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肆曉時吓得靠在門上,反應過後,将梁正年推開:“你幹嘛?吓死我了。”
梁正年有點小委屈:“我一直待在屋子裏,你還沒習慣?”
“那也不要突然出現,我又不能随時做好準備。”
“那你喜歡他麽?”
肆曉時望向對方,對待感情上的事,還有點遲鈍:“什麽?”
“是喜歡他才答應他的吧?不然的話,以你的情況應該不會,本來你就又窮又懶,幹嘛會反常的答應他,是因為喜歡他吧?”梁正年心裏生急,說話語無倫次,還有點過分。
肆曉時對那個“又窮又懶”的形容很有意見,雖然從表面上看,自己也确實是那麽回事,但這樣直接說出來,會不會有點太不給人面子了?
“喂梁正年!你搞什麽?這是我的工作,我的事情哎,你問那麽多幹嘛?”
“我沒有問你的工作,我問你是不是喜歡他?”梁正年已是當局者迷,全沒意識到,如今的自己,和當初追問表姐為何喜歡窮小子的那個幼稚公子哥一模一樣。
肆曉時卻覺得梁正年是在找茬,反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态,和他神氣:“你幹什麽?就算不是工作,我喜不喜歡他和你又有什麽關系啊?問那麽多幹嘛,真的是。”
這回梁正年徹底沒了話,想到自己終究是只鬼,也不敢正面剛了,灰溜溜飄到一旁陽臺處,從地上撿起一顆石頭,自我放棄地啃起來……
肆曉時打開手機,接受了Yvan的好友邀請,被對方加進姐姐的新雜志社群後,跟風聊了幾句,末了又發了幾個表情,看到話題中心很快轉到一個人身上,默默下了線。
隔一會兒,Yvan主動過來私聊肆曉時,認真問起約飯的事。
作為一個不太會交際,也壓根不愛交際的女孩,肆曉時難免懷疑,這個Yvan保不齊是真的對自己有意思了。其實,如果這家夥一年前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中,就憑那張秀色可餐的臉,肆曉時即便是社恐,也要壯起膽子和他談一場甜甜的戀愛!未想一年過後,雖然他還是個頂天的大帥哥,又是自己找上門來的,肆曉時卻沒那麽強烈的想法了。
轉眼望向站在窗口的梁正年,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Yvan這個時候來找自己,無非是有利所圖,也許真的同時對自己有意思?但比起梁正年這個單純的鬼來說,Yvan看上去就太普通了。
從小舅舅家的人就說自己是個怪人,現在想想也确實如此,在人和鬼之間,肆曉時居然選擇了鬼!
畢竟這個鬼剛剛救過自己啊,要是沒猜錯的話,對方剛剛那樣質問自己,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吃醋了呢?
想到這裏,肆曉時傻乎乎笑了起來,暗地裏決定,要給梁正年一點好處。
快到傍晚時,肆曉時穿上外套,主動走到露臺旁與他搭話:“你站在那裏一天了。”
梁正年無精打采應了一聲:“嗯。”
“就算不像電視劇裏面的鬼一樣看到陽光就會死,也不至于這樣明目張膽地曬一天吧?很舒服嗎?”
梁正年偷偷望了她一眼,目光真摯:“舒服啊,曬多了會有暖和的假象。”
肆曉時笑了笑:“不過快到八月份了,太陽很毒的,你穿這麽多,應該也會有熱的假象吧?”
“嗯?”
肆曉時不多說,将鑰匙丢入包內:“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去哪裏?”
肆曉時随口找了個理由:“我想吃小區外面那條街上的泡菜拌飯和大醬湯,忽然很饞。”
“和誰去吃啊?”
肆曉時沒及時回答,又見梁正年像個打翻的醋壇子,急急問起:“約了那個男的嗎?真的不太好吧!他很明顯目的不純,想要讓你幫他姐姐幹活的,故意眉來眼去的勾搭你,你別被騙了。”
明白了他的小九九,肆曉時越見他這樣,越覺得這只鬼可愛:“拜托!我吃個晚飯而已,自己一個人啦!只是懶得做飯。”
“你不是有自煮小火鍋嗎?或者泡面啊,幹嘛今天突然出去吃。”
這刨根問底的态度就有點過分了,肆曉時提上鞋後沒多理會,開門走了出去。
下樓梯時,梁正年卻又追上,在狹窄樓梯間攔住對方:“那就訂外賣啊,快到晚上了你又要出去,有危險怎麽辦?”
“不會啦!”肆曉時信誓旦旦地說着:“我很快就回來的,去吃飯順便還要買水果,剛剛我在網上看到那邊的水果店好像還在打折。”
“可是……”
“可是什麽啦!你快點回家待着啦!”肆曉時說着,将梁正年往樓上推了推。結果一轉身,見到正拄着拐杖下樓的老爺爺,顯然已經在後面觀望了半天,不知肆曉時在和空氣說什麽,怕不是個瘋丫頭……
雖然剛搬來不久,但肆曉時經常在出門時看見老爺爺坐在門口的大樹下獨自乘涼。來回幾次有了印象,後面兩次遇到時,都很禮貌地打了招呼。
稍微愣了一下,肆曉時才反應過來,将手從梁正年身上收走,與老爺爺笑着解釋:“爺爺你好,我…其實在練習…臺詞。”
老爺爺釋然,笑呵呵與肆曉時問起:“原來是演員啊,新搬進來的吧?之前好像沒有見過你。”
“是啊。”肆曉時乖巧地點頭,和老爺爺一同出了居民樓後,加快步伐往遠處跑去。
如願吃過泡菜拌飯和大醬湯後,肆曉時又去買了打折的草莓,再往前走,終于看到一家比較像樣的服裝店,最重要的,是店門口牌子上标着大大的“限時優惠”…肆曉時咽了下口水,悶頭走了進去。
……
半個小時後,肆曉時提着大包小包回來,開門時有意識地喊了句:“我回來了。”
燈光被直接調亮,梁正年的身影漸漸顯現,飄過去時怕吓到她,率先開口:“吃個飯而已,有點久哦。”
肆曉時知道他言外之意,也不解釋,抱着購物袋走進客廳,将另一包裝滿零食的購物袋放下,和梁正年興致勃勃地展示起來:“你看!”
将購物袋內的男款白T和牛仔褲拿出來,肆曉時還在梁正年面前激動地蹦跶兩下:“怎麽樣?這樣搭配又時尚又日常又好看!還有點男款BF風的感覺!正合适!”
梁正年眨了眨眼,單純與她評價:“你穿起來應該有點大。”
“不是我穿啊!是要燒給你啦!”
“燒給我?”梁正年有點受寵若驚:“為什麽?”
“嗯…因為我們是好朋友,你救了我,而且…我覺得你這麽多年就一套衣服,真有點可憐。”
梁正年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耳朵:“這樣啊……”
肆曉時琢磨一下,又說:“還有啊!”
“還有?”梁正年有所圖的擡眼,卻聽肆曉時說:“今天那個店打折,限時促銷五折,這兩件加一起原價二三三,現在只要一百多點,超級合适了!”
“……哦。”梁正年有點洩氣地垂眼。
肆曉時又從包裏拿出在便利店買到的打火機:“所以這個要怎麽做啊?直接全部燒掉就可以嗎?”
梁正年從來也沒想過,這世上還會有人給自己燒東西。對這步驟也不太清楚:“嗯,問問太爺爺吧。”
肆曉時扯起脖子喊起來:“太爺爺!太爺爺!太爺爺呢?”
太爺爺從沙發一角磨蹭地蹭出來,雙手抱在胸前,卻是滿臉不情願:“太過分了!不給我燒紙錢,先給他燒衣服?”
肆曉時嘻嘻笑了笑:“不是啊太爺爺,我一時也找不到賣那種東西的地方啊,上網買那個的話,真是太奇怪了…我想等到清明節或者什麽時候,再給你正經地燒麽。”
聽她這麽說,太爺爺也不計較了:“好麽,只要你心裏想着是燒給梁正年的,然後全部燒掉,一點不留就可以的。記得要一點不留哦!要是哪個地方沒有變成灰燼,到時候燒出來的衣服也會是破破爛爛的。”
肆曉時聽了太爺爺的話,抱着衣服跑到露臺去燒,燒的時候,還用一個大點的洗腳盆罩着,深怕燒漏一點。
費了好大一番力氣,外加毀了一個洗腳盆,終于将衣服燒光。末了沖着那團往天上飄散的煙氣,肆曉時虔誠念着:“給梁正年燒的,給梁正年燒的……”
再回頭時,梁正年已穿上那套新衣服,從那個來自民國的憂郁少爺,一下變成幹淨陽光的大男孩,肆曉時看得心花怒放,嘴上還裝得淡定:“看起來還不錯!”
梁正年扯下T恤一角,從裏面竟掏出一小塊塑料:“這是你的洗腳盆。”
“……”肆曉時接過那塊塑料,還有點燙人的熱,忙又将其丢到地上:“哇!還真是燒什麽有什麽,早知道……”
不禁想到外婆的事,肆曉時心色一沉。
梁正年沒注意到對方情緒,七十多年第一次換了衣服,竟也像小女孩般開心起來。左右端詳着身上衣衫,偶然與肆曉時問:“對了,你剛剛說的那個BF風,是什麽意思?”
民國來的公子哥,哪裏知道這種近現代縮寫詞彙。但肆曉時不好意思和對方解釋“BF”的真正含義,頭腦風暴一下,和對方自信扯皮:“就是中文的縮寫詞,BF就是…暴富的意思,穿上暴富風的衣服,一定可以一往無前,賺更多的直播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