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樓逍的舉動立刻引起了臺下記者的騷動, 專門劃出來的粉絲區雖然還保持着有序的平靜，但兩位主演的個別粉絲卻早已經悄悄地對上了暗號。
臺下鎂光燈閃個不停，顧唯笙依言起身，落落大方地跟着樓逍上了臺。
能被請來主持《迷宅》發布會的人能力自然不會太差，名為鄧紗的女主持笑容熱情，很快便把現場的氣氛帶動了起來。
發布會的重頭戲向來都是官方介紹後的群訪環節，在樓逍和顧唯笙分別介紹過自己的角色和劇情後, 便有不少記者舉着自家媒體的logo準備提問。
樓逍眼風一掃，随便點了一個最前排的女記者。
似乎是沒想到自己真的會被選中，那名女記者愣了一下才站起身來：“樓哥您好, 聽說兩位在戲中就是因為一株桃樹結緣，那不知謝枭和宋和安之間是否也産生過什麽跟桃花有關的感情呢？”
“《迷宅》裏所有人的恩怨都因為這一棵桃樹而起，謝枭和宋和安的感情自然也與桃花有關，”樓逍禮貌一笑打了個太極, “至于其中到底有沒有大家想知道的那個桃花，我想看過樣片後大家心裏也都應該有了自己的答案不是嗎？”
不承認也不否認, 樓逍的回答讓女記者接下來的問題都被卡在了喉嚨裏，扯不上因戲生情，女記者也只能旁敲側擊地換了一個問題：“聽說兩位在片場相處的極為融洽，樓哥您又少見的和唯笙參加了同一個綜藝, 這麽看來樓哥您是真的很喜歡我們唯笙了？”
記者的問題果然會集中在他和樓逍的關系上，顧唯笙握着話筒的手緊了緊，不管他和樓逍私下裏怎麽互撩，他都不希望因此而影響自己的作品。
他想被貼上的标簽就只有“演員”這一個, 成為某大牌影帝的緋聞對象對他而言并不是什麽好事。
“你這個記者的消息怎麽都是道聽途說？”樓逍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女記者話筒上的圖案，“全民娛樂，我記住你了。”
“我當然很喜歡唯笙，”樓逍毫不避諱地搭上顧唯笙的肩膀，“他是圈子裏不可多見的好苗子，也是我難得欣賞的好後輩。”
早已一千歲高齡的顧唯笙：“……。”後輩？這小天師還真是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樓哥也是我很尊敬的前輩，”顧唯笙對着女記者彎了彎眼睛，并且刻意加重了“前輩”讀音，“今天是《迷宅》的發布會，希望各位媒體朋友的問題可以集中在《迷宅》這部作品上。”
笑與不笑的顧唯笙完全就是兩個人，為了配合今天的發布會，顧唯笙的妝容十分接近電影中少年感十足的宋和安，他這樣乍然一笑，簡直就像那個明媚肆意的小少爺一樣擊中了女記者的少女心。
第一個冒頭的女記者暈乎乎地坐了下去，而兩位正主也擺出了一副除了電影其餘不談的強硬态度，有樓家在背後撐場面，在場的記者也再沒有人扒着顧唯笙和樓逍的關系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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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這兩位的關系到底如何，近期能看到的通稿上大概也就只剩下“好兄弟”和“互相欣賞的前後輩”這種官方詞彙了。
發布會順利結束，樓逍也在最後當衆公布了《迷宅》的上映日期，對晚宴完全沒興趣的顧唯笙帶上帽子墨鏡準備開溜，卻沒成想自己的手腕再次被某人抓了個正着。
這熟悉的觸感除了小天師不做他想，顧唯笙回頭無奈地看了樓逍一眼：“方木還在外面等我。”
“我的提議，”樓逍伸手扒拉下顧唯笙的墨鏡，“你還沒有給我一個回答。”
剛親了他就想同居？顧唯笙拍掉對方在他手腕上勾勾畫畫的爪子：“不去。”
“天師協會的換屆選舉就在下周，”樓逍不緊不慢道，聲音裏還透露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鐘家這次吃了個天大的啞巴虧，不知道他們還會想出什麽樣狠毒的方法來對付我。”
鐘家？顧唯笙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了那些覆在蜃龍雕像上的亡魂，明知道樓逍不過是在借着這點沖他裝可憐，可顧唯笙的心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
見顧唯笙眼神松動，樓逍立刻湊近顧唯笙得意道：“你果然關心我。”
“是啊，關心你，”顧唯笙從不怯于承認自己的心意，他示意樓逍将手掌攤開，随後又在對方的手心輕輕勾勒出一道複雜的符篆，“這是和老白頭上一樣的刻痕，有危險時用靈氣催動它，我會在第一時間趕到你身邊。”
他的确對小天師有好感沒錯，但他也的确沒有做好和一個人類在沒有鏡頭的情況下朝夕相處的準備。
他可以接受對方的親昵甚至是吻，但對于獨居千年的顧唯笙來說，住在一起和談一場戀愛，那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也許這就是千年老鬼心中僅剩的那麽一點傳統。
見自己的确說不動顧唯笙，樓逍盯着手心不滿地冷哼一聲：“又是那只肥貓。”
顧唯笙對他來說是生命中最特殊的存在，可是在顧唯笙眼裏，他也許還不如那只胖嘟嘟的蠢貓。
顧唯笙伸手點了點樓逍的額頭：“你真的很幼稚。”
“我以為你會說我偏執，”樓逍輕輕捏住顧唯笙的手指，“你這個老古董會不會覺得我很輕浮，突然上車親了你，你怎麽好像一點都不驚訝？”
“荷爾蒙上頭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顧唯笙輕笑一聲，他抽手捏住樓逍的下巴似模似樣地打量了兩下：“樓逍，有沒有人告訴你，你耍起流氓來真的很帥。”
再說了，顧唯笙的身份是鬼仙，就算他真的喜歡上一個人，他也絕不會考慮和對方擁有天長地久。
“那你是真的喜歡嗎？”樓逍反問一句，“自打九歲開始，我想得到的東西就從來沒有失手過，顧唯笙，不要仗着你是鬼仙就随便招惹我。”
捏着某人下巴耍流氓的顧唯笙：“……？”等等，他們到底是誰招惹誰？
這小天師甩鍋的能力還真是越來越強了。
本以為樓逍只是開個玩笑，可顧唯笙卻看見了對方身上四溢的業火，他不由自主地豎起鬼瞳：“你威脅我？”
“一時歡愉好聚好散，這不是這個圈子裏最常見的模式嗎？”
明知人鬼殊途，顧唯笙從一開始便沒打算給樓逍不切實際的希冀。
兩人身上的氣勢不斷攀升，走廊裏散發着柔光的吊燈搖搖欲墜，無聲地散發着令人不安的氣息。
“啪。”
明明滅滅的燈光終于全部歸于黑暗，樓逍一把将顧唯笙抵在牆上：“做了我的伴鬼，你就沒有好聚好散這個選擇。”
顧唯笙表情未變：“我沒有打算毀約。”
“但我對你卻只是一個過客，”樓逍沉下聲音，“這世上只有那只蠢貓才是你認可的存在。”
“人鬼殊途，”顧唯笙垂下眼簾，“樓逍，這點你不能強求。”
他就知道，以小天師的性格來講，一旦對方從暧昧的環境中抽出身來，他就一定不會輕易地将兩人的關系含糊帶過。
“強求，我樓逍這一輩子強求的東西還少嗎？”樓逍強行擡起顧唯笙的下巴讓對方直視自己，“連這條命都是我強求來的，顧唯笙，你擔心的問題我一定會解決。”
“為什麽是我？僅僅是因為幾日未見你很想我？”顧唯笙的手指順着對方的身體向下劃去，“還是說只是因為你想睡了我？”
“樓逍，我根本就不是人，你才是最應該考慮好的那一個。”
顧唯笙散去一身用來僞裝的靈氣，他身上黑色的衛衣長褲盡數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身廣袖寬袍花紋繁複的白衣。
帶着劍鞘的卻霜溫順地被它的主人握在手上，顧唯笙玉冠高豎，三千青絲順滑地像是一匹最上佳的錦緞。
那是一個樓逍完全不了解的顧唯笙，他就像山巅一抹最缥缈的雲，明明近在眼前，卻又無端地讓人抓不住蹤跡。
“就算有一天你老了、死了，我也依舊會保持如今的這種模樣，”顧唯笙眉目清冷，語氣更是直接跌入了零下，“樓逍，你真的考慮好了？”
“一時的欲｜念能支撐你喜歡我多久？”顧唯笙嘴角輕勾，“若你實在想要，我現在就帶你去開房。”
“一時？”樓逍手上一個用力，不算溫柔地将顧唯笙拉入了懷中，“你怎麽就知道我是只是‘一時’？”
“真是只傻鬼，若我食髓知味，你豈不是要賠了夫人又折兵？”
“你！”
走廊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因得樓逍這句話散了個幹淨，顧唯笙一時被噎，準備好的說辭全都被堵回了肚子裏。
“我不管人鬼殊途，也不想讨論我們相愛與否，”樓逍低聲解釋，語氣裏是前所未有的認真，“我只知道，在過去的二十八年裏，我從未如此想要一個人。”
“樓家人一向是行動派，既然想要，那我就只會考慮如何得到。”
“顧唯笙，既然你已經闖進了我短暫的一生，那麽你就要對我負責。”
“負全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