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等到他從寫作的狀态中脫離出來的時候,天邊已經在隐隐的泛起白光了。

透支精神去寫作,對于他而言是十分損害精力的。此時,他明顯感覺得到自己的頭腦在隐隐的作痛,胃部的疼痛經過一夜的發酵并沒有任何的緩解,反而變得愈發的劇烈。可白恬的面上沒有什麽太大的痛苦。他的所有痛苦,都交給了那一個夜晚。

那一個,同現在相差無幾的,獨坐到天明的夜晚。

那個夜晚,他還沒有像現在這樣習慣疼痛,剛做完手術的身體在麻藥褪去後疼的厲害,可他甚至沒有心思去抱怨自己的疼痛。

白家已經覆滅了,而他當時剛剛得知,自己同皇甫卿的結合,不過是皇甫家對付白家的一個手段。只是縱然如此,他還是相信皇甫卿是真的愛他的。可就在那天,他生日的前一天,他接到了皇甫卿的電話,說的卻是他通過樂玥已經訂了婚,要與他分手。

他不停地哀求,從剛剛恢複意識直到聲音沙啞。他沒有意識到,或者說很久以後才意識到,在他開始乞求的時候,皇甫卿就以一種十分果斷的姿勢,沒有任何猶豫的挂掉了電話。

而他本就在車禍中受到了撞擊的嗓子,終于因為長時間的過度疲勞,徹底的失了聲。就算這樣,季同從他手中搶走電話的時候,他甚至還保持着對着電話,不停的發出嘶啞到無法成型的話語的樣子。

這些都是他後面從季同那裏知道的事情了。而當時的那個夜晚,他只是靜靜的坐着,凝視着窗外。明明生日是在滿月的,可他的生日卻從來無法圓滿。

他就這樣坐了一晚,等到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他陷入了昏迷。之後,是高燒,無數次病危,與最後被告知的癱瘓。只是那時,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的心已經不會波動了。

就好似那個曾經會哭會笑,會心痛會心動的白恬,徹徹底底的,伴随着一次次的病危,死在了那個夜裏。

然後,他接受了皇甫家的提議,作為一個死人,被藏在皇甫家的房屋裏。同時交給他的,還有也經歷了一場車禍的,半面毀容的顏煌。

突然有一天,白恬很想寫小說。

他覺得,自己的現實已經太過殘忍,為什麽不能讓自己想象出來的人得到幸福?可是他發現,他想象不出來什麽幸福。對于他而言,兩廂情願已經是最難得的幸福,可這對于別人而言,不過是最基本的一個條件。

他開始四處搜尋,無論是什麽甜膩的橋段統統放到文章中,怎麽甜蜜怎麽來。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要做出所有他搜索出來的橋段。他的文字甜膩的甚至顯得無比的小白,可他卻不在意。

他只是想讓自己構想出來的存在幸福,所以他不遺餘力的為他們制造幸福。可是在他寫下那些能膩死人的橋段的時候,他的表情卻依然是冷漠的。

他已經失去了感受幸福的能力,那些編造出來的橋段也不能填滿他內心的空洞,只會讓他愈發的感到空虛。

然後,他開始渴望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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