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怎麽自己回來了?”陳安安下意識地開口霍然, 然後朝他走過去,“你自己走過來不怕傷口崩啊?”
“沒事,兩個小的在後面。”霍然看着她道,“醫生讓我下地走一走,活動一下筋骨,我走着走着就直接過來了。”
陳安安往他身後看了一眼, 兩個小孩就在身後,一臉皺眉的樣子。
她就說霍然帶着傷怎麽可能自己出院?要出院還得跑上跑下地去結賬,他也沒錢結賬。
霍然身子雖然大有好轉,但是走路還沒那能那麽快, 他扶着陳安安的手走進了廚房, 讓她拿了個凳子坐下,轉眼看着林彩秋道:“安安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我教她說的,她說的話也是我想說的。”
林彩秋咋舌,她那邊是有一些雞蛋的,但是不能全部給霍煙, 邵風也要吃的, 昨天的時候她看到陳安安帶了一個挺大的袋子回來, 雖然她不知道裏面是什麽,但猜着估計是吃的, 所以霍煙說要回去她就找過來了。
只是她沒想到霍然就這麽回來了,而且還聽到了她跟陳安安的對話,“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就剛才。”霍然微沉着臉, 他剛才進門的時候沒看到霍煙,只有幾個小孩在院裏玩鬧,“娘,你對她好也要有個度了,都是你的孩子,你也不要偏頗那麽嚴重。”
“你在說什麽。”林彩秋知道他要跟自己算賬了,“她是你妹妹,她日子過成這樣,你不難過嗎?”
“我這兩天車禍住院她難過了?”霍然眸光幽冷反問她,“我差點就死了,她呆醫院不到半小時就走了。”
林彩秋看着他眉宇蹙起,那一抹清冷劃過眼角,也不自覺的顫了一下。
他們知道霍然車禍的時候是吓了一跳,但是霍煙知情是第二天,那時候都知道人已經沒事了,所以她就沒那麽緊張,“你妹怎麽不難過了,要不然一家三口來看你?”
“她帶孩子是來看我了?”霍然太了解霍煙了,她一開始過來可能是來看自己,但之後兩個小的也突然來了絕對不是,“她是你女兒,你怎麽不問問她帶孩子來幹什麽?”
雖然陳安安不說,但邵玲剛才都告訴她了,昨天霍煙帶着兩個孩子過來,一進屋就叫她給那兩小孩做飯,那時候她準備出門。
林彩秋聽着他的話也架不住心虛,霍煙來看霍然是真的,帶兩個孩子來她大概也知道一點,“那他們趙家都揭不開鍋了,我就讓她帶點粗糧回去,再帶幾個雞蛋,也沒多少東西。”
霍然低頭看着她手中抓的那一把粉條,量不多,但也夠兩餐的樣子,“那你手裏拿的是什麽?不是你從櫥櫃裏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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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彩秋低頭,噎住了。
霍然看着她又繼續道:“我結婚那日之後,她回去你給她拿了一小袋面粉和幾斤粉條,細糧又拿了兩斤,連着肉你也給她帶了兩斤。”
“以前只要一到我發工資發補貼你就撈一點給她,不是粗糧就是面,不是面就是錢和其他的。”他開始細細地數了起來,“這種情況多少次了?你自己想想?我以前提醒過你,你又說我不疼妹妹?”
林彩秋自從趙得貴變壞之後就一直這麽給着霍煙,這也是他為什麽不把所有錢上交的原因,給她的錢越多,到最後就越沒有剩下的。
霍然當着陳安安和孩子的面數落自己,林彩秋覺得面子有點挂不住,她心裏也生氣,我辛辛苦苦把你們五個孩子養大,現在雖然分了家,難道我拿你點東西這點小事還不行?
“我把你們幾個養大我都沒說什麽,為了幾個雞蛋你就這麽跟你娘說話的?”她面色憋得通紅,語氣微怒,“要是你妹妹日子跟你們幾兄弟一樣過得好,我能這樣?”
“那是她自找的。”霍然以迅雷之勢接了她的話,語氣凜然,“要是當初我勸她的時候,她舉報趙得貴那日子就不會過成這樣!”
現在賭錢抓得厲害,但凡被抓情節輕的也會被嚴肅批評,稍重一點的,勞改所就必須走一趟,趙得貴一開始還有點錢就躲起來不着家,大概是沒錢了就回家找趙家要。
以趙得貴的賭錢的數額,要是被抓肯定是要送勞改所的,他要是不吃點苦頭就不會悔改。
當初的時候,霍然也跟霍煙交待了,這個男人要是回趙家就直接把他送去勞改所。
那會兒霍煙罵他做人太絕情,等到趙得貴回家的時候不舉報反而還要拿錢給他,一次兩次後,趙家就成了現在這樣子。
“她也以為趙得貴能改。”林彩秋道,趙家也不是沒勸過趙得貴,可是他不聽啊,“你怎麽能忍心讓你妹夫去勞改所?”
霍然長眉緊蹙,他深邃的眼變得銳利,“因為不忍心你的女婿去勞改所,所以你就讓你的女兒過這種連飯都吃不上的日子?”
賭錢那可是一個無底洞,要是把趙得貴送進去,那至少他在勞改的時候還是安分的。
他的話落,陳安安竟然覺得好笑,她發現霍然說的這話真的像一把箭直戳林彩秋的心窩子,你不舍得你女婿去勞改,那你的女兒就得遭殃,二選一你選了女婿,那霍煙就活該過現在這樣的生活。
但是她不敢笑,也不能笑。
“她是算準你一直幫她所以才沒事就回娘家。”霍然再盯着林彩秋道,“你以為你現在一直補貼她是為她好?有你這麽對她,她什麽都不做只要回娘家就能解決所以問題。”
“你能幫她一輩子嗎?”他又問。
林彩秋聽着這話腦子裏亂糟糟的,她确實沒想那麽多,只是覺得霍煙過得不好,每次回來哭她就心疼,應該給她一點錢。
可是霍然也不能這麽說她!畢竟她是他娘。
想到這,她就覺得很生氣,指着道:“你不想給我就不要,為什麽說話這麽不客氣?你就是典型的娶了媳婦忘了娘!”
林彩秋記得以前老二還沒有結婚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那時候他發工資把那些東西帶回來後就直接交給自己,哪怕他知道自己勻一點東西出來給霍煙也不會這樣說話。
而現在,他竟然當着別人的面,就因為拿幾個雞蛋補數直接數落她?
霍然蹙眉,他特別讨厭這種說法,他結了三次婚,也只有陳安安手裏攥着錢,以前他的工資和補貼,拿回來都是直接給了她,“你是有了女兒就不記得兒子,你就是典型的認為我們應該幫着她,養着她!”
“她不容易,我們就容易了?”他走了兩步,“我三個孩子,陳安安沒工分,說不定再過一年老四也會有,老五現在孩子也快出來了,你為什麽不為我們想想?”
陳安安聞言詫異,她側頭看着霍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個男人在說什麽呢,誰要跟他生孩子?誰要跟他生老四了!
林彩秋氣炸了,“你……”
“娘,別說了……”
林彩秋的話還沒說完,霍煙的聲音就響起。
陳安安回頭,霍煙喪着臉從門口進來。
霍煙走到林彩秋邊上,看着霍然,“哥,你怎麽能這麽跟娘說話?”
霍然自從霍煙上次說他絕情後,就對這個妹妹有了很大的改觀,她不聽別人勸,而且每次回來就很理所當然的認為哥哥應該要對她好,哪怕是拿東西走也是理所當然的。
“那我應該怎麽跟她說話?”他冷問,“讓她把我們這邊的東西都搬空送過去給你?”
霍煙面色不虞,趙家人口雖然不多,但以前過慣了好的生活,那窮苦的日子,像一天一頓飯的日子哪裏受得住,她每次拿回去的東西都沒多久就吃完了,再說那些東西也沒多少。
“你說不給那我就不要就是了,還幹嘛這麽兇?”她眸子裏泛着淚意,看了陳安安一眼,“你還當着別人的面說我活該?”
霍然以前他很少這麽說話的,更別提發這種脾氣了,就是結婚之後才變成這樣的,甚至她懷疑,就是陳安安讓他這麽說的。
“當哪個別人的面?你說的是陳安安?霍然眉目凜然質問她,“我現在結婚了,她是我媳婦,不是你們的家人?”
霍煙被他的話氣到了,陳安安才嫁進來多久?她還是他妹妹呢,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的妹妹還比不了一個剛嫁進門的女人!
“是是是,她是你媳婦,我就不是你妹妹了,所以活該被你罵。”她氣得面色鐵青,“你的東西以後我都不要了,行了嗎?”
“娘,你別為難了,我以後就是餓死也不會來霍家拿東西,免得被別人看不起。”
她說完,直接撂下背景就走人。
林彩秋看着她生氣了,也只得放下東西跟出去。
兩人走後,陳安安緩了一口氣,看着霍然問:“她生氣了,會不會想不開?”
剛才霍然把話說得那麽絕,萬一人家想不開跳河什麽的,那怎麽辦?
霍然還沒回話,霍邵玲就道:“姑姑才不會想不開,她以前說了那麽多次餓死了也不會回來,結果一次都沒做到。”
霍邵東哼了聲,語氣帶着不爽,“不僅沒做到,她下次來還會拿更多。”
“之前她還拿了我的衣服給西明穿,說了會還給我,後來直接拿走了,還騙我說找不到了,我才不信她的這些鬼話。”
“真這樣啊?”陳安安吃驚了,霍煙這是幹嘛?
霍然嗯了一聲,表示贊同孩子的話,然後看着陳安安,“她可比你想得開多了,哪怕是我們先被氣死她也不會,再說她還有兩個孩子。”
陳安安聽着他突然提到自己,郁悶了一會,好好的說霍煙就說霍煙啊,幹嘛扯上她?跳河的是原主,又不是她。
不過這事她還真的沒辦法辯解,她只得暗自将這事咽下去,“我才不會想不開,你以後不要提這事。”
霍然聽着她有些嗔怪的語氣笑了笑,“行,知道了。”
陳安安見他應下,又問他:“你現在過來了,那下午我自己去給你辦出院手續行不行?”
霍然搖頭,“我出來的時候跟醫生說過了下午要出院,不過我要回去估計他才會給你辦。”
陳安安嗯了一聲,看着時間到了飯點了就扶霍然進房間休息。
她從堂屋裏出來,迎面看到何鳳娟提着鋤頭從門口走進來。
何鳳娟看到陳安安,加快腳下的步子走上去,問她:“我剛才在路上看到霍煙跟娘鬧脾氣了,她又怎麽了?”
陳安安想了一會,剛才霍然說話還挺大聲的,估計譚秀瑩也都聽到了,便将剛才的事一字不漏地說給了何鳳娟聽。
何鳳娟聽完噗嗤一笑,“說得好,霍然這次總算開口了,我還以為他一直讓同意娘這麽做的。”
霍然有兩份工作,他每個月都會帶一些補貼回來,林彩秋幾乎是每一個月勻一點出去給霍煙,她一直還以為是霍然同意的,所以她跟霍陽也不好說不給霍煙。
小姑子日子過得不好,他們接濟一點也沒事,但問題是你不能每一次都給,就感覺他們霍家這幾人一直養着霍煙,還有她那對孩子,來了這邊除了吃還是吃。
每次娘仨一起來,她都害怕,那時候還沒分家,她都怕哪天林彩秋把他們霍家的糧全給了霍煙。
陳安安看着何鳳娟面色帶笑,也猜得出來她也不喜歡霍煙,“她剛才說以後餓死也不來霍家了。”
“那我還真是謝天謝地了。”何鳳娟一笑,然後又翻了個白眼,“你就看着吧,她現在想回家那孩子肯定留在咱們家,要是不吃個三四天他們是不會回去的。”
這些年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她信個鬼,“我跟你說啊,你這兩天省着點,等他們吃上隐了說不定還找個借口留在咱們家到過年。”
陳安安:……
現在還沒到七月份,留到過年是不是誇張了點?
“那……不會吧?”她語氣不可思議,“現在還不到七月份,過年還差半年啊。”
何鳳娟嘆道:“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做不到的,反正你自己看着點,霍然現在還生病,錢你得省着點花啊。”
“不跟你說了,我得去做飯,吃了完還得趕着上工。”
陳安安點點頭,“謝謝大嫂。”
陳安安不了解霍煙,不過從何鳳娟的态度跟剛才廚房裏的事,她大概就明白了霍煙是個什麽樣的人。
昨晚陳安安沒有在醫院守夜,早上也沒有去公社,家裏沒有買菜,她就簡單的做了個醋溜白菜跟蔥花雞蛋當午菜,這兩樣菜做得簡單,不出十來分鐘就出鍋了。
剛做完飯把孩子們都叫來,趙西文跟趙西明随後也來了。
霍然看着兩個孩子,正準備叫他們入座一起吃的時候,霍煙的聲音又從外面傳了進來:“趙西文,趙西明你們兩個死了啊,還不快跟我回家,留在這裏惹人厭。”
“快點回來,一會我打斷你們的腿。”
霍然的臉就直接黑了下來,本來想叫着他們一起吃飯的話直接就變了,“西文,你娘叫你回家,舅舅就不留你吃飯了。”
趙西明看着桌上的飯菜,肚子就餓了,他腳下的步子就不肯動,沒過一會,霍煙就直接跑了進來,嘴裏罵罵咧咧地把兩個孩子拉走了。
陳安安:……
怎麽感覺好像全是他們的錯一樣。
“吃飯。”霍然敲了碗筷道,“你們三個吃完,不要出去玩了,天太熱怕中暑。”
霍邵東現在就想起幾天前的綠豆沙來了,眼睛瞥着陳安安,嘴裏嘀咕道:“唉,要是涼快的東西吃就好了。”
陳安安捕捉到他的眼神,輕咳道:“綠豆沒多少了,還有一點今晚咱們就直接煮粥喝。”
“不過拿去放涼了,你們兩個得自己守着,不可以去河邊玩!以後玉米好了我再做糖水給你們。”
霍邵東立刻笑起:“遵命,我霍邵東服從黨的指令!”
下午陳安安就拉着霍然去醫院辦理了出院手續,醫生也開了一些塗抹的藥讓他們帶回家,半個月後去縣城或者來公社複查都可以。
霍然現在身子帶着傷,接下來幾日都在家休息,他一休息,三個孩子就老實多了。
又過了兩日,霍煙才帶着孩子回去。
公社那邊的人也到訪,把車禍後續的情況跟霍然解釋了一通,然後大概說了補償的方式,只不過這些補償方式需要走文件形式,不會馬上就能落實在。
霍然能接受公社給的補償方式 ,客客氣氣的要請人吃飯,只是對方有事,說完事就走。
那人走後,他将自己身子的紗帶都拆除,陳安安看着他腹部最嚴重一處傷口好像是還沒有完全縫合的樣子,又替他将紗帶纏了回去。
霍然想到什麽就道:“你看什麽時候有空,我想請那天那些人過來家裏吃個飯。”
車摔下去後,他就暈了過去,腹部被玻璃刺中流了好多血,要不是那些人發現把他救了上來,陳安安就真的成了寡婦。
他現在身子好了,是得請那些人吃個飯好好感謝他們。
陳安安颔首,“那天太忙了,我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你問問許多福,別咱們到時候漏了人。”
霍然應下,“就明天晚上吧,你明天一早去買菜,我去通知他們晚上過來吃個飯。”
兩人商量好後,陳安安也不敢馬虎,第二天一早起床她就早起去公社排隊,霍然說要買雞和酒,其他的讓她自己決定。
這裏沒有什麽海鮮産品,陳安安看來看去,除了豬肉也沒什麽可以選擇,最後她買了幾排骨和豬肉,再買一些家裏沒有的配菜就回家了。
晚上要吃大餐,中午陳安安就不想做菜了。
看着幾個包子配酸菜很寒酸的吃法,霍邵東大驚,“我們家要沒錢了嗎?”
陳安安就道:“晚上家裏有客人,我們要吃大餐,你去跟哥哥姐姐還有伯娘說一下。”
霍邵東哇的一聲後就跑了出去。
霍邵玲就問:“什麽客人啊?”
陳安安也好聲解釋:“救你爸爸的那些叔叔啊,我們得感謝他們。”
霍邵玲哦了一聲,覺得是應該要謝謝別人。
正好是星期六,何鳳娟的兩個小孩也沒上學,聽說晚上要吃大餐,幾個小孩高興壞了。
何鳳娟一聽到二房那邊要請八個人過來家裏吃飯,也叫了他們幾人,就想着最近陳安安也經常往這邊送東西,現在再吃她的東西也有點不好意思,便拿着粉條和青菜雞蛋送過去。
“我一會幫你一起。”何鳳娟道,加上那八個人一起也有二十多個人吃飯,可不能讓陳安安一個人忙碌。
“行啊。”陳安安正愁不知道怎麽開口何鳳娟就先說了,“我打算做一些蒸排骨,你幫我殺雞,吧。”
正好她也不會殺雞。
何鳳娟就拎着雞拿個碗就出去了。
陳安安昨天看到家裏有芋頭,她就開始琢磨着芋頭要怎麽吃,今天早上去買肉看到排骨的時候就想起來了,她要做芋頭蒸排骨。
這時候她沒找到有生粉這種東西,只将排骨洗淨用醬油,生姜,鹽等調料腌制二十分鐘。
弄好後,她将芋頭去皮切成塊鋪在盤底,芋頭上撒适量鹽,随後将腌制好的排骨擺在芋頭上面,再澆适量油,隔水蒸半小時就可以出鍋。
現在晚飯的時間還早,芋頭排骨蒸好後放在一邊等涼了再吃也沒問題。
幾個小孩一直在廚房裏轉着,陳安安覺得影響她的速度就催着他們出去。
幾個小孩看得高興,就不太想挪步,何鳳娟便讓霍邵欣教着他們寫字,不聽話晚上就沒飯吃。
陳安安心想,還是當媽的有經驗,還知道給孩子們布置作業,這下廚房就徹底安靜了下來,她就開始做紅燒魚。
何鳳娟那邊也殺好了雞,鄉下人喜歡吃白切雞,她就直接上鍋炖,雞湯還可以拿來煮白菜和粉條。
她看着陳安安将調料加來加去的,做法有點奇怪,便道:“以後我得讓邵欣跟你學幾道菜才行,免得到時候嫁人了菜都煮不好。”
“邵欣還沒滿十四吧?才上初中呢你就想着讓她嫁人?”陳安安看着她,“還有高中三年,以後說不定還要考大學。”
“考大學不可能的。”何鳳娟笑了一聲,“現在高考都停了,小學都快沒人去上了,現在邵欣那個班才十來個人。”
陳安安笑道:“那可不一定,說不定哪天高考又恢複了,又能考大學了,所以書咱們還得念。”
“何年何月啊。”何鳳娟嘆了一聲,“現在不高考了,學了那麽多也不知道幹什麽用的,最好還是早回家幫我做事,也讓我喘口氣了。”
紅星公社的社員們很多人都沒上過學,他們大字不識一個,再加上現在高考也還沒恢複,他們都認為上學沒什麽用處,所以村裏的女孩有不少人十六七歲就出嫁了。
何鳳娟還算好了,至少讓邵欣去上了初中,其他女孩連村裏的小學都沒能上,所以她會說這些話,陳安安一點都不意外。
她想着,好像是七六年冬天時候恢複的高考,具體時間她記不清楚,現在已經七月了,估計馬上就有好消息傳來了,“我覺得總會有那麽一天的,該來的日子總會來,所以不要有什麽讀書沒用的想法。”
“你讀書了,有了比別人更為長遠的思想,有了比別人更高的文化底蘊,只要努力了,還怕以後沒好日子過嗎?”
何鳳娟其實也聽不懂這些大道理,但她知道讀書肯定是有用的,便點點頭,“要是真的恢複高考了,哪怕砸鍋賣鐵我也讓孩子們去上學。”
陳安安覺得何鳳娟真的是一點就通,她思想倒是沒其他那些中年女人那麽封建,也很看好孩子們的學習,所以她跟她之間有不少話可以聊。
有共同話題的人,才能成為朋友走到一起。
一頓飯做了八個菜,兩個一直折騰到晚上六點才全部弄好。
家裏的人太多了,吃飯的時候就打算分了兩桌,孩子女人一桌,那幾個男人一桌。
那些客人都已經到了霍家,正幫忙将桌子擺出來,又忙碌了十來分鐘,一家子才全都坐了下來。
芋頭蒸排骨,紅燒魚,爆炒大腸,還有青椒炒肉,白切雞等菜都擺了出來,許多福看着桌上的菜品,忙對霍然道:“然哥你平時也幫我們不少,這也太客氣了,還去飯店買什麽菜,多破費?”
“才不是買來的,是我媽做的。”霍邵東就直接道,他這次直接很給面子的叫陳安安一聲媽。
何鳳娟“喲”了一聲,笑話他,“有好吃的就叫媽了啊,你可真行。”
霍邵東瞪了她一眼,別過頭,“吃飯不說話,一會肉都沒了,所以我不跟你說話了。”
桌上的幾人都大笑。
陳安安坐在其中,看着他們高興,心情也莫名的變好,她看着桌上許多福帶來的酒,顏色帶着淺淺的殷紅,有點像石榴釀的酒,便也喝了一點。
甜甜的,又帶着酒味,挺好喝的。
她邊吃也邊喝了幾杯,再看着桌上的幾人眉開眼笑,很幸福的樣子,腦子裏不控制的想到了自己的現實世界。
她的生活很好很開心,就像他們這些人現在一般開心。
但現在一切之前的好生活都沒了,她出海了,不小心掉入海裏了,那片海那麽大,掉下去肯定撈不上來了,說不定早就變成了鯊魚的腹中之食。
她屍骨全無,穿回去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少了,這麽想着,她心情煩躁着就開始貪杯了。
陳安安現實的酒量還不錯,但是原主的酒量不行,也不知道這是什麽酒,就喝了這麽幾杯,她的腦子就開始暈了起來,然後感覺身體也開始飄了。
她晃了晃腦袋,将杯子放下,然後感覺有人将她扶回了房間。
到了房間,她坐在床上,看着剛才那人,朦胧視線中他好像是小小的腦袋,小小的身子。
是個孩子?
他一雙眼直勾勾地盯了過來。
“是……誠誠啊?”陳安安打了個酒嗝,然後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蛋,語氣微訝,“怎麽你的臉……不嫩了?”
她覺得摸着這臉,皮膚也真的粗,好像還長了胡子?“不是才三歲嗎?你怎麽長胡子了?”
霍然低頭看着女孩通紅的臉,那清亮的眸子裏染上了水霧,眉間透着無限的風情,“你也沒喝幾杯,怎麽就醉成這樣了?”
女孩沒有接着他的話,然後撅起嘴過來,“過來,讓我……親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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