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親事已成先一步(修)

蕭容讓人去鳳栖宮回了一聲,帶着那兩個姓顧的侍衛和向竹一起出了宮。白則伊有心想推辭,可他不過動了動唇,蕭容就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地,輕飄飄地轉頭一瞥他只好把話又吞了回去。

白府建在萬山壁上,蕭太/祖時期,到山頂還有一條泥濘小道可走。後來白家開起了兩間書院,白家當時的家主覺得這讀書之地車水馬龍着實不像樣子,便在半山腰往上建起了石階。馬車只能行一半,再上去要麽走,要麽就提前備好轎子。

蕭容就來過那麽一次觀山書院,而且還是小時候,哪裏記得那麽多。而白則伊年紀輕輕心思倒是多,不知這位殿下是鬧哪般總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一直若有所思沒曾想起來。馬車行了半路時幾人就被迫停了下來。蕭容望着那一眼瞧不到頂的石階,不曾多言就準備徒步而行。他雖久居深宮,但騎射武藝都有涉獵,不過走上一刻左右還不至于氣喘籲籲。

白則伊卻自覺怠慢了人家,趕緊道:“殿下不若在茶寮中小歇片刻,我讓人去雇頂小轎。”

蕭容擺擺袖,不甚在意。“不必麻煩了,走着也不花多少時間。”

“可是——”

兩人正僵持着,小道上此時卻又有一輛馬車緩緩而來。那主人家顯然是個有經驗的,馬車後面還跟着一頂空轎子。那馬車也随他們停在半山腰的茶寮前,很快,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男子撩簾而出,手上拿着一張紅色帖子。他一站穩,就朝着身後四個轎夫一甩帕子,尖着嗓子催促道:“你們還不快些,要是耽誤了我說親,誰負責?啊?!”

這條道能到的地方除了白家就是兩間書院,那男人給誰說親不言而喻。蕭容古怪地擡了擡眉,側頭問白則伊道:“你們家誰在說親?”

“哦,是我大姐。”白則伊方才在鳳栖宮才不過見了個禮就被蕭容叫走了,哪裏知道宮裏頭那兩位的心思,只就實話實說。卻不料蕭容聽罷,臉色立時一僵,腳步頓了一瞬突然大步流星地直直朝那男人走去。白則伊一愣,腳趕腳地追了幾步。正覺奇怪,就見他驀地擡手,招呼都不打就去抽那人手中的帖子。男人根本不妨,他一抽,手下意識地一松,愣愣地眨巴兩下眼才趕忙轉身,雙手一叉腰就喝道:“你什麽人啊你!連——”

只是話未說完,蕭容帶來的侍衛顧程卻是刀身一正已然擋在連他面前。那男人吓了一跳,咽了咽口水,往後退好幾步直到身子抵上車廂才停下,驚恐地看着蕭容。蕭容不理他,徑直低頭打開看那帖子,但見上頭寫着男方的姓名生辰祖宗三代,明顯就是庚貼,而且名字那一列赫然就寫着章有盈三個大字。

他手指緊了緊,摳得那庚貼有些變了形。白則伊緊張地盯着他唯恐兩家這門親出什麽變故,見他一直沉默不言,終是先忍不住了,忐忑地喚了一聲。“殿,殿下……”

蕭容瞥了他一眼,這才将庚貼遞了回去。那男人抖着手接過,蕭容一甩袖,沉着臉吩咐道:“顧程,送白公子回府。”說罷竟是轉身就走,而那還在兩人耳畔繞着的話音卻怎麽聽都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他對那個呆子确實沒什麽好感不錯,可上一秒他還以為人家是自己的準妻主呢,誰想到下一秒就發現她跟別家都說完親了。再一想到當初詩會的時候那死呆子當衆給他難堪,心裏怎麽着都怪不是滋味的。

***

蕭容負氣而去,只留下顧程一人收拾殘局。白則伊和那媒公還愣愣看着他的背影回不過神來,顧程已然開口道:“方才之事還望兩位守口如瓶。”她手握佩刀刀柄,氣勢懾人,那媒公肩一顫趕忙點頭,方才那一聲殿下他再不知事也知道是皇室中人,怎麽還敢亂嚼舌根。

王氏本來确實是有心要聊蕭容的婚事,卻不想姚氏先說起了白章兩家的親事來。王氏一聽她們今日都該換完婚書了,自然也不好再提蕭容,只随口敷衍了一句,說是皇上準備讓白傅涵攜翰林院編書,讓他提前找姚氏問問近況而已。

白家雖不入官場,但學子監翰林院這等地方卻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刊印書冊,編采書籍通常白家都會參與。

姚氏照實答了幾句。等回到家時,早先派出去的媒公已經等了他許久,顫顫巍巍地三兩句講了提親的過程,心不在焉地聽着姚氏交代着之後合八字過小定的事宜,逃之不及地離開了。姚氏心中奇怪,奈何怎麽問那媒公也只說家中有事才心神不寧。他如此,姚氏也不好多說,回頭跟白傅涵提了一句,那女人倒好竟然還數落起他多心。

***

姚氏之前是跟章家通過氣了,章正君卻怕有意外不曾跟章友盈提起,今日見白家上門提親,婚事算是定下,才歡歡喜喜地來跟自家兒子報喜來了。章友盈的卧房門外便是一處花架,上頭紫藤纏繞,花色紫中帶白,一簇簇垂在一起,像是床幔上随風飄曳的流蘇。章友盈看着外頭的景致,心中微動,毛筆一飽墨鋪了張宣紙順心寫了小半句。

章正君便敲門而進,便見他低着頭,墨發柔和的貼着側臉落在胸前,溫柔嬌俏,端的那是好相貌。章正君眼中帶笑,忍不住打趣道:“盈兒這是寫詩?不錯,想來跟你未來妻主是極談得來了。”

“爹?”章友盈今年剛滿十五,家中有意想給他與八殿下牽線搭橋他一直是知道的,所以章家人都很是默契地并未提起過他的親事。章正君看着他疑惑的表情,走過去慈愛地摸摸他的頭,“今日啊,白家來提親了,爹應下了。”

章友盈手中還拿着筆,聽得那“應下”兩個字,手一頓,啪嗒一聲,黑墨滴在那白宣上飛速暈染開來。他機械地向上移着視線,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爹,你,你說什麽?”

“我說白家來提親了,白四少,上次随你姐去詩會不是見過嗎?”章正君每說一字卻意外發現章有盈臉色就白上一分,他整句話說完,章友盈卻是驀地顫身站起來,急切地開口:“爹,我——”

章正君蹙了蹙眉,接過話打斷道:“怎麽,你不樂意?”

“我……”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又哪裏能說一句不願?

章正君看着他一瞬凄楚的臉色,想了想,苦口婆心勸道:“盈兒,白家後院幹淨,四少性子又正直。這麽好的人家,這麽好的妻主你去哪裏尋?再說,你娘官職雖在白家之上,可論皇上恩寵,我們章家根本不值一提,如今我都應下了,難道還要悔婚不成?”

章友盈僵硬許久,雙肩終是微微垂下,勉強笑笑,“爹,我只是不曾見過她幾面,有些……擔心。”更何況,白家女子雖多不出仕,但朝中大臣哪一個不曾在觀山書院上過課?就是他娘親,白家也曾是一字之師。

他這麽說,章正君倒是信了,将心比心,當時他自己定親的時候心裏也是這般忐忑。他拍拍章有盈的手,安撫道:“盈兒放心,回頭我給三正君露個話,讓你們兩個先相處起來。”

“……好。”

章正君滿意地走了,章友盈卻呆呆站在桌前無意識地盯着那張染了墨看不清字跡的白宣。直到貼身小厮紫杏遲疑地出聲,那茫然的雙眸才一瞬清明起來。他轉過身,紫杏從袖子裏掏出一封信卻揪在手裏猶疑着不知該不該遞過去。他剛替公子拿信回來,沒想到一回府四處都是他家公子要嫁去白家的喜訊。

章友盈手指微動,緩緩接過,垂眸看着那空白的信封。“公子……”紫杏動了動唇擔心地想勸。章友盈卻搖搖頭,走回桌前抽開抽屜,連着這一封一起放進了那只塞滿信封的木匣子裏。他将那抽屜落了鎖,凝視着手上的鑰匙好一會兒,本想丢了它卻終究舍不得藏進了懷裏。

***

白章兩家過了小定,婚期就定在來年五月。白家從上倒下都是一派喜慶,唯獨白傅涵和白芷陽這對母女一如既往地該如何就如何,完全心無旁骛。蕭容那畫到底是沒修好,白芷陽照着臨摹了幾幅,可總沒有他畫得那般身臨其境,左看右看也不甚滿意。

白傅涵敲門進了洗墨軒的時候,就看見自家女兒将桌上的畫卷成團扔在一邊,微微嘆了口氣,而桌邊已然堆了好些紙團。她眼中露出些許贊許。“不錯,無論是畫畫也罷,做學問也好,都該精益求精。”

白芷陽趕忙站起身來,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耳邊聽着她娘的誇獎,卻頓時面露赧色。“我,我……”她錯怪人不說,竟然還因此被誇了一句。她支吾着想講實話吧,又不知道該怎麽繼續,最後也只憋出了一句,“女兒知道了。”

“嗯。到了年底,書院招新學生,年前幾日正好是試教。我跟你祖母商量過了,打算讓你去試試。”

白芷陽一愣,眼神立刻亮了幾分,激動道:“娘,您是說讓我去教書?”

“正是。”白傅涵對她這興奮的樣子很是滿意,卻仍不忘一本正經地訓誡道,“那些雖都是五六歲的孩子,但你也不過只是虛長幾歲而已,今日你是她們啓蒙之師,日後你或許還要向她們請教。芷陽,我白家世代以教書育人為己任,你是我白家嫡女就該時刻以身作則,學道謙遜。”

白芷陽表情嚴肅,毅然應道:“孩兒謹記娘親教誨,莫不敢忘。”

白傅涵欣慰地點點頭,“好了,還有幾個月的時間,你好好準備,有什麽不懂的就來問我跟你祖母。”她還想囑咐兩句,外頭有下人來通報:“三夫人,四少,陸少當家和蘇三少正等在門外,想請四少去茶樓一聚。”

白傅涵對自家女兒那深交的六個好友也都相熟。除了蕭茹傾以外,蘇家和陸家雖是商賈之家,卻是剩餘五家中與白家往來最密切的人家了,蘇家的茶樓是她們這些文人相聚最喜歡去的地方,而白家那間專收男子的觀水書院則是和京城富商陸家一起辦起的。

白芷陽看過來,白傅涵便打住了話頭。“你先去吧。”

“哎。”

作者有話要說: 死呆子罪狀第一條:砸了他的燈不說,還害他關了這麽多年。

死呆子罪狀第二條:當着章有盈的面敢說他的畫技差?!

死呆子罪狀第三條:竟然敢背着他娶別的男人!

白芷陽:我才粗來半章都木有,躺着也中槍什麽的,作者君真的是親媽嗎?!

更新~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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