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心長左邊，他樂意偏
此詩雖然是描寫女子，但用在他身上卻無比契合，如此雌雄莫辯的容貌，只怕是連有天下第一美人之譽的胥清顏都難及其萬一罷，真真是名副其實的嘗矜絕代色複恃傾城姿了。
看着，想着，冷半月倒沒有絲毫羨慕嫉妒的心裏，她很早便想通了，有人傲嬌那是人家有資本，因為人家長得美，所以自恃美貌傲嬌些也是情有可原的。況且，她自己長得也不算差，雖然比之眼前這個人少了那麽一點妖媚，少了那麽一點狂妄邪氣，少了那麽一點嗜血的魅力，總的來說，還是很不錯的，她表示對自己還是挺滿意的，做人沒有必要自卑，何必拿別人的無法企及來為難自己呢？
九幽黑不見底的瞳仁轉了轉，轉動之間已經将周圍的人淡淡掃了一遍，目光最後落在冷半月身上。
他動了動手指，魏公公立刻上前一步，随後朝後面的宮女揮了揮手，幾個宮女快步走上來，低頭将手中的托盤奉上。
一盤櫻桃，火紅欲滴的顏色，就如那人鮮豔如血的紅唇。
一個美貌宮女就着另一個宮女手中端着的金盆裏洗了手，用白色雲錦擦拭幹淨，這才用那雙白淨如雪的纖纖玉手拈起櫻桃梗，遞到座上那人口中。那人懶懶看了她一眼，美貌宮女即刻低下了頭，态度恭敬謹慎到極致，那人眉尾淡淡一揚，張嘴含過。
就這樣，時間靜靜流走，這人慣會讓人在寂靜的氣氛下仔細聽自己顫抖的心跳聲，慣會那些讓人擔驚受怕的整蠱手段。
有不少人已經冷汗潺潺，濕透了背部，眼神躲閃着不敢看座上那人，但不看又恐被斥責大不敬，只能眼觀鼻，鼻觀心了。
第三顆櫻桃入嘴，只見那人慢條斯理慢慢咀嚼，充滿男性魅力的精美喉結一滾，總算咽下。
吃三顆櫻桃的過程，他的視線始終落在冷半月身上，沒有移動絲毫半分。
冷半月并未感覺到受寵若驚，只覺得如芒在背，陰鸷寒冷，不知不覺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雖然不自在不舒服，冷半月也沒有移開與他對視的視線，比之被敵人暗暗盯着，還不如光明正大迎敵，至少，她能看到他的一舉一動，時刻準備着，不至于陷入困境之後才心驚膽戰，束手無策。
九幽接受到冷半月雖淡卻不服輸的眼神，她的小眼神裏有倔強，還有暗含的挑釁，呵，這小東西，可真有意思。
聽到九幽忽然笑了一聲，冷半月好看的秀眉蹙了蹙，又松了松。
“國師怎會來此？”太後笑道，但臉上的笑怎麽看怎麽奇怪，這樣的笑容好像是用膠水黏出來的，很勉強，很生硬。
九幽收回視線，看了太後一眼，片刻停滞，好像看到什麽東西入不得眼了，嫌惡地将視線從太後臉上移開，一臉的不耐煩，沒有回答太後的話，選擇直接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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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中的不屑鄙夷當然逃不開太後的眼，因為他根本沒有絲毫掩飾，不想掩飾，也沒有必要。
太後臉上的笑一僵，笑容如寒冰剎那冰凍上，臉色瞬間黑沉了好幾度，朱紅的嘴唇顫了顫，厚厚火紅的胭脂下隐隐可以看到有紫色顯現，看着座上那人，肩膀又止不住抖了兩抖，顯然是被氣着了。
“今夜月色正好，是研習春宮圖的好氣氛，貓兒，跟爺走吧，爺再詳細跟你說說。”九幽朝冷半月招了招手，唇角揚起一個幾乎會讓天地為之失色的弧度。
貓兒？叫的是她？冷半月朝四周看了看，旁邊祁連朝她投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感情還真是叫她。
真拿她當寵物了？！
問過她同意了麽？
衆人微微擡頭，面露驚駭，心想這左相到底是好運還是厄運。
特別是陳怡，一雙腿早已站不穩了，她早就聽父親說過覆雲國師的惡名，此人手段嗜血殘忍，慣會那些讓人生不如死的手段，只要讓他一眼看不高興就會身首異處，據說，死在他手下的人，那些人的枯骨都可以建成一個數百米高的玲珑寶塔了。而冷半月不知什麽時候跟他扯上了關系，聽他的語氣，對這冷半月好像不是一般的……
陳怡會這樣想也不奇怪，因為據世人所知，國師九幽還從來沒有這麽和氣近乎溫柔地對另一個人說過話，哪怕是對先帝。一個敢當面不給當朝太後好臉色看的人忽然對另一人溫聲細語怎會不讓人驚駭莫名。盡管早就聽說覆雲國師豐采英拔，美貌無雙，濃桃豔李，驚為天下人，但他的傳說實在太讓人害怕，還有他一身的陰鸷之氣好像是從地獄幽冥攜帶出來，接近他莫不是與地獄接上了軌，不想活了。
不知不覺，陳怡的視線越擡越高，越擡越高，最後落在九幽的臉上，那張臉，盡态極妍，韶顏墨發，冠絕無雙。
實在太美了，比女人還美的男人。
她還從來沒見過這麽美的男子，若是能得他垂青，哪怕是要她沉淪地獄，體無完膚，她也認了。
一個可怕的念頭從陳怡腦海中閃現，她仿若是失了魂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座上那人，眼光越來越沉迷，裏面的欲色越來越濃重。此刻她的眼中只有那張驚絕美豔到攝魂攝魄的臉，還有那雙深邃到能裝下整個星空的狐貍眼，他的眼睛實在是太美了，如果可以，她甚至願意在他的眼睛裏沉淪堕落，欲生欲死。
九幽察覺到不舒服的視線，忽然一個眼神過去，冷鸷之息全數從周身散開。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那這女人一定被他碎屍萬段了。
他很不高興，他實在厭惡有人用那樣的眼神看他，特別是這樣無知頭腦發懵的女人。
接觸到九幽眼神的一瞬間，陳怡只感覺全身的力氣霎時被抽光了，雙腿酥酥麻麻一軟，還未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跪到了地上，冷汗潺潺，連聲求饒：“怡兒無禮，國師恕罪。”垂首叩地，額頭緊緊挨着地面，不敢再擡一下，顯然是受驚了。
她心中實在震驚自己怎麽會有那樣的想法，無意中的一眼，那人的一雙眼睛竟然能讓她産生了想要沉淪其中，哪怕是蝕骨噬肉，剝皮拆骨，她也要融化在他一雙眼中。
欲，生，欲，死！
九幽斜斜眄了下跪匍匐在地的女人一眼，嫌惡地移開視線，在他眼裏，腳底下的泥都比這種女人來得幹淨。
怎麽看怎麽礙眼！
那丫頭雖然也會盯着他看，但她的眼神并不同于其他女人的無知近乎癡迷，而是一種欣賞，偶爾還會夾帶着幾分憤世嫉俗，羨慕什麽的，絕對不會迷戀癡纏得想要流口水。不過，他倒是很樂意見着那丫頭癡迷地看着他流口水的樣子，應該，許是挺美的一件事。
憤世嫉俗？羨慕？
哈，笑話，這幾個詞永遠不會出現在她冷半月的字典裏，分明，她那眼神裏分明是不屑鄙夷好麽，靠着一張臉，她有啥好憤世嫉俗的，啧啧，還羨慕，這爺腦袋是燒壞了吧！還想看她流口水，可能麽，還挺美，這爺的審美觀也太妖孽了吧！不過也忒符合他妖孽的身份了。
倘若冷半月知道座上那爺的心中所想，估計會這麽想，這麽反抗。但是，她不知，所以座上那爺繼續笑呵呵地贊同自己心中所想，繼續他那沒有人前去打碎的美好夢境。
九幽忽然疑惑了起來，他是不是有點偏了，偏得還有點過了。轉念一想，這有什麽的，心不也長在左邊麽，偏點沒什麽，最重要的是他樂意，他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