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場雪來了之後,似乎這天開了一道口子似的下個不停,不過幾天,地上就積累了厚厚的一層雪,顯得寸步難行。管家穿着厚厚的棉衣,卻急得額頭上滲了汗,連連督促着車隊走快一點。

這個山口是出了名的險惡,平日裏若是出了什麽事兒,多數都是經過這裏時候發生的。但由于這個地方易守難攻,加上出事的也多并未出大事,只是搶劫,這根骨頭太難啃了,所以郡守也都對這兒的情況沒有辦法。

一般而言,像靖王這種打着王府的标識的車隊,都沒有強盜不開眼來劫。因為一旦惹惱了這些官家勢力,出兵攻打,就算能逃走也會是損失嚴重,大家都是聰明人,自然都有分寸。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再加上這幾日王府中發生的事情太多,讓管家不得不小心起來。像是自帶着一種風雨欲來的危機感,整個車隊的人都異常小心。

聘請的镖師也被他們的陣勢鬧得有點頭皮發麻,只能一再地說道:“請您放心,這一帶絕對不會出問題的。”

不同镖局對于山賊的震懾力并不一樣,這個镖師能說出這些話來,顯然是因為和山賊達成了共識。比如說每年給山賊一定的禮,那麽這個镖局的镖就放過去。

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這個镖師才敢說出這樣的話。但是他的話并沒有讓得管家放心,管家餘光看着最中央的那輛馬車,沉聲道:“還是小心為妙。”

镖師也無奈,不知他們到底在緊張什麽,但也被這種氣氛傳染,便跟手下之人說要提起精神來。

車隊朝着出口快速行駛出去,像是壓抑着什麽,所有人的吆喝聲都是低沉的,馬蹄沒入在雪中,抽出時帶着一些雪花飄散,飄蕩得讓人心中不安。

“駕!” “打劫!” 一聲馬蹄打破了這裏壓抑着的局面,管家猛然回首,竟看到山的兩邊湧現大批的山賊。他們一個兩個雖然都戴着面巾,但那雙眼睛的兇光乍現,帶着一股兇狠。

镖師頓時一愣,不解這裏還會出現問題。他不由得從車隊中出來,“這位大哥,敢問是哪個幫派?”

“女人和錢財留下,否則,死。”帶頭的山賊根本沒有理會镖師,直接就陰冷地甩下這麽一句話。

镖師只覺得臉上發燙,在江湖中這一帶誰不給他一點面子尊稱一句爺?這眼前之人是誰,竟然如此不守規矩。

管家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拔刀而出,與山賊們對峙而立。

“看來你們是敬酒不喝喝罰酒了。”帶頭男子眸中陰霾一閃,頓時下了殺令,“給我殺無赦!”

镖師大吃一驚,不知怎地這人竟然不要命般,要知道做山賊也要有山賊的規矩,否則只會落得個人頭落地的下場。這山賊一言不合就滅口,事情鬧大,哪怕他人數再多,恐怕也會被官兵給一窩端了。

镖師立刻汗就出來了,大喝道:“好漢有話好好說!千萬不要動刀子!”

可是根本沒有人聽他的話,山賊已經氣勢洶湧地沖了過來。而管家也帶頭迎了上去,“保護好王爺,殺!”

“兄弟們,上!”

一場厮殺在碰面時候立刻爆發出來了,镖師不知發生了何等變故,但也不得不拔刀對敵。

兵器的摩擦聲冰冷地響起,所到之處都是一片慘叫和鮮血,那些山賊突然往兩邊撤開,便見山上竟滾下大石,轟隆隆作響,似是發生了地震一般。

管家轉頭一看,驚駭大叫:“快讓開!”

“啊!”

慘叫聲頓時響起,馬匹被驚擾得馬蹄翻飛,竟也踩死了三兩個人。

山賊明顯有備而來,身手敏捷,一邊派人攔截管家等侍衛,一邊直接殺進車隊中央的馬車。一名黑衣人提着刀猛然掀開一輛馬車的簾子,卻驚覺裏面的男子并不是靖王,而是名陌生人,正穿着靖王的衣裳躲在角落裏。

他一見黑衣人,立刻大叫:“我不是王爺,不要殺我!”

黑衣人臉色一變,對這個男子一點興趣都沒有,立刻退了出來,“王爺不在這裏。”

餘下之人臉色也是一變,立刻沖到了後面的馬車上,再一掀開,竟然發現還是沒人。大家臉色都沉了下來,其中一名眼睛細小的男子沖到了最後一駕馬車,猛然掀開!

一道利劍從馬車裏突然刺出!

柳斐然一貫溫和的面容此時是帶着一絲漠然,她持劍刺出,只覺得眼前一花,便見她已經沖了出來,一劍刺在了小眼睛男人的胸膛,再一腳把他踢飛。

小眼睛男人倒飛而出,砰的一聲撞中了一個人,跌落在地失去了聲息。這裏的變動很快就引起了別人的注意,另有人大聲喝道:“在這裏!”

“快保護王爺!”管家驚呼。

頓時所有人都往這輛馬車湧過來,柳斐然跳下馬車,持劍抵擋,在她那一面竟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而就在此時,山賊的弓箭手就位,利劍朝着馬車就射了過來!

馬兒中了箭,發出痛苦一名嘶叫了起來,馬蹄頓失,馬車頓時一個傾斜。

柳斐然長劍揮動,只覺得虎口被震得發麻,她再打掉一支箭來,翻身竄進了馬車裏面。

衆人一見,更是朝馬車攻擊而去,弓箭射穿馬車,可馬車卻沒有一絲聲響。山賊停下箭攻,慢慢地靠近了馬車。

而就在他們把馬車包圍,想要進裏面抓人之時,馬車猛然整個炸開了!

柳斐然一手抱着初玉塵,一手運用內力,直接把整個馬車的車板都震飛了!一聲巨響之後,木板橫飛,砸中了不少的山賊,發出一陣的慘叫。

初玉塵在柳斐然得懷中看到遍地屍體時候,瞳孔就是一縮。柳斐然顧及不上她的感受,立刻舉劍上前厮殺,急急喝道:“郡主!”

初玉塵瞬間回神,大眼睛裏的恐懼都被她壓下,她拿出一枚哨子,放在唇邊猛然吹響了。

哨聲一響,慌亂的馬匹之中頓時跑出了一匹駿馬來。它馬蹄翻飛之間,顯得英勇無比,很快就踏過了衆人的屍體跑向了初玉塵。

柳斐然再殺一人,然後抱着初玉塵一個翻身便上了馬。她臉上沾了不少的血,加上她冷峻的神色,竟有一種玉面殺神的感覺。

“駕!”柳斐然一夾馬肚,大喝一聲。

馬兒嘶叫一聲,撒開馬蹄就跑了起來。

黑衣人攔截不及,一下子就被她沖破了重圍。不知是誰叫了一聲,“王爺不在車隊之中!”

帶頭男子瞳孔一縮,他猛然意識到了什麽。那天夜裏王府暗自出行的馬車他們已經攔截,可是都是假的。他本來以為王爺等人都在這車隊裏,可是竟然王爺不在。

領頭者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中計了,現在恐怕王爺快要到皇城了。領頭者只覺得脖子似乎一涼,頓時搶了一匹馬來,大聲喝道:“不要管這裏,快給我追!”

他看得真切,剛逃走的分明是柳斐然和初玉塵,現在王爺不在已是定局,那麽拿下初玉塵是勢在必得,否則他等人的腦袋必然落地!

“是!”

衆人紛紛上馬,拿着各自的武器朝着柳斐然的方向追去。

柳斐然騎着的馬十分矯健,是難得一見的良駒,混在普通馬群之中就是為了這一刻。她一手摟住初玉塵的腰,一手抓住缰繩,飛馳中她低聲問道:“不要害怕,沒事的。”

實際上躲在她懷中初玉塵并沒有感到太多的害怕,北風呼呼地刮,刮得她眼睛似乎都睜不開了。初玉塵緊緊地抿着唇,聽得後面馬蹄聲,不由得身體一震。

柳斐然感覺到了,便收緊了自己的手,回頭再看,身後遠遠地追着十幾個人,手中都拿着長劍大刀等武器,看着兇狠無比。

柳斐然并沒有露出膽怯的神色,反倒是唇角微勾,對初玉塵說道:“你要坐穩了。”

初玉塵聽罷小手緊緊抓住柳斐然的手掌。柳斐然用力一踢馬肚,大聲喝道:“駕!”

馬兒又是一聲嘶叫,速度竟然又提高了一些,原本快要被拉近的距離一下子又遠了。那些黑山賊急到不行,終于忍不住抽出了弓箭朝她們攻擊而來。可是距離稍遠,大風大雪之中攻擊準頭全都偏了,反倒是被趁機拉開了距離。

柳斐然對這一帶顯然比較熟悉,帶着馬兒繞過村莊,然後朝着一旁的河跑去。河流早結冰,馬蹄踏在河面上,安穩無恙。

但是柳斐然卻猛然拉緊了缰繩,馬兒四蹄急停,柳斐然抽出劍來,運力朝河面刺去!咔擦一聲,河面本就不算厚的冰頓時裂開了。

柳斐然餘光看見山賊已經追來,再一踢馬肚,趁河面還沒完全坍塌之前跑了。

領頭男子見到二人蹤影神色就是一喜,帶着衆人朝這邊沖了過來。不過在北風呼呼聲中他心裏似有不安,好似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可是馬兒的速度太快了,他還沒想明白,就已經帶人沖進了河面上。

這河面的冰剛被柳斐然給破壞了,哪裏承受得起這麽多人的重量?只聽得喀嚓聲連續響起,衆人臉色一變,然後就聽得馬兒嘶叫起來,紛紛落入水中。領頭男子終于反應過來了,剛柳斐然為什麽會停留在此?不就是蹊跷之事嗎?

然而此時都來不及了,嘩啦啦地衆人紛紛跌入水中。冬日的水可想而知有多冰冷?除了後面幾個還沒進入河面之人,別的人全都發出了慘叫,別說追殺了,還有沒有命還兩說。

柳斐然回頭再看,唇角勾起的弧度帶着她一貫的溫和。她并非是大意之人,馬兒還是維持着快跑的狀态,很快就帶着初玉塵跑得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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