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信任難言*新

蘇宅與靖王府的密道建成後,蕭景琰倒是來了好幾次,梅長蘇卻是一次也未曾過去。蕭景琰原就粗曠一些,想事情沒有那麽仔細,根本就沒有注意過,我卻覺得是梅長蘇為了避免觸景生情罷了。

當然,梅長蘇偶爾去穆王府見霓凰郡主,這一點我就不提了。

梅長蘇去穆王府從不帶我,生怕我會跟霓凰說一些不該說的話。所以總是指使我穿過密道去一趟靖王府,還好我換一身丫鬟的裝束,在靖王府大搖大擺地走一着,那群武夫也不覺得有什麽奇怪。

這一日梅長蘇讓我把過去十一年裏在朝堂上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的案卷交給蕭景琰,案卷數量極多,我就把蕭景琰和列戰英叫了過來一起運走。

蕭景琰看了一眼空空的房間,問我道:“怎麽?蘇先生出門了嗎?”

我也有些奇怪,去靖王府不過一刻鐘,回來便沒人影了,于是我出去找了黎綱,黎綱沒見着,卻看到在小廊上和吉嬸大聲說話的晏大夫。。

晏大夫:“你們那個不要命的宗主!竟然把我丢到屋頂上!都這副樣子了還出門,我看他不得橫着回來,怪不得四大長老都奈他不得,哼,氣死老夫了!“”

看來又是梅長蘇不顧晏大夫的阻擋,抱病出門了。

但是究竟是什麽事情,讓他這麽着急,連我都來不及說?

蕭景琰走過來,皺着眉頭問我:“蘇先生生着病還出門了?”

我打了個哈哈道:“哦,殿下不用感動,長蘇一向這樣的,做事親力親為,必須做到成功為止,當年江北水災,他三日沒合眼,愣是把江北三州的三天糧食救濟給湊齊了。”

當然,最後大病一場,休養三個月的結果就不提了。

蕭景琰神色有些古怪,對列戰英道:“你先把這一半搬回去,然後幫我去看一下比武場,不要讓他們鬧的太厲害了。我在這裏等等再回去。”

我愣住:“不是,殿下,你就在這裏看?”

蕭景琰看了我一眼,把舊年的案卷拿在手裏,随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了,明确表示“我不走了”的意思。

我:“……?”

等下,讓我再想想,原著裏好像沒這段啊?

蕭景琰說:“十年裏發生的案件,父皇下的指令,施行的政策和地方的情況記載的如此清楚,江左盟的實力果然深不可測。”

我拿着設計圖紙從冥思苦想中回過神,“殿下說笑了,白某并非江左盟人,江左盟實力如何我又怎麽知道?只是這世間許多事情,只要殿下願意總是可以做到的。我想長蘇讓殿下看這個,是為了彌補殿下這十年裏遠離朝政的空白吧?”

蕭景琰說:“我當然知道他的心思。只是我就是很好奇罷了,白姑娘與蘇先生如此熟念,關系非同一般,蘇先生這樣深不可測的人,我半分也看不透,不知道白姑娘能看透幾分?”

我這才發現他是在套我的話,一想到梅長蘇對我的警告,便小心翼翼道:“我只是履行諾言罷了,該了解的我還是很清楚的。至于殿下的疑惑,請恕我愛莫能助了。”

蕭景琰見問不出來什麽,又低下頭看案卷去了。

周圍的氣氛立刻安靜下來,我受到了好大一陣驚吓,也不敢坐那裏了,趕忙起身離開,也不想管讓蕭景琰一人在梅長蘇房裏會不會被他發現什麽秘密。我沿着長廊走到院子的亭子裏坐了一會兒。

蘇宅的總管從來都是黎綱,但若是黎綱不在,蘇宅的安全就交給手下的人,相互制衡,梅長蘇的控制手段從未有過偏頗。所以此刻宅子裏極度安靜,表面平靜,暗中卻不知潛伏了多少護衛和殺手。

我摩挲着手中的神卷,認真思索了一下蕭景琰的反常舉動,又想了一下往日的來往,确定沒有什麽差錯,雖然說和原著裏的情節有些出去,但大致方向還沒變,總應該沒走錯。之前十一年梅長蘇在江湖裏,我手裏沒拿劇本,也這樣過來了,我就不信我現在手裏拿着命運的劇本,難不成劇情還能給我走歪?

我正想着,突然聽見門口的響動,神卷上的“琅琊榜”三個字突然如鍍金一樣亮了起來,我趕忙收了神卷,朝門口而去。

之前罵罵咧咧憤憤不平的晏大夫也趕了過來,瞪着眼睛道:“還愣着幹什麽,趕緊進去給我擡進去躺着。”

梅長蘇趕了大半日的路,早已經疲憊了,他原本就生病了,再加上身體底子早已被毀得一塌糊塗,一下馬車就感覺自己要撐不住了,撐着最後一口氣,也沒理晏大夫,徑直走進蘇宅。

我在長廊半道上截住梅長蘇,扶着他往回走,梅長蘇見是我,也抓住我的手臂借着我的力往前走。我低頭一看,他的步子輕飄,身體緊繃,已經是強弩之末,沒有在門口就暈倒已經是意志力堅定了。

梅長蘇用無比低沉的聲音說:“是我錯了,我忘了很多東西。我一開始就沒有算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原來當年那件事情的背後,還有這樣的隐情……”

正要走進房門,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梅長蘇突然退下一軟踉跄了一下,我雖有神力傍身随時可以力大無窮,也不免被他一帶。我正要施展法術,把暈過去的梅長蘇撈起來順便讓自己脫離撞在門上尴尬境地,旁邊突然伸過一條手臂,拉了我一下。

我立刻站穩,就見梅長蘇已經倒在了蕭景琰懷裏,一只手還緊緊抓着蕭景琰的袖子,握得指尖泛白。

蕭景琰剛才拉了我一把我才站穩,臉色還是一如既往地平靜,在後面拿了藥箱跟過來的晏大夫一句“做什麽呢趕緊把人擡進去”之後,雙手使力一把把人打橫抱起,徑直走了進去。

我和後面作出要扶姿勢的黎綱面面相觑。

我絞盡腦汁,原著裏的梅長蘇也是這樣柔弱易推倒,不……我大概穿到同人小說裏去了。

晏大夫說:“他這病,本該好好養着,跑到金陵來瞎折騰些什麽,年輕人,不要以為自己年輕就這麽不注重身體……”

蕭景琰打斷道:“蘇先生究竟是生了什麽病?”

晏大夫瞧他一眼,原本對梅長蘇的怒火立刻轉移到了蕭景琰的身上,“日思夜想,積勞成疾!”說罷,一撩袍子,走人了。

蕭景琰問我:“什麽意思?”

我摸摸鼻頭,把平日裏梅長蘇裝腔作勢撒謊騙人的情景都想了一遍,最終還是打了個哈哈,道:“哈哈,我也不清楚,許是某種奇怪的病症。我們不熟啊殿下。”

蕭景琰看了一眼梅長蘇,轉身到一旁坐下,也不看人,沉默着思考了一會兒,才說:“白姑娘,你說的交易,究竟是什麽交易?你為赤焰翻案助我,不知又如何讓我信你?”

頓了頓,又道:“我蕭景琰不知變通,卻不是愚蠢。其實我一直都在想,他為何要選我為主君。他本就是江湖之主,皇權雖大,但也不可能插手江湖太多,只要他不做大奸大惡之事,何愁榮華富貴,有權有勢?他這樣為我勞心勞力,嘔心瀝血,又有什麽好處?”

蕭景琰冷着臉看着我,語調嚴肅近乎莊重。

我默默地看一眼梅長蘇,對方正一臉慘白氣息微弱地躺在床上,看來是幫不了我,我便索性一屁股坐下,破罐子破摔道:“好,那我就告訴殿下,我與梅長蘇關系親密,但與風月無關。我與長蘇的交易是私人秘密,為何要告訴殿下?至于殿下信不信,我倒要問問殿下,除了此法,殿下還有更好的法子查清當年的舊案嗎?”

蕭景琰怔了怔,道:“可是蘇先生……”停了停,繼續道:“可若是分不清你們的真面目,若是你們也是殘害忠良的奸佞之徒,扶持我為傀儡,将來禍害大梁百姓。我豈不是辜負赤焰軍守護大梁的初心?如此不如不查!”

蕭景琰有些生氣地站起身,轉頭就看到床上的梅長蘇,剛才懷中的那股淡淡的苦澀藥草味又突然萦繞在鼻尖,他猛然低下頭,懊惱于自己突如其來的憤怒,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為什麽發火,是因為梅長蘇做事總是瞞着他,還是梅長蘇這樣嘔心瀝血一副拼命的樣子?

過了半晌,他輕輕地嘆了口氣,道:“是我一時失态了,冒昧了。”

蕭景琰突然平靜下來,我還有些搞不清楚他這突然轉變的情緒,見他拿起案桌上的卷宗,說道:“我走了,不要告訴他我來過。”

我望着他略微蕭索的背影,一句挽留卡在了喉嚨裏。

劇情如此發展,以至于我自己都弄不清楚蕭景琰當下是個什麽心思。當然之前梅長蘇累極了暈倒時的那一抱,我想可能是我想多了,許是舉手之勞,畢竟是他的謀士。不過當時周圍那麽多信得過的下人,黎綱也在,為何要親自動手抱?

我思緒不知跑偏到哪裏去,又趕忙扯回來,去看看梅長蘇的情況。

梅長蘇脈象極亂,氣息微弱,躺在床上若是粗粗一看,就仿佛死了一般。就算是在睡夢裏,梅長蘇依舊緊蹙着眉,似乎噩夢纏身。

我對黎綱道:“去那間給宮羽準備的房,把那把琴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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