首，便轉身離開了宅子。

“這孩子——”沈菀的嘆息聲在客廳中回蕩，她朝着沈啓明歉疚一笑道，“啓明，抱歉了。”

沈啓明笑着道：“沒事的，阿姨。”

等離開了老宅子，岑如意才吐出了心中的一口濁氣。

她給季長歌回複道：“你怎麽不問問我呢？就記得大侄女。”

季長歌看到了消息，回複了一句“你不也是大侄女”，但是很快的，她又點了撤回。望着屏幕上的那句話，她摸不清岑如意是單純的開玩笑，還是一種真的抱怨。

“那你呢？”季長歌總算是回複了一句正經話。

“不好。”岑如意回複了這兩個字，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幾分委屈了。她盯着手機，眼睛一陣酸澀。

季長歌大方道：“那我給你一個‘愛的抱抱’。”

“好啊。”岑如意應道。

可是現在的你，在哪裏呢？

作者有話要說： 周三入v，明天斷一天存入v稿。入v後更新時間應該不會固定了。不過總歸是在九點前。沒有的話……那就是有事沒有更新。

章節目錄 024

岑吉祥是怎麽了？情緒不好？被綁架了？

季長歌蹙着眉看着屏幕上的字, 開始思考這個問題。片刻後，她又想到, 這跟自己有什麽關系呀？然而心中另一個聲音冒出來，好朋友之間不是該互幫互助嗎？你還是不是合格的朋友？你還有沒有良心？

良心這種東西呢, 季長歌是沒有的。但是她可以為美人生出愛心呀！

“你在哪兒, 我來給你千裏送——”

“抱抱。”

岑如意看着季長歌的回複，不由輕笑出聲。既然季長歌開口了, 她還矜持什麽呢？将自己家的地址輸入, 發給了季長歌，她便大步地離開老宅子, 看都不回頭看上一眼。

那一頭季長歌在自己的戲份結束後, 甩甩手就離開了劇組。哪想到這才出門，就一個個催命的電話打過來了。季長歌秉持着下班後不談工作事情的原則，一個都沒有接。沒成想，導演也打了個電話。

“喂？我是季長歌, 有什麽事情嗎？”坐在出租車上的季長歌神情漫不經心的。那司機本來沒認出她, 聽到了她的話之後，才頻頻往後看了幾眼。

季長歌掀了掀眼皮子，皺着眉朝着司機比了一個手勢, 示意他認真看路。她心不在焉地聽着那頭人說的話。原來是施長青要請幾天假，希望她這邊配合，趕着将戲拍好，省得延誤進度。

“長歌啊，你有時間嗎？”

季長歌暗暗嗤笑了一聲, 答得極為幹脆，她道：“沒有。”她還趕着去看吉祥和大侄女呢。

“這——”張青山顯然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回複。他尴尬一笑，又說道，“什麽事情啊？重要嗎？你也知道咱們這裏租場地一點都不便宜，如果落下了進度，就不好了。”

季長歌聞言覺得很奇怪，她将手機從耳朵邊拿來了些，她應道：“這事情不是應該跟施長青說麽？您給我說什麽呢？請假的人又不是我。”

她這麽一開口，張青山臉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不過一個自帶流量的明星，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十八線，他也是有選擇的。縱然有些暗暗埋怨施長青，卻也沒打算從她那裏下手。反而覺得，她為了趕進度補拍是合理的行為。至少，不會像季長歌這般拒絕了“加班”，讓他感到不滿。他剛想态度強硬些，哪裏知道季長歌直接挂了電話，不給他任何發作的機會。而劇組裏的另外一個男主角陳琛，也已經收拾東西走人了。

張青山打電話的時候，施長青就在一邊。光看着張青山逐漸難看的臉色，她就猜到了季長歌的反應。這段時間的季長歌，很好說話，可誰一旦刺到她，她立馬反擊，根本沒有任何情面。與傳言中的那個無腦的人不像，卻也有類似的地方。

“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們再協調。”張青山擺了擺手，面色還是不好看。

施長青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颔首。她請假是因為一個很重要的代言。能不能拿到就看這幾天了。一般的導演都不會喜歡演員軋戲，施長青沒有明說，只是找了個借口，還提出了晚上加緊拍，哪想到被季長歌拒絕了。

“這季長歌真是讨厭，也不知岑二少看上她什麽！”施長青的助理小聲嘀咕道。

施長青橫了她一眼，卻也沒有阻止她的胡說八道。

岑如意住的地方是一棟小別墅，從外面看去不算很奢華，但也讓現在的季長歌産生了“仇富”的心理。如果這裏算是“小家”，那她住的地方根本就是個狗窩。別墅區的安保很好，季長歌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等到的岑如意卻不是從裏面出來的。

好哇，這位自己在外面瘋玩，還要與她相約。

季長歌打算在外頭給岑如意一個擁抱就走，哪想到看到她帶着幾分愁悶和傷懷的面龐，心中一軟，就坐上了“賊車”，一直進入了她家的車庫。

跟着岑如意走入了屋中，季長歌第一個反應就是牙酸。

貴！還冷清沒有煙火氣。除了窩在沙發裏懶洋洋地甩尾巴的大侄女。

大侄女是只傲嬌的貓，見了季長歌甩都不甩一眼。可見到的岑如意後，喵喵叫了一陣，立馬朝着岑如意身上撲去，恨不得挂在她的腿上。

季長歌又酸又妒道：“大侄女被你養壞了，它髒了！”

岑如意：“……”怎麽聽不懂？

季長歌沒有理會岑如意那奇奇怪怪的神情，她快速地抓住了想要逃匿的大侄女，将它放在懷裏好好地撸了一把，喟嘆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住慣了大別墅，你還願意回我們的小家嗎？”

岑如意挑了挑眉，不動聲色道：“我可以幫你養着。”

季長歌一臉警惕地瞪着她，半晌後才說道：“你休想搶我的貓！”

将大侄女放開，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貓毛，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走向了岑如意。趁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給了她一個熊抱。

看着纖細，摸着有肉。季長歌在心中暗暗地啧了一聲。

她松開了岑如意，挑眉笑道：“千裏從擁抱，感不感動呀？”

岑如意沒有應聲，她的眼睫顫了顫，低下了頭。耳畔多了些嘈雜的動靜，原本壓下去的情緒，此時正如同潮水翻湧起來，打得她措手不及。此時，她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在委屈些什麽。雙手不由自主地抓緊了衣角，她的身體緊繃着，輕輕顫動。她在心中跟自己說了幾十次的“平靜”，可是情緒根本不聽她的使喚，直接瀕臨崩潰的境地。

以為會得到表揚的季長歌一愣，她那吊兒郎當的散漫漸漸收起，露出的是前所未有的認真。看着岑如意聳動的肩膀，她打了一個哆嗦，顫聲問道：“你、你被人搶劫打傷了？”

岑如意搖了搖頭，她低聲道：“抱歉。”說着也不管腳下蹭着她的大侄女，直接向着洗手間走去。

季長歌一臉茫然地坐在了沙發上。

吉祥好友受委屈了！是哪個天殺的幹的？！

岑如意的手機遺留在了茶幾上，它正嗡嗡嗡的震動，顯示的是“沈啓明”三個字。

季長歌眉頭一皺，果斷地替她挂了電話，把手機關機。

岑如意進入洗手間的時間并不算長，走出來之後，她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只剩下了眼眶還殘餘着崩潰時留下的痕跡。她看到了季長歌坐在沙發上，如同好奇寶寶般四處打量，而大侄女躺在了她的膝蓋上，發出了舒服的“咕嚕”聲。這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畫面。心中缺了的一塊，忽然間被人給抹上了一道濃豔的色彩。

“你想參觀哪裏？”岑如意的聲音裏帶着她刻意做出來的笑意。

她在跟自己演戲？季長歌擡頭瞥了岑如意一眼，這個認知讓她有點不開心。她也沒有過問岑如意的私事，只是順着她的話回答道：“書房吧。”不是都說“書房禁地，不許陌生人入”的嗎？

岑如意點了點頭，輕聲道：“你跟我來。”

一間書房就比自己的屋子大了。

季長歌跟着岑如意的步伐，看了那整整齊齊的書架一眼，不由得又開始反酸水。仇富啊！她什麽時候也能夠擁有這麽大的書房？系統君給了她一個養老的身份，可從來沒有給她留下足夠的“養老金”！

“進去吧。”岑如意輕聲道。

季長歌的視線先是在一側的博古架上掃了一通，估量着上頭古董的價格，得知把她賣了都還不起，她就漸漸地失去了去觸碰的念頭。視線又回到了一個個書架上。岑如意的書房布局很通透，就像是個小型的圖書館，圖書分門別類碼放整齊，古今中外子史經集，五花八門的，應有盡有。最前方的書架上的書略顯淩亂和老舊，一看就是被翻過無數次的書。只是在看到書名的時候，季長歌挑了挑眉。

“怎麽了？”岑如意一直觀察着她的神情。

季長歌伸了個懶腰，笑着應道：“我還以為你會看演員自我修養、提升演技的方法等類型的書，沒想到都是金融財政管理相關的。”

岑如意一噎，不知道如何回答。

還沒等出聲，季長歌又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啧啧嘆道：“不愧是靠老天爺賞飯的呀。”有的人靠着努力磨煉自己的演技，而有的人就算不是科班，也能夠無師自通。當然，很多人就靠那張天生的臉，四處“招搖撞騙”，比如她季某人。

“岑家的孩子都要學這些。”岑如意淡淡地應道。提到了岑家時，她的神情有些複雜，似乎其中夾雜着不滿和漠然。

“你不喜歡？”季長歌挑眉道。

岑如意苦笑了一聲，半晌後她才應道：“可能是我精神狀态有問題。我不是不喜歡這些，是不喜歡‘岑家的安排’。”

季長歌一臉我懂的神情，她上前抱了抱岑如意，手拍了拍她的後背。她道：“不管怎麽寵愛，到了最後還是要為了家族的利益嘛。”這樣的事情她看得多了，沒想到岑如意也是外表光鮮，內力空洞的人。這般想着，她的面上憐惜之意更濃。

岑如意輕輕地推開了季長歌。

季長歌眯着眼望了她半晌，舔了舔唇，笑得肆意張揚，她道：“怎麽？不喜歡這個抱抱？要公主抱嗎？”

“好啊。”岑如意看着季長歌明媚的笑容，心中的陰霾終于散了些許。她以為季長歌只是開玩笑，哪想到她忽地起身，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就将她橫抱起來。她身影一晃，下意識地攬住了季長歌的脖子。

季長歌低頭望着岑如意，眸子如星，她笑道：“這個公主抱怎麽樣？”

她的一縷發絲垂在了岑如意臉上。岑如意面上微癢，心怦怦跳動，耳廓也染上了一分霞彩。許久之後，她啞着嗓子道：“先放我下來。”

“怎麽？不滿意嗎？”季長歌将人放下，随口調侃道。

岑如意凝視着她半晌，才輕笑了一聲道：“滿意。”頓了頓，她又低聲道，“謝謝。”

季長歌擺了擺手道：“這種客套的話就不用說了。”還沒等岑如意說什麽，她又道，“來點實質的，比如——”大拇指和食指并起，輕輕地搓了搓。

岑如意撲哧一笑，也沒回應季長歌開玩笑的話，她嘆了一口氣道：“今天回了老宅一趟，越想越覺得過去的自己渾渾噩噩。所謂的‘優秀’，都是被擺弄出來的。我頭上頂着的光輝，不是‘岑如意’三個字，而是‘岑家的小女兒’。”

“影後不是你自己的麽？”季長歌随口回應道。

“可要是沒有岑家，我不可能輕易走到這步。”岑如意悶聲道。

季長歌望了她許久，才狡黠一笑道：“因為別扭或者其他情緒，有資源不用，使得自己的優勢難以發揮，那就是天下第一號大傻瓜。”

岑如意愣了愣，很久之後才反應過來，她抿着唇道：“我還以為你會說，要徹底與她們斷絕關系。”

季長歌聽了岑如意這話，笑了笑道：“你是憨憨嗎？這一切是他們給你的，又不是你求來的。如果他們讓你在家族給予的好處和自我中選擇一種，你才需要思考這種問題。”經歷了各種世界的季長歌，無疑是冷血和狡黠的。她看着岑如意呆愣的模樣，又道，“當然，這不是讓你只享受着好處。利用他們給你的東西成長到能與他們分庭抗禮的階段，這樣不是很有趣嗎？至少，你要獲得話語權。”季長歌不覺得岑如意如表面看起來那般不食人間煙火。她選擇了自己想要的，那必然是有底氣的。

這一回岑如意沉默了很久，她擡起頭望着季長歌，眸中閃着別樣的亮忙，她開口道：“謝謝。”

季長歌輕咳了一聲，她道：“那就給你的心靈導師一點報酬吧。”

岑如意眸中滿是笑意，她往前一指道：“書架上都是‘無價之寶’，季老師一定會喜歡的。”

季長歌：“？”竟然被吉祥給驢了？！

見季長歌蹙着眉頭不答話，岑如意忍着笑，問道：“怎麽？心靈導師不滿意嗎？”

季長歌眯了眯眼，盯着岑如意，深呼吸一口氣道：“滿意，滿意極了。”說完這話，她還真起身在書房中轉了一圈，裝模作樣地抽出了幾本被岑如意翻爛的，寫着各種筆記的書。看着岑如意訝異的模樣，她揚眉道：“向岑老師學習。”

岑如意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看着季長歌拿了書就想走的樣子，她道：“你還欠我一頓飯。”

季長歌聞言倒抽了一口涼氣，她噔噔走到了岑如意的跟前，湊近她道：“岑吉祥同學，你別太過分了！”

兩個人貼得近，連細小的絨毛都瞧得清晰。岑如意慢條斯理地開口道：“剛才還是老師，現在變同學了。”

“……”這跟自己的話有什麽必然聯系嗎？季長歌還在蹙眉思考，岑如意再度開口道，“食材在冰箱裏，等着長歌同學發揮了。”

這絕對是有預謀的！

季長歌瞪了岑如意一眼。這家夥不會做飯，怎麽會買菜！

季長歌不喜歡欠債，既然來了一趟，索性将“欠下”的一并還了。冷冷清清的小別墅中，因為有了另外一個人，多了幾分煙火氣。只是在吃飯的過程中，門鈴被一位不速之客按響。

“我就知道你回到了這裏。”岑如風大大咧咧的，在自家小妹跟前，他也不會将自己當成外人。見門開了一條縫，就想着往裏頭鑽。只是沒想到，這才第一道門呢，就被神情漠然的岑如意給擋住了。

“如意，你怎麽這麽對你二哥！”岑如風一臉不可思議地控訴道。

“你來幹什麽？”岑如意蹙眉問道。

岑如風呵呵一笑，道：“給你一個關心的抱抱啊！”眼見着自家小妹就要關上門，岑如風趕緊道，“你跟沈家的事情不用擔心，老爺子雖然那麽吩咐，但是在你真正點頭前，是不會将事情定下來的。再說了，我跟大哥也會為你周旋。說實話，我是不想你嫁給沈啓明那個陰險狡詐的小人的。”

“不過如意呀，你到現在都沒有男友，你到底喜歡哪一款啊？那麽多公子哥，沒一個動心的嗎？難道是因為你二哥我太優秀了，使得凡人無法入你眼睛？”

岑如意眼角跳了跳，她平靜地問道：“說完了嗎？”

岑如風一愣，在他還沒反應時，大門無情地合上。

“你連讓哥哥我進門都不願意嗎？”

岑如意冷酷道：“不方便。”

岑如風：“……”

“有客人嗎？”季長歌聽到了腳步聲，擡起頭望了岑如意一眼。她的面色發紅，氣息也不太穩定，想來是小跑過來的。

岑如意應道：“我二哥。”

季長歌點頭，半晌後又道：“他人呢？”如果那位岑二少過來了，她這個“客人”還是早點離開，不要打擾了人家兄妹交流感情。

岑如意面不改色道：“他還有事，着急先離開了。我們不用管他。”

聽到了這句話，季長歌緩慢颔首，動作又變得慢條斯理的。等到岑如意磕磕碰碰收拾完，天已經完全黑了。“天色不早了，今天你就留下來住客房吧。”岑如意淡聲說道。

季長歌抱着大侄女，擡頭望着岑如意，一臉看“人販子”的神情。“你不怕我順走你的收藏品嗎？”季長歌問道。

這下子輪到岑如意陷入了沉默，半晌後她裝作若無其事地回答道：“你以後少看點。”

季長歌：“……”這說話的語氣，誰跟你那麽熟了啦！

她完全沒有想到會從一個擁抱發展到留宿。可是仔細一想，又沒有什麽問題。岑吉祥已經把她當做了好朋友，在好朋友家裏過夜，也是很尋常的事情？季長歌暗想着，還是有些納悶。畢竟在各個小世界裏，她可是沒有朋友的“壞角色”。一時間也拿不住如何跟好朋友相處。

次日一早，季長歌是被岑如意給送到片場的。這片場裏可是魚龍混雜。岑如意沒有下車，甚至都沒有露面。季長歌如往常一般拍攝，除了張青山臉上的怒容和怨念，一切都算得上順利。等到中午休息的時候，不知為何，周圍的人視線多了幾分鄙夷。在她的背後指指點點，就算與她對上視線，也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季長歌一挑眉，暗想，八成又有什麽“黑料”傳出來了。果然，等她拿出了手機，就看到了一大堆關于她被豪門“包養”的新聞。看來她從岑如意車上下來的時候，被狗仔拍到了，她的臉還給了一個特寫。

——啧啧，這回怎麽洗？難道又是岑影後送你到片場。

季長歌心想，還真是呢。視線往下掃，盡是一些污穢的、不堪入耳的話語。

——岑二少也是個冤大頭吧？這豪車跟之前的也不一樣啊。

——樓上的，豪門少爺怎麽會只有一輛車？

——別洗地了。岑二少昨晚在某會館呢，不信去看他的微博。

——所以季長歌的“金主”到底是什麽人啊？我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

——可惡啊！為什麽我不是有錢人。

說來說去都只有這麽點東西。季長歌刷了一陣子，就覺得索然無味。本想着直接不管，可是在手機塞入口袋中的那一瞬間她又後悔了。從諸多推送中，挑出了一條“八面玲珑，腳踩兩只船”的，直接轉發給了岑如意，并說道：“瞧瞧，你給我惹得麻煩呀。”

此時的岑如意也一臉凝重，她是從張落的口中得到了消息。大概知道那推送的內容，可她仍舊是點開認真地看了一遍。

“陸芝那邊已經自暴自棄了，她也不知道季長歌跟誰在一起，連洗白都無從下手。”張落嘆了一口氣，又擰了擰眉道，“作為一個藝人，季長歌實在是讓人不省心。”

“就是這麽張照片，你能聯想到‘被包養’？”岑如意敲了敲桌面，冷着臉問道。她就差說出“思想龌龊”這四個字來。

張落一愣，半晌後她反應過來了。這照片也只是說明季長歌被豪車接送而已。至于其他的東西，都是因為她一貫的壞形象，使得人們的思維朝着那個既定的方式奔去。根本就不需要任何證據，他們就成為了“法官”，親自斷定季長歌是個有錢人的“金絲雀”。“是我想錯了。”張落低垂着眼，輕嘆了一口氣。

岑如意的臉色還是不怎麽好看，她沉聲道：“是我送她去片場的。”

張落：“……”

章節目錄 025

剛把季長歌劃分為會搞事的, 沒想到自己手下素來安分的岑大小姐，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已經不是能不能搞事的問題了, 而是在于她想不想。

除了去控制網上的輿論，她還能怎麽辦呢？

垂頭喪氣的張落, 就像是一只鬥敗的公雞。

施長青那邊自然也看到了網上的輿論, 她也不介意給這添把火。很快，又有“內部人員”出來透漏消息, 說什麽季長歌耍大牌, 拖累劇組的進度。這消息一出，網上的黑粉們更是沸騰了。逮着季長歌, 連帶那子虛烏有的“金主”一起狂罵。正巧《傳承》這個節目開播, 連累的整個節目的風評被毀，還有人說只要季長歌在，就不會給《傳承》貢獻熱度。《傳承》那邊的工作人員也開始想辦法，看能不能減少季長歌的戲份。可偏偏她是劇組中最出色的、值得濃墨重彩道一回的人物。

——我要是《傳承》導演, 就把季長歌戲份給剪了。

——呵呵, 誰知道是不是上一個劇組裏的？畢竟連謝玉庭都被她給壓下去了。

——大家不能就事論事嗎？第一期“采桑”我看了，季長歌的表現很好啊！光看她跟我女神的互動，我就一本滿足了。

——樓上的, 你家真主風評被害是誰的錯？不會是黑吧？

——話說季長歌厲害了，她有啥作品啊，我之前都沒聽過她的名字。

大約是有人提了，還真的有up主剪輯了季長歌過去各種表演合集。顏值很能打，但是演技……只能做成各種搞笑的表情包。偶爾的靈性發揮, 也被惡搞成了鬼畜鏡頭。

——阿婆主真是個天才，我可以笑一百年。

——阿婆主小心，要是律師函警告就不好了！

季長歌本人不在意這些流言蜚語，但是岑如意的面色越來越難看，她實在是想不明白，網上人口中的季長歌為何變成了這番模樣。她冷着臉直接回到了天河，找到了岑如風将資料甩在了他的跟前，問道：“天河的公關幹什麽的？就任由手下的明星被抹黑？”

岑如風聞言一愣，看着自家的妹妹，滿心疑惑。天河的藝人那麽多，他這個老總也管不着。要真是每個藝人被抹黑，都去打官司解決，公司早就破産了。作為商人，總是利益至上的。他皺着眉不說話，而岑如意也從沖動中回過神來。她揉了揉太陽穴，疲憊地坐在沙發上，低聲道：“抱歉。”之後又恢複了那“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的冷淡鎮定模樣。

岑如風嘆了一口氣道：“倒是之前有情緒的模樣可愛些。”頓了頓，他又問道，“季長歌是什麽人？你對她的關注超出了二哥我的意料啊。”自家的妹妹長大後，就很少在人前暴露自己的真實心緒，她對自己的要求，到了一種可以稱之為苛刻的地步。

岑如意垂着眼睫，淡聲道：“朋友。”

岑如風點了點頭，半晌後又問道：“媽說讓你接手天河，你考慮得怎麽樣了？”雖然不想跟在嚴厲的大哥身後，可要是妹妹想要天河，那他讓出來又何妨？

“再說吧。”岑如意興致缺缺。

岑如風望着她半晌，擺了擺手道：“算了算了，季長歌的事情我會讓他們解決的。”就是網上不知道會起多少新的流言。

岑如意似是看透了岑如風的心思，凝着他一字一頓道：“還有你與她的緋聞。你的‘紅顏知己’做推手，她要是繼續下去，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岑如風：“……”妹妹竟然為了一個外人威脅自己！

片場上，季長歌才拍完了與男主的一場對手戲。在結束後，陳琛沒有離開。反而深深地望着季長歌，淡聲道：“網上很多消息，你不介意嗎？”

季長歌眯着眼看着陳琛，半晌後擺了擺手，笑吟吟道：“坐豪車的快樂他們想象不到！”

陳琛：“……”原本還想說些什麽的陳琛一時間失去了言語，最後在經紀人那焦急的視線中轉身離開，仿佛他從沒有與季長歌多說一句話。

季長歌這邊，仍舊不知道，岑如意的一張照片，讓風向又變了。

岑如意v：［圖片］。

與其忙着撤熱搜雇水軍，不如從源頭上解決這件事情。岑如意一貫少言寡語。以她的地位，根本就沒有營業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