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 24 瘋狂

這還是封烨然第一次主動吻他。

封華的呼吸立馬就變得沉重起來。

但很明顯,他在壓抑自己。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喑啞着嗓子道:“你醉了,有點晚了,今晚你就在這裏睡吧……”

結果他還沒說完,喝醉的人居然抱住他的頭,又強吻了他一次。

封烨然像小孩子一樣,将嘴唇貼在封華的唇上,一動不動。

這次吻得更久。

當他們的嘴唇分開之時,他又歡喜地笑了起來,好似在玩什麽游戲。

而封華再也無法忍耐,他一把将封烨然按倒在沙發上,覆上去瘋狂地親吻他(已和諧)。

醉酒的人不但沒有抗拒,甚至是迎合的。

他的手指深入封華柔軟的發,他張大嘴,他配合着封華的節奏,他也追逐着封華的唇舌。

封華狠狠地親吻對方的耳廓,吸吮着他的耳垂,他的下颌,他的輪廓。

烈火在他們之間燃燒,似乎要将他們焚燒幹淨。

只可惜,封華的吻才剛到封烨然的鎖骨時,就發現他睡着了。

封華笑出了聲。

他愛憐地吻了吻對方的唇,然後将他抱上了床。

黑暗裏,封華側身撐着腦袋,凝視着封烨然的睡顏,時不時幫他蓋被子,為他撩開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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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薄薄的嘴唇微動。

——如果你沒喝醉的時候,也會這般主動,該多好。

那樣的話,我還可以幻想一下,或許,你真的已經喜歡上我了呢。

※ ※ ※

當然,封烨然并沒有酒後的記憶,而實際上,封華也沒對他做什麽。

封華總是克制的,并不打算酒後乘人之危。

這樣的事情在反複發生,封烨然一旦喝醉,甚至是在睡夢中,他都會強烈地渴求着封華。而平時的他卻被擔憂、恐懼所束縛,被理性管控。他和封華之間存在着難以消除的隔閡。

兩三個月後,又是一個盛夏。

所長跟封烨然見了面,讨論了新胚胎的事情,還有封華基因繼承之類的問題。

所長認為,封華已經成年,已經到了繁衍後代的時候了。

所裏早已在研制封華的配偶,名為夏娃。如今生存在營養液中,雖并不具備高等生物的智商,但具有簡單的情感,能夠說簡單的話,體态非常漂亮,完全能夠為封華生出健康的後代。

實際上,封華剛成年的時候,所長就提過這件事情。但是封烨然一直拒絕,認為孩子要再長大點才行。如今,封華的心理狀态如此不穩定,也不是個合适的時機。

所以,封烨然依舊拒絕。

可是沒想到,所長派人專門跟封華談了談,封華爽快地同意了。

本來,只要獲得封華的精子,再人工植入夏娃的子宮,順利受精即可。

可是,居然有幾個男研究員當着封華的面調笑:“這是多好的機會啊,封華,你還是處男吧?!”

于是封華同意以真正與夏娃結合的方式,令她受精。

莫名的,封烨然心裏很不舒服,他難以想象封華跟女人□□。可是,他馬上又覺得自己莫名其妙。明明沒法像情人那般愛他,為什麽還有這般占有欲?這次,難道不是一個好機會嗎?通過和女性結合,為封華打開一個新世界,讓他不再執念地盯着自己這個男人?

按照計劃,封華将于8月15日下午與夏娃進行第一次結合。

那是一個下午。

封華被帶入了夏娃所在的無菌房間,裏面層層監控、外面重重防衛。某研究員調笑着,哪怕只是個處男,今天也一定非常厲害,畢竟吃了……他沒說完,只是在旁邊非常邪惡地笑。

封烨然本應坐在監視器跟前觀看全程,确認所有細節,以推測夏娃受孕的機率。

可是他離開了。

他先是坐在過道裏發呆,之後又有些焦躁地走來走去。

明明已經隔得這麽遠,他不應該聽到什麽。

可是他似乎聽到了女性的呻/吟聲,潮水一般的。他甚至好像還聽到了床的嘎滋嘎滋聲。

他猛地捂住耳朵,直到從身體內部發出來的嗡鳴覆蓋了那些噪音為止。

又一次,他想起了封華出生的那天。

那一天,他也是那般焦躁不安,他在過道裏走來走去,生怕他最後的希望灰飛煙滅。

可是這一次又有些不同。他似乎并不是在擔心夏娃的受孕狀況,他似乎也不期待是不是能獲得封華和夏娃的後代,他只是莫名難受着、痛苦着、焦躁着,莫名地,他覺得自己做了個錯誤的決定……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麽漫長,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封烨然實在受不了了,他往監控房走去,在心裏祈禱封華已經完事了。

還沒推開房門,封烨然就覺得奇怪,因為,太安靜了。

剛步入房間,他便發現,整個監控房裏,所有研究員居然都睡了過去,監控錄像裏,是一片嘈雜、無聲的黑色。

他立即對着封華和夏娃所在的房間說話:封華,聽得到嗎?

沒有回應。

那些研究員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面色發青嘴唇發紫,似是中毒了。封烨然立馬拉響了警報,新的研究員應該很快就能趕過來。

他輸入密碼,打開了封華和夏娃所在的房間。

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他的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胃又開始疼了起來。他想起了封華剛出生的恐怖,而此時此刻,他無疑需要再次見證那種恐怖。

果然,夏娃殘缺不堪的屍體散落在慘白的床單上,她的血還是熱的。

封烨然将夏娃圓睜的雙眼阖上,緊皺眉頭。

若說封華出生就殺掉母體,是出自一種本能,且母體只是作為容器,也不是一個完整的生命;若說封華殺掉陳萱和封博然,是為了給自己複仇,至少還是有理由的;若說他逼瘋肖之戒,也是因為肖之戒綁架了自己,有理由的;可是這次呢?夏娃和他一樣,雖是被制造出來的,卻是有生命的,有情感的,如果他不願意跟夏娃結合,可以拒絕,可是他為什麽要殺掉她——如此無辜又脆弱的生命?

封華并不在房間裏。

封烨然望着不斷蔓延的鮮紅色腳印,心中的警報再度拉響。

這個一直被當成實驗室使用的封閉房間,實際上一直與一條關鍵的走廊相連,那條走廊,可以直接通向研究所最核心的位置——

封華居然找到并打開了通向那條走廊的房門!

實在是太掉以輕心了,還有什麽是封華做不到的!

封烨然順着赤紅的腳印,快步朝走廊深處走去。

他奔跑着,皮鞋踩着地板發出規律的聲響,與他的喘息和心髒的騰跳相互重合。空曠的走廊裏時不時有着深藍色的壁燈,圓弧狀的燈光在黑暗中相互交錯。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總算在赤色腳印前方看到了一個模糊的、慘白的人影。他一身白色睡袍,左手、雙腳滿是血。

“封華!站住!”

封華停了下來。

封烨然停下來大口喘息。

封華沒有轉過頭看他,輕輕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裏顯得非常清晰:“烨兒,為什麽想要我的後代?因為你們想要得到我的孩子,然後,代替我?想要我的複制品?這樣,等我沒有價值的時候,就可以,扔掉我?”

“你胡說些什麽啊?!只是因為你成年了可以繁殖後代了啊……你要是不願意也可以拒絕……”

封華打斷了他:“烨兒,我聽到了哦。”

他的聲音變得青澀,柔軟,像個小孩子。

封烨然揉了揉眼睛,發現封華的身影真的縮小了,變成了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他孤零零地背對自己,站在血泊之中:“我第一次崩潰以後,聽到了你和所長的對話了哦。你說,你還在研究可以替代我的實驗品,只需要三年。到時候,你會……親手殺了我。①”

封烨然大吃一驚:“不!!!不是!!!我沒有那麽說過!我……”

“我就是喜歡你這個樣子,太溫柔了,都不忍心對我說實話。”

封烨然倒吸一口涼氣,因為封華忽然就站在他的面前,又是高挑、俊美的模樣,凝視着他,跟他暧昧的聲音不同,那雙藍色的眸子裏,是那般空靈,又是那般涼薄。

他輕輕挑起封烨然的下颌,朝他垂下頭來,黑色的鬈發緩緩滑下,擋住了半邊眼睛。

他的氣息鋪灑在封烨然的臉上,芬芳的,性感又蠱惑。只是,這種性感是疏離的、絕望的,如同生長在藤蔓上那些美麗到極致卻又能置人于死地的劇毒果子:“說起來,烨兒,我跟別人□□,你也不會覺得難受麽?……啊,我真傻,你只是想擺脫我這個包袱罷了。”

“封華!”封烨然想抓住對方的手腕,封華卻已經消失了。赤色的腳印迅速蔓延到遠方。

封烨然有非常不好的預感:“封華!停下來!!你不能……”

厚重的、需要六重密碼的房間被輕易打開。

封烨然當然知道這裏是幹什麽的。這裏全部都是封華的複制品,共12個,全部被存放在營養液中,成熟後會被提取出來。可如今他們還沒有成熟,如同洋娃娃一樣,完全沒有反抗能力,甚至只要脫離營養液五分鐘,他們就會死去。

封華走在控制臺前,皺眉研究了一會兒,按了幾個按鈕。房間裏整整十二個垂直的營養瓶瓶罩被緩緩打來,露出漂浮在透明玻璃中的複制品,如同一條條被養在魚缸裏的金魚。封華似乎非常興奮:“你們可真厲害的,他們幾乎跟我一模一樣啊……這些都是怎麽做出來的呢?用我的頭發?我的皮膚?我的血液?說起來,哪個是你做的呢?這個?”

封華擡頭望着營養液中沉睡的複制品,微微歪頭:“可是,這個太矮了,我可沒這麽矮。”

他又惬意地往前,研究着另一個複制品:“是這個嗎?原來你喜歡更加強壯的類型?”

“這個?我們之間幾乎沒什麽差別……我和他,你更喜歡哪個?”

“既然你都看到了,我們回去吧。”封烨然道。

封華背靠一高高的營養瓶,手指輕輕敲打着玻璃罩,發出有節奏的響聲。他悠閑地望着封烨然,道:“小時候,我翻過你書架上的一本筆記。當面寫着一句話:阿德瑟爾族的壽命,對于生命短暫的人類的而言,幾乎無限。哪怕沒有達到無限的地步,那也可以說,我擁有很長的壽命,我可以長時間地為研究所帶來利益。可是為什麽,研究所需要制作這麽多複制品呢?”

“這只是……”

“因為我被認為是不健全的、危險的吧。有了與我同等、甚至比我更強大、更聽話的替代品,我自然就不再具備生存的價值。哪怕擁有無限的壽命也無濟于事,你們随意的一句話,便可以殺死我。”

封烨然意識到封華說的不是“他們”,而是“你們”。

他大聲說:“我絕對不會做那種事!”

而封華卻笑了起來:“誰知道呢?”

他面朝着封烨然,一步一步後退,臉上的笑越發陰森:“可是,如果整個研究所,就只剩下我一個實驗品了呢?”

封烨然大喊:“住手!!”

可已經來不及了。

封華一步一步後退,幾乎是惬意的,緩緩張開雙臂。

他一身白,如同受傷的天使,緩緩張開他的翅膀。

可是,他的行為是毀滅性的。

他身邊兩側的營養瓶接連碎裂、爆炸,其中的生命滾出來,如同缺水的魚,鮮血淋漓地在玻璃碎渣裏艱難地呼吸着、抽搐着。

封烨然幾乎是本能地蹲在角落,抱住自己的頭。

碎裂、爆炸聲接連響起的同時,他聽到了封華猖狂、可怕的笑聲。斷斷續續的、或高或低的,尾音拉長,時不時從喉裏冒出些微可怕聲響。

當封華退到盡頭,整個房間已經變成了人間地獄。

封華踩在碎玻璃上,從封烨然跟前走過。每一步都有血,他自己的血,可他并不在意。

封烨然終于清醒時,封華已經離開了。

他爬起來,瘋狂地尋找着封華。

忽然想到了什麽,他朝胚胎所在地跑去。這個胚胎,是目前研究所最寶貴的東西——擁有91%阿德瑟爾族的基因,比封華還高兩個百分點。這個胚胎已經被精心養殖了近兩年,如今已經有了些微的體态跡象,再過些時日,将它移植于母體的子宮,一年之後,世界上最強大的新生類便會誕生。

如果封華憎恨他的複制品,那他必定也想要毀掉這個胚胎!

果然,封烨然找到了封華。他從營養液裏,捧出了一個有些騰跳的圓狀物體,上面還有些微血管經脈,他笑道:“如果我毀掉了它,會怎樣呢?”

“你絕對不可以!!”

“為什麽?”幾乎是天真的。

“如果你毀掉了它,你會被殺掉的!你已經犯下了滔天大罪了封華……你不可以再繼續下去了……我根本不在乎它将來有多強大,我已經太累了……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平平安安的,不要再吓我了!”

“可是烨兒,”溫柔的嗓音,封華的眉眼裏滿是憐憫和溫柔,好似他捧着的是聖物,“如果整個研究所就只有我一個實驗品的話,我是不會被殺掉的。我已經為研究所帶來了多少利益了你不記得了嗎?如果連我都失去了,整個研究所又會失去多少價值呢?烨兒,你還是太天真了,研究所怎麽會抹殺唯一的搖錢樹呢?”

“不要這樣……”

封烨然的勸告顯得多麽蒼白無力。

他聽到了“噗啾”的聲響,粘稠的血液順着封華的指縫滑下,接連灑在地上。

封烨然張開嘴巴,可是嘴裏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的腦袋裏一片嘈雜,兩耳皆是接連不斷的蟬鳴。

他有些搖搖晃晃地朝大門走去。

他實在是太累了。太累了。

他必須離開了。

他推門,門打不開。

房門猛然振動,赤紅的手掌壓在門上,封烨然的耳邊響起了封華冰涼的聲音:“你又想逃了嗎?烨兒?”

“走開。”

“你現在只剩下我了哦。”

“……”

“你只有我了。”

“開門……”

“對了,烨兒,我這裏還沒解決呢。”

封華捉住封烨然的手,讓他觸碰。

封烨然簡直像被燙到了似的,猛地躲開:“剛剛你不是……”

封華哈哈大笑:“你以為我跟那個女人做了嗎?怎麽可能?除了你,其他人對于我而言都是垃圾,連碰一下都會讓我感到惡心。”

“……”

“所以,你是不是應該對我負責?”

“走開!”

“你們不是希望我讓那個女人懷孕嗎?可是,我只想讓你懷孕,怎麽辦?”

“閉嘴!!別胡說八道了!!”

“真冷淡啊。明明喝醉以後那麽熱情……”

根本不給封烨然思考的時間,封華已經從背後覆上了他的身體。

他的氣息本是冰冷的,卻很快變得熾熱,他吮吸着封烨然的唇角、耳廓,瘋狂舔吻他的後頸,并順着脊椎的形狀,隔着薄薄的襯衫逐漸往下。

本來受到了劇烈沖擊的封烨然渾身無力,此刻更是無法反抗。

隔着重重布料,封華剛輕輕摩擦,封烨然渾身都紅透了,他顫抖着,掙紮着,可這無疑更加刺激了封華。

(已和諧)

封烨然逐漸陷入混沌。

他渴望着,卻又壓抑着。

快樂着,卻又痛苦着。

他享受着極樂,卻又害怕着、恐懼着。

逐漸的,他已經再也無法承受這些沖擊。

他的意識開始發散,他似乎看到了封華身上的血、污染到自己襯衣上的血,地上的血,他想起了被捏碎的胚胎,想起了那個地獄一般的實驗室,其中有着十二具屍體,幾乎長得跟封華一模一樣。

然後,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搖晃的色塊,最終融入了猩紅的血泊之中。

……

很明顯,這件事鬧得很大。

所長暴怒,消息被封鎖,封烨然被停職,封華被繼續監/禁。

封烨然無所謂,他在醫院裏修養了幾天後,回到了自己家。

沒什麽事幹,他幾乎都呆在床上,睡了很多覺,做了很多夢。

他常夢見小時候的封華,靠在自己的身上睡午覺;

他也會夢見很多羞恥的夢,他夢見他主動地親吻封華,與他用不同方式擁抱着彼此;

他夢見封華覆蓋在他的身上,埋下頭瘋狂地親吻着他,可是當他睜眼時,卻發現封華變成了可怕的怪物,它在一大片血海之中狠狠地掐住自己的脖子,雙眼鮮紅……

噩夢越來越多,他開始害怕入眠。他的黑眼圈越來越重,可是越怕什麽,什麽就會越頻繁地出現。

九月份的某個夜晚,被噩夢折磨得睡不着的他,起身,打開衣櫃,想披件外套。

可是剛打開衣櫃,他便被吓得半死。

裏面挂着的根本不是衣服,而是一具具被燒焦的屍體!

他瘋了一樣地穿着拖鞋和睡衣跑出家門,根本不顧任何人的眼光,他在大街上飛奔,沖進人群。此時此刻,只有人群能讓他感到安全。

無意間走到一個站臺,看到一輛滿是人的公交車,便走了上去。

他坐在後座,看着周圍的婦女、小女孩、中年男性、老爺爺……他逐漸安下心來,開始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由于反複做噩夢産生了幻覺,盤算着是不是應該找心理醫生看看。

胃又開始痛了,他皺眉,捂住自己的胃。

逐漸了,他陷入了睡眠。公交車走走停停,搖搖擺擺,他斷斷續續地睡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

公交車的人越來越少,封烨然醒了過來,發現自己的身上披着一件溫暖的外套。

他看到了車窗上的影子,愣了片刻,然後嘆了一口氣。

他真的已經太累了,累得都不害怕了。

“你怎麽在這兒?”

“我一直都跟着你呢,烨兒。”

“現在是你的本體,還是分/身?”

“分/身,我只有20分鐘了。不過沒關系了,‘我’消失後,還會有下一個‘我’來保護你。”

“是麽。”

“這麽晚了,你要到哪裏去嗎?”

“沒有目的地。”

“你好久沒來看我了。烨兒,我好想你。”

封烨然垂眸沉默了一會兒,道:“封華,你認真回答我,要怎樣,才能結束?”

“結束什麽?”

“結束你的殘暴行為,你的殺戮行為。我非常想……好好對你。可是,我總是一次又一次被你吓到,我年紀大了,真的受不住了。怎樣才能結束我們目前這種狀态?我太累了真的……”

“除非你愛我。”封華輕聲道。

雨絲斜斜地飄灑着,雨水順着車身滑下,滴滴答答。

公交車又行駛了好一會兒,封華再度開口,聲音中帶着清淡的笑:“或者,殺了我。”

“……”

“你創造了我,你也有資格殺了我。”封華觀察着手中的雨傘,輕輕捏着它微涼的邊緣,“被你親手殺了,也算是一種享受吧。”

公交車停了下來,雨下得更大了,嘩啦嘩啦的。行人在雨中奔跑,轎車飛馳而過。

封烨然站了起來,面向封華。

封華正望着朦胧的窗外,纖長的睫毛下,那雙眼裏是清淺的藍,無欲無求的藍。

“我選第一個。”

封華轉頭看他:“什麽?”

封烨然大聲說:“我選第一個,封華,我選擇愛你!”

封華手中的雨傘掉在地上,滾到了角落。

他笑:“別開玩笑了烨兒,你怎麽可能愛我?你永遠都不可能愛上我的,不是麽——”

他還沒說完,已經被封烨然緊緊抱住了。

隔着薄薄的睡衣,他聽到了封烨然劇烈騰跳的心髒。

怦怦……

怦怦……

怦怦怦怦……

“聽到了嗎?我的心髒因為你跳得這麽快……封華,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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