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試試看這樣搜
從資料上看, 王志量這個人, 命運可以稱得上是跌宕起伏。
幼時喪父, 母親帶着他和妹妹一同生活。
後來母親去世，王志量一邊讀書一邊打工掙錢養妹妹。
再後來拍出一部《獨活》，讓他入圍得獎。外人看來他是少年成名,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繼那部成名作之後已經是江郎才盡。
并且在他成名後不久，妹妹在學校突然暈倒，送往醫院後被查出患有白血病。
不論曾經的王志量有多麽心高氣傲, 現在的他已經被現實狠狠地按在地上摩擦, 棱角和志氣都給磨平了。
為了掙錢給妹妹治病，他陸續出了兩部電影, 不過這些在高壓的狀态下趕制出來的作品并未能給他帶來收益。
高昂的治療費用越發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最後王志量決定劍走偏鋒拍一部限制題材的電影, 由兩個女人和一個男人來組成主演的隊伍。
同樣因為資金問題，這次王志量選擇了曹任峰做男主演。
曹任峰背後的投資商, 足以支撐他這部電影拍下去。
本想靠着這部電影來一次觸底反彈，最好能撈個名利雙收，誰知電影才開拍就陸續遭遇了各路阻攔。
先是公司高層認為他這部電影題材過于敏感, 并不看好它的前景——電影內容涉及到兩個女人的感情糾葛, 這在那個‘同性戀是犯罪’的年代沒什麽人會看好。
其次就是兩位女主演之一的喬姓演員被爆出和制片人有皮肉交易，記者還拍到她吸食白粉的圖片。
……
唐旭評論了一句：“原來二十年前記者的挖料能力就已經能達到這種水平了。”
薛繼擡眼看他一眼，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記者和藝人一直是相互利用的關系，藝人如果需要公布戀情，也離不開他們幫忙造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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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和藝人這種互相利用的關系從娛樂圈形成的同時也就跟着出現了, 就比如當時那名喬姓演員之所以被偷拍爆料，也是因為招了別人的嫉妒，對方買通了記者專門偷拍她爆料。
按理說主演被爆出性醜聞和他這個導演沒什麽直接關系，偏偏這位主演是個不肯輕易罷休的人。
接受調查的時候，喬姓演員坦白了自己确實有很大的毒瘾，同時一不做二不休将不少人的‘秘密’對着鏡頭抖了出去。
其中就包括王志量花錢賄賂賄賂高層的事。
盡管那些錢是王志量挪用的拍攝經費，并且是為了能夠讓高層通過自己這部電影的拍攝，才拉下臉皮做出行賄之事。
但在大衆看來，‘新生代導演靠行賄出彩’總是比‘為了使電影題材通過’的事實要來得吸引眼球。
随後投資方撤資，電影拍不成了，王志量的事業徹底落入低谷。
他手頭拮據，偏偏醫院那邊像一只吃不飽的饕餮，醫療賬單一張接一張，白花花的一沓晃得人眼睛疼。
妹妹的治療一直不見起色，王志量還沒有放棄，四處籌錢，私下裏找曾經那些投資方，試圖能求到他們伸出援手。
然而一個噩耗打擊得他措手不及。
他坐在逼仄的辦公室裏一籌莫展之際，收到了來自院方的通知——就在幾分鐘前，他的妹妹背着醫護人員，留下一封遺書後從醫院住院部的頂樓上一躍而下。
從那之後王志量便一蹶不振，以極快的速度通知媒體宣布了退圈，然後外界再沒有人知道他的狀況。
薛誠倒是查到了些，不過也不全面，零零散散的，記錄着王志量在這二十年內碾轉于三個城市之間。
他似乎是接受了某種特訓，身邊多了不少對他死心塌地的下手，光從照片上也能看出他比之前要精明了不少。
那是屬于生意人的精明。其實王志量并不是近期才重新開始活躍，早在五年前，他已經在鞍連市建立了自己的公司，近期才回到博安市開始複出活動。
只是沒人把生意場的王志量和二十年前‘一鳴驚人’的青年導演王志量聯想在一起。
資料的最後提了一句，王志量這個人有些怪異，他身邊的人都是無緣無故地對他死心塌地，并且當年那些拒絕伸出援手的投資方也在他創業的時候一個個主動向他提供幫助。
唐旭也扒着最後那句話反反複複地看，他問薛繼：“你覺得王志量這個人，會不會有什麽特殊能力？”
薛繼坐在椅子上，一邊伸長了脖子去看紙上的內容，一邊下意識地手勾着唐旭的腰把他人往自己這邊帶帶，“什麽超能力？”
唐旭被他一問，手抓了抓頭發，努力表述出自己的想法：“就是……操控別人的那種能力，操控別人的意識。張穎和肖遠都或多或少地丢失了死前的記憶，假設他們的死都跟王志量有關，是王志量控制了他們——這能做到嗎？難道是催眠？”
唐旭的想法是，既然這世上捉鬼師都能有，那麽是不是也會有這種擁有能夠控制別人心神的特異者？
“……”薛繼沒忍住哼笑了一聲，“這種能力當然有，但絕對稱不上是超能力。”
“從心理學的角度，語言、音樂，能對人産生催眠效果的東西有很多，但能做到——”薛繼從唐旭手裏的那疊資料中抽出最上面的那張，手指在一塊區域上劃拉，“‘身邊人都是無緣無故地對他死心塌地’，這個龐大的數量，不是一般的催眠能做到的。”
唐旭眨了眨眼睛：“……這麽科學的嗎？”
薛繼将紙張按在桌子上，沉思道：“他應該是通過了某種特殊的途徑，不是超能力。之前養小鬼的事你還記得嗎？”
唐旭順着他的話頭問：“難道他也是通過養小鬼？”
薛繼抿了抿嘴，“不一定，回頭問問爺爺他們，看他們的意見。”
在他們說話間，唐旭口袋裏的手機一直在震動，他還沒有注意到，薛繼先一步感受到了。“你手機上有人找你。”
他說完這話，看唐旭去掏手機，才不動聲色地收回搭在唐旭腰間的手。
唐旭這件衛衣上口袋縫得很隐秘，他摸索了半天将手機掏出來時手機還在不停震動。
薛繼向後一倒，靠着椅背，狀似不經意地問道：“經紀人？”
唐旭搖搖頭，如實交代道：“是傅警官。”
……
薛繼想過也許對面是唐旭那個迷弟小助理的可能性，萬萬沒想到冒出來個傅警官。
唐旭倒是貼心，還記得給薛繼解惑，“就是上次李安瞳出事後負責調查的警官，我聯系上他請他幫忙來着。”
薛繼回想了一番，才勉強記起這個人——還是因為這人在大清早敲了他的門。
薛繼撇了撇嘴，莫名有些不樂意。
唐旭這人就沒主動給他留過手機號。
唐旭翻開短信收信箱，傅文澤一反常态地給他發了五條消息。
他點開那些消息，發現前四條都是彩信，只有最後一條傅文澤用文字發了一句：“找出來了，有什麽發現可以告訴我。”
傅文澤沒加他微信，想發照片只能用彩信的形式發過來。
每條彩信都是一段拍攝下來的文字，這四條彩信的內容拼湊在一起，正是張穎那份尚未公布于世的遺書。
前面兩張洋洋灑灑地寫了一些留給家人和朋友的話，第三張照片上的人沒有提及姓名，只用第二人稱‘你’字代替。
唐旭眼尖地在那段話裏注意到一句‘沒有絕對的對與錯，感謝你陪伴了我這麽多年’。
他咬着下唇在心裏猜測，這個‘你’或許指的是張穎的經紀人方炯。
張穎連遺書都和她本人一樣，都是溫婉、有些文藝的風格，但唐旭看到第四張照片時，整個人都震了震。
第四張照片的遺書的最後三段，倒數第一段只有一句話，還相當眼熟。
‘我奔赴死亡，亦是奔赴天堂。’
唐旭急忙将手機遞到薛繼面前，示意他看看內容，薛繼也是一眼就看到那句眼熟的遺言。
唐旭捏着手機，和薛繼對視一眼，“這句話有什麽特殊含義嗎？兩個人自殺都用這句？”
唐旭把上網搜索了這條‘遺書流行語’，網上的相關答案雖然千奇百怪，卻沒有一條是原封不動這句話的。
薛繼在旁邊以手撐着腦袋，擡眼看向唐旭：“網上沒有的吧……不過也不像是巧合。”
再怎麽巧合，也不會把同一句透着詭異氣息的話擺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人的遺書上。
唐旭最近出門，張穎和肖遠都是留在他家兼職看家的，加上他今天要來的是捉鬼師的家，他擔心那對鬼被薛繼他爺爺捉了去，于是更沒有讓他們跟出來。
唐旭在心裏記下這件事，決定回去之後問問他們對這句話有沒有印象，薛繼卻已經伸手過來，就着他的手機，在搜索框裏的那句話後面追加上‘遺書’二字。
唐旭突然意識到兩人這一下有點暧昧，薛繼手比他大上一圈，也不知道這人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個動作做出來他的手就被薛繼的手包住了。
偏偏薛繼還在邊上低着聲音說道：“試試看這樣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