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濃

回到他身邊。

寧語遲思緒一晃,小區路燈光影溫柔,憑白為他鍍上一層柔和的光。

“為什麽。”她問。

裴行舟收回手,目視前方,側顏線條硬朗,沒什麽表情地說:“過去的事就都過去了,我不會計較。”

她一時怔然,問:“計較什麽?”

“你說呢?”裴行舟反問。

是說她離開後,“跟”別的男人的事情嗎。

她想反駁,冷靜下來想想,又覺得沒必要。

“裴行舟。”

她冷不防喚他,仍舊和從前一樣,只是少了那時的溫柔缱绻,情意綿綿。

“嗯。”

“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真的。我年紀大了,那種沒結果的感情,一輩子有一次就夠了。”

她說得平淡,像在提及一件日常中最微小的事,嘴角弧度也淺淺的。

“你在拒絕我。”裴行舟下了結論。

“是。”她給出肯定回答。

搭在方向盤上的右手伸過去,覆在她的左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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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舟寒玉般的眸子攫住她的視線,兩人在路燈那微弱的光線中對視。

他總是那樣冷靜,冷靜得不沾一絲感情,她從沒見過他瘋狂的樣子,總是那麽高高在上,像神一樣睥睨衆生。

她是被他審視的凡人,靜待他來宣判自己的死刑。

但,在面對這張臉的時候,她的心,仍然不可避免地顫了一下。

裴行舟緩緩逼近她,身子傾過來,壓得越來越近。

她靠在座椅上,下意識向後仰,卻退無可退。

他一手按住她的手腕,另只手撐在車門上,用手臂将她圈在方寸空間。

那張過分英俊的臉靠近,再靠近,眼睛始終盯着她未曾移開,動作緩慢,她猜不透他下一步動作,右手緊張得攥緊大衣外套。

他呼吸傾灑,熱意撲在她臉上,這距離太近,連周遭空氣都變得稀薄,車內靜得她幾乎能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她屏住呼吸,卻動也不敢動。

她承受不住這樣深沉的視線,只得閉上雙眼,因為太過用力,眼角都出了細微褶皺。

等了半天,都沒等到下一步動作,她緩緩睜開眼睛,發現他在距她一厘米的地方停下,黑眸沉沉,正在審視着她。

“你幹什麽……”

“你心裏有我。”他語氣篤定。

她偏頭,避開他的眼,仿佛自語一般:“早就沒有了。”

他沒說話,右手輕輕捏住她的腕子,舉起來,晃了兩晃。

“既然沒有,為什麽會在我靠近你時,心跳加速?”

他竟然探她的脈。

寧語遲抽回手腕,自嘲般地笑了:“就算我心裏有你,那又如何?”

裴行舟不理會她的情緒,只說:“不要再鬧了。”

“裴總覺得我在鬧嗎?”

“不然?”

“原來不順裴總的意就是鬧,你怕是不知道女人鬧起來什麽樣吧。”

她笑着同他對視,那笑容涼薄,像牆根下被風雨摧殘過後,折斷在泥土中的玫瑰。

裴行舟擡起她的下巴,雙眸沉沉:“那你來鬧給我看。”

寧語遲被他這副輕描淡寫的語氣惹惱,伸手推他,卻怎麽也推不動。貓撓似的力氣,開玩笑一樣。

她氣不過,抓住下巴上的大手,低下頭,去咬他厚厚的掌丘。

尖銳牙齒陷入手掌表皮,她并不留情,發了狠地報複他,想要他痛。

裴行舟眉頭深鎖,想要抽回手,發現根本抽不回來。

撐在門上的手捏住她兩腮,指下用力,她兩頰骨頭發疼。

她不得不張嘴,放開他的手掌,裴行舟抽回手來,重重嘶了一聲。

借着外面的路燈一看,掌丘那裏咬出一圈帶血的齒印,足可見她并未留情。

裴行舟清寒的目光落在她明豔的臉上:“你敢咬我?”

“有什麽不敢,我還敢做很多事情。”

“是嗎。”

寧語遲學作他的樣子,捏住他的下巴,然後貼上去,吻住他的唇。

吻別人和被吻是不同的,她成了主導那個。

是侵占,是進攻,還是輾轉不前,都由她心情決定,她是這片柔軟領地的王。

他霸道的氣息在她鼻尖缭繞,她在他的城池裏,與他玩起了追逐游戲。

他呼吸逐漸加重,帶着血痕的大掌扣住她的後腦,他反客為主,重新将她壓在座椅上。

寧語遲忽然張口,狠狠咬住他的下唇。

鐵鏽味自舌尖漫開,她忽然有了一絲報複的快意。

裴行舟驀地推開她,他唇上沾血,色澤鮮豔濃烈,如她塗了口紅的唇。

見他皺眉,寧語遲眼尾潋滟,笑得明媚動人。

“裴總你說,我敢嗎?”

裴行舟舔掉嘴唇上的血,呵笑一聲,再次覆上她的唇。

他把嘗到的味道,盡數渡到她嘴裏。痛不能一起痛,痛果也要她一同品嘗。

她皺眉,想要反抗,被鉗住動彈不得,她成了砧板魚肉,任人宰割。

直到她力氣耗盡,軟得一點力氣都沒有,只能憑他作為,他才放過了她。

裴行舟捏住她的臉,迫使她看向自己,語氣低啞,暗含警告:“不要試圖挑戰我,遲遲。”

她發絲微亂,嬌·喘微微,清泉般的眼裏摻了怨,水一樣瞪着他。

“乖一點,我要你回來,你就得回來。”

他放開她,大掌在她臉頰上輕輕拍了拍:“你以為你逃得過麽?”

他想要,向來由不得她拒絕。

寧語遲近日到臺裏上班時,總會收到別人怪異的目光。

同剛回F臺,別人看她的驚訝目光不一樣,這次的眼神,總是多了那麽一絲耐人尋味。

譬如午休,她跟老賈去食堂,總有一些處在角落裏的視線落到她身上,她看過去,那些人又若無其事地轉過頭,當作什麽都沒發生。

再有時,她去茶水間接水,一群人原本在竊竊私語,見她過來,立即停了,茶水間安靜得仿佛從來沒有過聲音。

寧語遲自小寄人籬下,其他人再微小的情緒,她也能敏感捕捉。

何況有的時候,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帶着惡意,表面上裝得再好,細節上也根本藏不住。

她察覺到了,也沒多說。不管她們背後說什麽,閑言碎語終究沒法對她造成影響,她剛回F臺,不想惹是生非。

周末時,方曼姿要去Dior的高定fitting,讓寧語遲陪同。

方曼姿要去她住的地方接她,她說不用,她自己去就好。方曼姿堅持,寧語遲推脫不掉,只好交代:“我沒在家裏。”

Fitting room裏,方曼姿身邊圍了五六個ba,悉心為她試穿禮服。

兩個蹲下為她調整裙擺,一個在腰間系帶,一群人忙活她一個,她站在鏡子前,只顧着跟寧語遲聊天。

“所以你們現在是怎樣,複合了?”

寧語遲坐在一旁的白色藤椅上,捏了捏眉心:“我也不知道,不算吧。”

“你不是都住他家了嗎?”方曼姿實在控制不住八卦的心情,“他怎麽跟你說的,是不是哄了你好久你才答應?”

裴行舟是名副其實的高嶺之花,出了名的冷,方曼姿實在想不到他談起戀愛會是什麽樣子。

“沒。”

寧語遲回憶着裴行舟那天晚上的情景。

是她先問:“我偏不應,裴總打算拿我怎麽辦?”

她以為他總會無可奈何,事實證明,他并沒有把她的反抗放在眼裏。

“那我只好換家電視臺贊助。”他口吻淡淡的,“我也不是非贊F臺不可。”

她久久啞然。

裴行舟帶她來的小區,是他公司的樓盤之一,地段優越,價格昂貴,裴行舟自留了兩個平層,牆與牆之間打通,樓上樓下也相連接,兩層改為一層,大房子足有七八百平米。

這麽大的房子,只用來藏她一個人。

她當晚住過來,他似乎還有其他事,把她送上樓就走了,夜都沒過。

過了兩天,突然撥了一個電話給她,說是人在加州,有事處理,過兩天才回來,讓她有事call這個號碼。

她沒什麽事找他,有事也不會找,裴行舟去的這些天,她一個電話也沒打過。

感情的事,沒法事無巨細對旁人交代,說到底旁觀者始終是旁觀者,很多時候,是沒法感同身受的。

寧語遲說:“就那樣答應了,也沒怎樣。”

方曼姿頗為失望。

說話間,她的高定禮服已經穿好。禮服各處尺寸都是百分百按照她的身材定制,穿在她身上無比妥帖,光彩照人。

她在鏡子前轉了幾圈,問寧語遲:“好看嗎?”

“非常漂亮。”寧語遲由衷稱贊。

Dior經理站在她身邊,為方曼姿講解禮服的工藝,面料,如何剪裁縫制,做工如何精細。

方曼姿帶來的攝影師蹲在一旁,舉着相機拍個不停,留着回去供她發在社交平臺上。

寧語遲喝了口咖啡,掏出手機來,查看工作群裏的消息。

正看着,屏幕上方突然彈出一個剪輯組同事的消息,她點進去,是一串合并轉發的消息記錄。

這一連串的轉發消息,第一句就很勁爆了。

[寧語遲都被封殺了,她能回F臺是因為傍着人了。]

見到這句,她眉毛一挑,心中忽然來了興致。

[有實力的主持多得是,這兩年沒她,F臺不照樣好好的,還真以為是因為她有能力啊?]

[她不一直這手段嗎,兩年前給人做三兒,讓臺長趕走了,現在傍上更厲害的,回來可能還是想出名呗。]

[剛開始還裝呢,天天打車。上回下班,那個邁巴赫看着沒?最近已經不掩飾了,昨天直接變成幻影,媽的,有錢真好。]

再往後的內容沒細看,寧語遲一目十行看完這一屏,腦海中第一個反應,就是把這段截了個屏。

難怪最近上班,別人看她的眼神總是很奇怪,原來是有這樣的風言風語在傳。

像這種事業單位,大家平時上班閑着沒事,最愛傳這些有的沒的八卦。

吃瓜誰不愛啊,寧語遲也愛,但吃瓜吃到自己頭上,這瓜可就甜不起來了。

她返回到聊天界面,這條轉發已經被撤回。

剪輯組的同事看她半天沒回消息,以為她沒看到,于是發了個嘻嘻哈哈的表情包,說自己發錯了。

寧語遲想着,幸好剛才截了個屏。

她回了句沒事,語氣平靜,好像什麽都沒看到似的。對面又回了個表情包,應該是放心了。

寧語遲記得,剛才轉發過來的消息,那人頭像是個穿櫻花和服的手繪圖,手裏還拿着一個面具。

她想了想,打開F臺的工作大群,把截圖發了出去。

再然後,打了一個@,在自動彈出來的列表中,耐心尋找剛才那個頭像。

指尖劃了一會兒,終于找到了截圖中的那個人。

這個周末,F臺的工作大群裏,所有人都看到了寧語遲的消息。

[主持人-寧語遲:@廣告部-周筱娜,娜姐,真的假的,我傍着人了?我怎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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