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永不相負，生死相随

“冷月？你是月兒？沒想到你和你的母親長得這麽像，甚至比她還要美上三分，這些年是爹對不住你，是爹辜負了你，負了你娘，還好，你沒事，健健康康地長大了，還這般出色……”胥亭苦笑了兩聲，裏眼擠出兩滴淚水，滑下溝壑縱橫的老臉，愧疚的淚水之中還融合着點點希冀，打心眼裏，他還是希望能夠得到親生女兒的諒解，盡管他知道這顯然不太可能。

“怎麽？現在才想認回我這個女兒，未免太晚了一些。我娘死的時候你在哪，我被欺負被嘲笑的時候你在哪，你忘了我被胥清顏欺負的時候你是怎麽做的嗎，關我禁閉，不給飯吃，若不是因為我自己僞裝了面容，你早已聽從了胥清顏的撒嬌毀掉我的容貌。這樣，你還敢說我是你的女兒嗎？”冷半月冷冷看向他，話語譏诮。一年前的某個夜晚，她從夢中驚醒，夢中發生的一切，胥冷月的堅強，她的僞裝，她受過的苦痛，還有她落水之前看到的那個人。

胥清顏，南鳳第一美人，她親手将她推入湖中，臉上還帶着嘲弄陰狠的笑，她親手殺死了胥冷月。

聽到冷半月的平穩責問，胥亭好像無法再度承受她那看陌生人一般冰冷的視線，眼神開始閃躲着垂下眼皮，緊緊攥住手中的紙片，苦笑而狼狽地哀嚎了兩聲：“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請求你的原諒，你要恨我，我不會怪你……但是，月兒你要讓爹彌補你，爹願意抛棄一切，只要你能原諒我……”胥亭懇求，雙手不停摩挲，老眼還是止不住淌下淚水。

“不，我不恨你，你給我的，還有你欠我的，扯平了。我死了一次，胥清顏那條命是我還給你的，以後，我們沒有一點關系。”只要胥清顏守得住安分，她可以不動她，她殺了胥冷月，而胥冷月身上流的血是胥亭的，她知道胥冷月不想欠他的。他給了她生命，她就讓胥清顏一次。

“冷月，你……”胥亭好像還想要說些什麽，卻被冷半月冷冷止住。

她冰冷的視線落在胥亭的臉上，好像利刃能夠穿透心髒，只聽她道：“對不住，我是姓冷，但不叫冷月，而是冷半月，我的爹爹是前左相冷易。”

聽聞此言，胥亭身子一軟，卻是再也支撐不住，癱倒在地。

“冷半月女扮男裝獨身入朝政是本座親自授意的，她有功于本座，是本座的左膀右臂，更是本座想與之并肩天下之人。”

話說完，九幽牽起冷半月的手，将她的手緊緊攥在手心，兩人對視一眼，相知莫忘。

這是他給她的承諾，他要與她并肩于世，袖手天下。

有君如此，還複何求？

“冷半月，你真的是他派來的細作？”雲殇朝他們走近了一步，急急發問，“你是不是被他威脅了，如果是，朕會為你做主的，只要你說不是，朕就相信你。”

冷半月也覺察到了雲殇的異常，但她卻沒有看他，而是将視線緊緊鎖定在身側人的臉上，流露出獨屬于女子的溫柔妩媚，揚唇：“他是我的夫君，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我相信他。他說的話，便是我說的。”

神情篤定，深情缱绻。

兩心相知，攜手無言，兩意相通，原來，他早已走進了她的心裏，将她的心髒擠得沒有一絲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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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有人謗我、毀我、笑我、恥我、傷我、害我，我且笑之、賤之、蔑之，倘若有人辱她、笑她、傷她、害她，我便是滅鬼斬仙永堕阿鼻，也要以殺正道，屠之、戮之、傾之、覆之，将他寸寸劫灰。”九幽看着她，狹長的眸子中射出一抹刺眼而柔和的光亮，看着她，字字堅決，斬釘如截鐵。

這般認真的樣子，在衆人面前，他要讓所有人見她如見他。

她相信，因為她知道他一向護短。

“那好，你們便一起死。”雲殇長劍朝他們兩人刺過來。

身子完全落入九幽的懷中，她被他緊緊攬住，旋轉了起來，只聽到刀兵劍戟混戰之聲，耳邊忽然落下一吻：“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負我，只有丫頭你不可以，天下人負我，我可以殺盡天下之人，只有你，我下不了手。”

她驚怔，雙睫掀開，他的臉清晰映在瞳眼，他的膚色瑩白，鼻梁高挺，眼中似有春水潺潺流動，她唇角不自覺一彎：“永不相負，生死相随。”

他的臉上漾出一個燦若夏花的笑容，眉眼一挑，将頭埋進她的頸窩，将她緊緊摟住。

衣袂翻飛之間，刀槍劍戟交戈之聲，仿若完全隔絕。

她清楚聽到他的心跳，聞到他身上的味道，感覺到他急促而壓抑的呼吸，她知道，這是，他愛她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