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喜帖
喜帖
大三的十一小長假。
學校裏空蕩蕩的，宿舍走廊裏半個小時才走過一個人。大家都回家了，但是南笙和韓辭沒有回家。南笙在桌前對着手機裏韓辭的照片畫着素描，而韓辭在錄歌。兩個人就這麽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不說話也不互不打擾。大概是下午的陽光太好照的人犯懶，畫得差不多的時候南笙就趴桌子上眯着眼休息了。有這麽好的陽光，耳邊還有韓辭的歌聲，這生活真是美滋滋啊。
韓辭錄完歌看向旁邊的南笙，以為南笙是睡着了。走近想看一看，卻被南笙擋住了。其實南笙能感覺到有人靠近，只是這個宿舍裏現在只有他和韓辭，他很放心的把後背交給了韓辭。韓辭低頭看南笙，南笙白白的皮膚紅潤的嘴唇，長長的睫毛像是小刷子。
韓辭試探性的叫了南笙兩下，南笙并未反應。韓辭見南笙沒反應就想想着反正睡着了，親一下也沒關系吧。誰知當韓辭湊近南笙的臉時，南笙感覺到了韓辭在湊近慌忙地睜開了眼睛，看到了韓辭放大了的臉。韓辭見南笙睜開了眼便感到尴尬直起了身子，心想自己一定是瘋了。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許久。
韓辭沖南笙尴尬的笑了笑，打破了這份沉默：“嗯……南笙我問你一個問題吧。”
“啊？嗯……你問。”南笙背對着韓辭，他的腦子還是亂亂的，并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出來，剛才韓辭是想親下去的吧，那為什麽要這麽做呢，難道他……
韓辭暗暗後悔自己說了這種話，自己到底要問他什麽啊！韓辭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如果你的前女友，和你的現女友都掉到水裏，那你……”
不等韓辭問完南笙便鬼使神差的就接了上去：“那你願意做我的男朋友嗎。”
韓辭突然被問懵了，不是應該自己問他答的，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不過這個問題是什麽意思……
“啊？你說什麽？”韓辭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沒有啊。”大概南笙也知道自己剛剛說了很不得了的話，但是話已出口便說道：“吓到了？誰讓你問我這種進退兩難的問題啊。”
“……那你說的當真嗎？”韓辭的心沉了沉，不甘心的問道。
“嗯……你猜……”南笙臉紅了紅，手指微微握拳這麽說道，只是紅暈已經漫上耳朵被韓辭發現。韓辭沉下去的心突然劇烈的跳動起來，餘光瞥見南笙桌上自己的畫像，一個念頭浮上心頭。南笙會不會也和自己一樣抱有那種念頭，他會不會也喜歡自己？有沒有可能是雙箭頭，是雙向暗戀？韓辭俯下身大着膽子将南笙圈在自己的懷裏，将下巴靠在南笙的頭上。能感覺到南笙的體溫緩緩的上升，原本随随便便放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頭，好像心跳也很快？那是自己的心跳很快還是南笙的心跳很快呢？
南笙的臉紅的要滴血，不知所措的坐在那裏。南笙內心一陣慌亂：韓忘詞他幹什麽，他他他他他他抱我幹什麽……完了我覺得我就要死掉了怎麽辦……我心跳的好快啊怎麽辦會不會被聽到，聽到了怎麽辦，我要找什麽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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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韓辭富有磁性的聲音從南笙的頭頂響起。
“嗯？”
“我，大海，電話。”
韓辭毫無頭緒的說了這五個字，南笙一頭霧水，怔怔的問：“什麽？”
“沒什麽。”
韓辭放開了南笙，兩人便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一般。上一次被韓辭這麽抱的時候自己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心情，原來意識到之後自己會這麽的慌張嗎？韓辭一直勾着嘴角，心想原來如此。韓辭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南笙可能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的喜歡自己。
晚上，南笙正和韓辭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兩個人都很默契的閉口不提下午的事情。南笙拿出手機刷朋友圈時，看見自己的表哥要結婚了發出了喜帖的照片，那喜帖的樣式實在不咋地，對不起表嫂好看的臉啊。南笙靈光一閃，便心血來潮的對韓辭提議道：“忘詞忘詞忘詞！要不我們設計個喜帖吧？”
“你又怎麽了。”韓辭将目光從電腦上收回看向南笙笑着說道。
“沒有啊。只是想以後結婚能用自己設計的東西不是挺好的嘛。”
韓辭笑笑打趣道：“你怎麽和小姑娘似的，那你不該學平面，你該學服裝設計。你設計服裝我設計喜帖。”
“去你的。”
兩人拿起紙筆圈圈畫畫的也設計了許久，過了兩天跑到打印店去做了兩張出來。
回宿舍後南笙看着喜帖，剛印刷出來還殘留着墨的味道。打開看着新娘新郎的空白處南笙拿起筆想寫什麽，卻遲遲不下筆。南笙想着：即使不可能，幻想一下也沒關系吧。這時韓辭從他身後經過，見南笙在想什麽東西，又看着他拿着筆想在喜帖上寫什麽。趁着他思考的時候搶了他的筆，說時遲那時快在新娘處寫了南笙的名字。
南笙回過神來看了眼桌上的喜帖，喊道：“哇韓忘詞你幹嘛。”
韓辭并沒說話笑着問：“你不是要填嗎。”
“那你怎麽把我寫在新娘上了。”
“因為新郎要寫我啊。”說着就在新郎的地方寫上了自己的名字，一甩筆就去了衛生間，留下南笙坐在椅子上看着喜帖發愣。
“算了，也好。”南笙自言自語着，拿筆填了日期就把它收了起來。韓辭帶着煙味進來看見帖子不見了就問了一句：“帖子呢。”
“你離我遠點。”
“怎麽了。不就寫了幾個字。你當初連老公都叫了，這有什麽的。”
南笙聽了紅了臉轉身對韓辭說道：“什麽啊，我是說你一身煙味兒！”
韓辭聞了聞自己身上，搖搖頭無奈的說：“是是是，好好好，我離你遠點兒。不抽煙不喝酒的健康人士。”
“你明天要兼職吧？還不睡？”
韓辭走到南笙身後摟着他壓在他身上賤兮兮的說道：“可是我老婆還在這兒啊，婚帖都寫了，怎麽還不洞房啊~”
“我去你的。滾滾滾。”南笙一個轉身推開韓辭去衛生間洗漱。
韓辭在原地笑着，因為他明白南笙對他是有着某種特殊感情的。但是韓辭還是沒有去捅破這層窗紙，如果捅破了，他們以後要面對的困難會很大。韓辭搖搖頭笑自己想的太多，想的太遠。或許南笙的家庭根本就不允許這種事情，或許被知道了南笙會被家裏強制退學。
那……還是保持現狀吧。
……
外賣到了，南笙喝着爆爆珠看着手邊的喜帖。當初說結婚時用，沒想到這麽快就要用了。
南潇和韓辭回來了，有說有笑的進門，南潇在南笙的對面坐下，拿起南笙手邊的喜帖說：“這個設計的不算好看但挺有趣的，現在婚慶公司的設計理念都這麽青春活潑的嗎。”
站在南潇身後的韓辭看到南潇手中的喜帖吃了一驚，南笙滿意的将韓辭的表情收進眼底，放下飲料對面前的南潇說：“什麽婚慶公司，婚慶公司能設計出這種的？這是我大三的時候和韓辭一起閑的無聊設計的。”南潇聽了眼睛一亮：“是嗎？那就用這個了。啊辭你覺得呢？”
“嗯，你喜歡就好，拿去讓他們做吧。”韓辭的聲音聽不出什麽異常，但是南潇卻感覺到了韓辭與自家弟弟之間的□□味。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麽，但是這種氣氛太壓抑了。自從那次之後弟弟就變了，不像從前那麽活潑愛笑，代替他的是一份死寂。後來告訴他自己的婚訊的時候，南笙的眼裏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就沒了。後來他就慢慢的不愛說話，脾氣也不怎麽好，特別是韓辭。他們之間應該是發生了什麽，不然曾經關系那麽好的兩個人現在又怎麽會變成這樣？
南潇和南笙說了幾句話就先走了，而韓辭留了下來。韓辭坐在了南笙面前的位置上盯着南笙，眼神裏的怒火就要冒出，對面是南笙面無表情毫無波瀾的臉。南笙擡眼對着韓辭的眼神，眼神中帶着一絲的冷漠與不屑，微微勾起唇說道：“再盯我就要被你盯穿了，你不是有話說嗎，怎麽，不舍得說了？”
這個聲音曾經不是那麽冰冷的，曾經會一次一次帶着笑意喊着自己韓忘詞。面前的臉曾經也沒那麽冷漠，而是帶着像小太陽一般暖暖的笑。可是這麽久了，自從再次遇見那麽久，他就沒再笑，不，是沒再出現過那對酒窩。
“你為什麽要怎麽做，你不是不知道那個喜帖的意義吧。”
“什麽意義。當初做出來就是以後結婚用。你要結婚了，我拿出來，有錯嗎？”
“可是……”
南笙打斷了韓辭的話：“可是什麽。”
可是我只想在那個請帖上寫你和我的名字，但韓辭沒有說出口。
許久，南笙的聲音響起，沒了先前争鋒相對的冰冷：“韓辭，從認識開始你就喜歡捉弄我，我姐說過，喜歡一個人就會忍不住捉弄她讓她注意自己。那你，以前是不是喜歡我的。”南笙暗罵自己傻，都什麽時候了，還期待着韓辭的回答。
韓辭沉默了一會兒對南笙說：“喜歡你又怎樣不喜歡又怎樣。我們都是男的，這個社會還容不下這種感情。”韓辭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你知不知道，有人說這種感情是變态，反道德，反人類……”
“出去。”南笙打斷了韓辭，下了逐客令，果然這個人是為了南潇才靠近自己的吧，畢竟他父親當時等着我們家的錢周轉呢。南笙拿了一包煙站在窗邊，打火機因手指的動作蹿出火苗點燃煙。
你要結婚了，喜帖用到了，但是對象不是我。韓辭說的不錯，這個社會怎麽容的下這種感情，只是……
韓辭已經離開了辦公室，這裏又恢複了安靜。南笙又想起那天，他跑去跟父親說願意接手的時候。那個時候韓辭消失了一陣子，怎麽都聯系不上他，等到終于聯系上的時候，韓辭卻告訴自己他要和南潇結婚了。這個消息打破了南笙所有的希望與奢望，他把自己關在房間，任人喊也不出來，父親只當他是鬧脾氣，什麽都沒說。房間裏南笙對着空氣默默的說：“韓忘詞你和誰結婚不好，非要是我姐。”
你就要成為我姐夫了。
南笙默默念這句話千遍萬遍，直到他對韓辭那種喜歡衍生出了恨。他恨韓辭明明不喜歡自己卻又和自己那麽暧昧，恨韓辭靠近自己為的是和南潇結婚，恨韓辭騙了自己還不夠，還要跟着他的繼父騙姐姐結婚。可是恨着恨着他發現，其實自己對韓辭，一點都恨不起來，一點都怨不起來。
“可是我還是愛他。”
每當南笙閑下來就要面對這個事實，這個事實太沉重了，它壓得南笙喘不過氣來。最後南笙決定接手父親的事業，如果一開始我能幫你，是不是你就不會娶南潇了……不過那樣的話，你是不是也不會再來接近我了。就讓繁忙的工作，讓各種文件埋沒南笙吧。南笙沒辦法做有關設計的事業了，畢竟一做就會想起那個時候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日子，想起那個曾經說要娶自己的韓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