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無知豎子,挑釁非人

三日後,南宮隐五十大壽,百官朝賀。

冷半月身為百官之首自是不好推辭,着劉管家備了壽辰之禮在夜色降臨之前便上了馬車趕到了南宮府。

南宮府門庭若市,朝賀之人絡繹不絕。

“左相爺,您來了,這邊請。”南宮府喬管家一見冷半月下馬車急忙過來相迎,一張老臉笑得燦爛熱烈。

劉管家呈上一盒子包裝精美的禮品,喬管家伸手接過遞給後面的人,見冷半月擡頭看府前的金色牌匾,一刻也不敢懈怠,恭敬讓出了道:“左相爺,這邊請。”

冷半月輕輕點了點頭,擡步跟上。

抄手游廊而上只見水榭樓臺處處,佳木茏蔥,奇花熌灼,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瀉于石隙之下。又有飛樓插空,雕甍繡檻,皆隐于山坳樹杪之間。俯而視之,則清溪瀉雪,石磴穿雲,白石為欄,環抱池沿,石橋三港,獸面銜吐。

絕雅不俗,貴氣不減,不愧是四大家族之首!

那人回來之後,南宮隐,只怕是更定不下心了。

冷半月到琉璃宴上之時大多數官員已經到了,一見她的身影,衆官員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他們正想着三日前左相被國師請到幽冥殿的傳言,一時好奇的有,鄙夷的亦有,浮想聯翩。

琉璃宴,冷半月一進來才知道這場宴會為何叫琉璃宴,只因為南宮隐将自己收藏的無價之寶紫琉璃水晶拿出來擺在正中央供人觀賞,手掌大的紫琉璃水晶在夜色下綻放出流潋華貴的紫光,實在是美輪美奂。

“左相能來賞臉實是我南宮隐的榮幸,請。”南宮隐一臉笑意。

冷半月微微颔首順着南宮隐的手勢入座,入座後才發現右相胥亭正坐在她的對面,雙目深深地看着她。

一場又一場的歌舞後,衆人已經酒意微醺,南宮隐眉間也微有倦色,他揉了揉眉心道:“年紀大了就容易累,才這幾杯酒就有些不行了,後臺安排了戲曲,我先去眯一會兒,稍後繼續招待衆位。”話說完,南宮隐便晃晃悠悠地走了。

衆位大臣也紛紛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追随着南宮隐的腳步走了。

“左相,不一起去觀看戲曲,聽說這一出梨園驚夢很不錯呢,還是京都着名班子沁春園表演的,名旦倪虹演的春英可叫一個絕兒呢……”翰林院林大人見冷半月依舊坐在桌案前飲酒遂過來招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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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人的好意本官心領了,只是,本相向來不喜看那戲曲,只覺得索然無味,林大人自去欣賞罷!”冷半月微微擡眸,手一擡,一杯酒飲盡。心道,這玉樓春果真是香氣撲鼻,口齒留香,好酒。

林大人見冷半月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心下不由冷嗤一聲,還不是一個無才無德的浪蕩子,徒占了一個百官之首的大位,無權無勢的得意什麽,卻不敢表現出來,揖首悻悻然離開了。

林大人這才離開就有人過來:“左相,我家公子請您前去。”

南宮家的公子?

冷半月心緒一轉,放下了酒杯:“走。”

“中了,向果然好身手。”

人未到,冷半月已經聽到了倚寒苑的熱鬧,聽這聲音,想必是那些世家公子的玩鬧游戲罷。

“左相來了,我們正在比射箭,你也來試試。”南宮舜欽放下手中的箭羽朝她走過來。

亭中有十幾個人,一個個都是衣着華麗容貌姣好的世家公子,見她過來都朝她投來了探究的目光,至于他們的目光中有些什麽,她不想去探究。

“聽聞左相常卧病榻,想必,男子間的涉略游戲應該沒有了解多少吧!”一位豔麗貴公子朝她走過來,鳳眸斜斜挑起,唇角難掩譏諷。

“向弟,不得無禮。”南宮舜欽斥責道,南宮向皺了皺眉,顯然有些不服氣,英目瞪着她。

見冷半月不為所動,一派優雅淡然的模樣,南宮舜欽向她賠失禮:“左相,家弟不懂事,還請你大人有大量,莫要與他計較。”

“侍郎此話就見外了,本官是父母官,二公子又無官無職,話說回來還算是本官的子民,本官斷是不會與二公子介懷的。”冷半月溫雅說道,語氣甚是誠懇。

“你,誰是你的子民,誰需要你的諒解!”南宮向怒道。

“南宮向,住嘴。今日是父親壽辰,你莫要令他不快。”南宮舜欽呵斥,南宮向這才住了口,只是面色愈發憋紅。

這段插曲過後,幾個世家子弟過來射箭,他們走動之間,冷半月才發現亭中圓桌旁坐着兩人。

其中一人正端着酒杯巧笑嫣然地朝她看着,另外一人則自顧自飲酒,好像四周的動靜都與她無關。

“天賜名酒,地賜名泉,左相可想嘗嘗這名不虛傳的棗集美酒。”那位巧笑嫣然的公子哥兒擎着酒杯朝她晃了晃,冷半月沒有拂了他的意,朝他走了過去,撿了一個座位坐下。

芙蓉月下妖嬈貌,新蕊明媚若驚鴻。

此人莫不是祁家公子祁連,果真是容色傾城,頗有公子之風。

他挽了挽袖子給冷半月斟了一杯酒,酒滿杯幾乎要溢出來,那一瞬間,她聞到了沁人心鼻能融到骨子裏的味道。

“雪,怎這般不近人情只顧着自己喝,沒看到有新人加入麽?”祁連說道,眼神看着坐在他對面的黑衣男子身上。

男子一攏墨色緞子衣袍,袍內露出銀色镂空木槿花的鑲邊,脊背挺直,眉峰英挺。他擡眼,朝祁連看去,雙眸深邃如鷹隼,如斯一個優雅入畫的男子,周身卻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

冷面公子君子玫,梅雪。

“祁連,趁我還沒煩你,不要跟我說話。”梅雪擡了擡眼,聲音冷冰冰。

見梅雪又自顧自飲酒,祁連冷哼一聲:“就你這性子,我還懶得搭理你。”

“左相,不,叫你的名字好一些,就叫冷半月。”祁連朝冷半月道。

冷半月點了點頭,一杯酒飲盡。

四大家族有三家的公子都在這,好像只缺了白家公子白止了。

祁連見冷半月沒有反對就繼續道:“那我就叫你半月了,連名帶姓地叫顯得太過生疏了。”他這番話方落,對面的梅雪忽然甚是奇怪地揚眉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顯而易見的嫌棄。

祁連直接忽視梅雪的嫌棄目光,繼續對冷半月道:“很早以前就聽說前左相的公子冷半月貌若皎月,華如春松,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祁公子過獎了,誰不知祁公子芙蓉月下妖嬈貌,和祁公子相比,半月只怕是遜色不少。”冷半月不冷不熱敷衍道。

雖說她對這祁家公子并不讨厭,但也說不上喜歡,應付兩句也是在她能接受的範圍之內。

“左相,怎的窩在這飲酒,何不射上一箭?”王太尉之子王賀挑釁道,唇角盡是嘲弄。

“聽聞這左相大人從不舞文弄墨,想必,這騎射之術也是從未沾染過的。說不定,人家窩在家裏天天學習女紅呢,這可是我們這些男子比不了的。”有人附和道。

“可不是,聽說前幾天左相還被國師請到幽冥殿去了,估計是向他請教刺繡之法了,哈哈!”林尚書之子林朝助嘲笑道,彼時,一群人都在起哄,嘲笑聲如潮水一陣接着一陣。

桌前的兩位世家公子仿若方外之人,一個自顧自飲酒,一個淺笑淡淡,無一個要替她說上兩句話的樣子。

冷半月自是沒有指望過這位方才與她話語熱絡的祁家公子,她朝他遞過了酒杯,祁連臉上表情一怔,了然,為她斟滿了一杯酒。

見冷半月愛答不理的樣子,那幾個最先挑釁的公子哥兒可不樂意了,話語間更加放肆。

“一個私生子,半輩子見不得光,得意什麽?還不是靠着父親的福蔭。左相,哼,他還以為人人都能當的,連娘都見不得光的賤種。”林朝助斥罵道,原本還算姣好的五官猙獰難看至極。

“你說什麽?”冷半月忽然放下酒杯,朝林朝助看了過來,一雙若水瞳眸幽深如古井寒潭,讓人摸不着邊際。

所有人都忽然安靜了下來。

衆人心裏暗揣,怎麽說這冷半月都是堂堂左相,他的官位在那擺着,就是再無實權,他也是百官之首,更是前左相冷易的兒子,這林朝助此番也實在太過大膽了。這冷半月的一個眼神就有點讓人想要發抖,傳說中無才無德的纨绔子弟,怎麽可能會有如此氣勢?

林朝助被冷半月一眼看得有些發怔,但說出去的話已經收不回來,而且,照他看來,這冷半月不過是紙老虎就會虛張聲勢,否則剛才他們的挑釁他怎麽可能會沒有感覺到?這般想着,林朝助越發得意了,被冷半月一眼吓走的氣勢又全數回來,他大聲道:“我說,你是一個連娘都見不得光的賤種,說不定,你娘是哪個樓子裏的花魁呢,要我說,你這容貌還真是獨一無二的,你娘……”身後有人扯了扯林朝助的袖子,林朝助甩開那人的手,繼續挑眉瞪着冷半月。

她可以不在乎世人對她的恥笑言論,但絕不容許任何人拿她身邊的人說事兒,更何況還是她的娘親!冷半月寬袖下的手早已緊緊握了起來,一雙眸子瞬間森寒了好幾度。

祁連也感覺到冷半月身上強烈的殺氣,雙肩開始瑟縮,這冷半月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梅雪執酒杯的手忽然一頓,擡眼,看向冷半月,那一雙幽如古井寒潭的冰冷眸子,只怕,他真的是被激怒了。

“冷半月,怎麽樣,你能拿我怎麽樣,嗯?不過是一個不得勢的丞相,左右不過一個半吊子傀儡,只要有人想要,就能被人随意操縱,你得意什麽?你有什麽好得意的?”林朝助這邊說着,還朝冷半月走過來,心中還暗罵着,一個無權無勢的丞相,單單挂了一個名頭而已,一個男人長得如此禍水,最是讓人看不起,一個眼神就想吓倒他林朝助簡直是笑話!

冷半月微微低着頭,眉目微垂,墨發擋住了她的臉,這個角度,林朝助無法看清她的全貌,只以為她是在自卑,被他說得無地自容了。

林朝助愈發膽大,得意洋洋地向冷半月又走近了一步。

冷半月忽然擡手,手中的酒水飛揚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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