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調查王志量
那頭站着的正是王志量。
唐旭微微皺起眉, 他湊在薛繼耳邊低聲說道:“他身上的黑氣似乎比上次濃郁多了。”
在唐旭眼裏, 王志量現在整個人都處于被黑氣所包圍的狀态, 籠罩在他周身的黑氣幾乎要将他吞并。
薛繼稍微猶豫了一瞬,問唐旭:“能在他身邊看到小鬼的影子嗎?”
唐旭聞言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為這件事涉及到養小鬼, 薛繼會很抗拒,沒想到這人會主動問起來。
“沒有,只看得到黑氣。”
他倆在這頭嘀嘀咕咕的, 王志量站在另一頭看着他們, 一動不動,眼皮子都不眨一眼, 光是直勾勾地看着他們,眼中一片死寂。
唐旭意識到哪裏不太對勁, 他對薛繼說:“王志量每天淩晨四點都會給我發一條短信,內容是還有幾天, 這個天數是倒着數的,我猜是留給我做決定的時間。但是這樣推算的話,應該還剩五天的時間——他怎麽會現在就出現?”
薛繼扯了扯嘴角, 接話道:“不管他是抱有什麽目的, 我們暫時不用動作,看他想做什麽。”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人來了正面杠。
想是這樣想的,站在那頭的王志量卻沒給一個讓雙方正面杠的機會。
在三人之間氣勢劍拔弩張之際, 一個拿着公文包的寸頭男人從電梯口跑過來。
他沒有注意到薛繼和唐旭,而是表情慌亂地附在王志量耳邊說了些什麽。
王志量擡手拍了拍男人的背,然後朝唐旭和薛繼深深地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一個十分詭異的微笑。
薛繼皺着眉,兩人都因為王志量這個笑容僵了一瞬。
不等他們有反應,王志量就和那個寸頭男人一同坐進了邊上的一臺黑色邁巴赫,離開了這片地下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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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唐旭坐在車上和薛繼讨論,就單從他們剛剛在停車場看到的來分析,“王志量今天出現在那裏,應該不是特地因為我過來的,可能是正巧來吃飯。”
他對自己比較了解,他和王志量在這之前并無過節,他也沒什麽地方能特別到讓王志量對他戀戀不忘,特地跑過來就為了送他一個詭異的笑。
除非那人是個偏執狂,那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來揣度他。
薛繼開着車,聽了他後面的話,嗤笑一聲:“他本來就不是個正常人,你剛剛有沒有注意和他一起上車的人是誰?”
唐旭仔細回憶了一番,搖搖頭,坦誠道:“我沒看。”
他剛剛光注意王志量身上的黑氣和他臨上車前的那個笑了,壓根沒留意那個突然跑出來說話的人長什麽樣子。
“我看到了,”薛繼有些煩悶地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領口,“剛剛覺得他有點眼熟,現在我才想起來,那人好像是張穎的經紀人。”
唐旭一愣,“确定嗎?你看到那是方炯?”
薛繼領口開散着,煩悶的感覺總算散了不少,“也許是他,我只在那次追悼會上見過他,印象不深。只大概記得臉,名字我不記得。”
唐旭問他知不知道《戲衣》的女主演經紀人是誰。
薛繼:“我關心這個做什麽?”
唐旭:“......”永遠不多過問,這倒确實是薛繼的作風。
“明興上午跟我說了,這次的女主演同樣是璀璨娛樂的,而且她的經紀人正好和張穎是同一個。”唐旭說完,閉上眼,心裏也在琢磨。
前有楊大狗爆料張穎曾經被方炯推出去潛規則,後有張穎死後其經紀人方炯繼續和王志量保持接觸。再加上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和張穎有五六分神似的陳嫣然,唐旭總覺得這其中必然有什麽聯系,只是這條紐帶他一時之間抓不住。
這會兒是下午兩點半,外面太陽光照着,路人都不願駐足留意一下那輛從身邊慢慢悠悠駛過去的車子裏坐的是什麽人。
唐旭心思比較活絡,當下就側過身提議道:“王志量既然給了我期限,那我們是不是可以趁機和他接觸?也許能有什麽發現。”
薛繼瞥了他一眼,一只手扶着方向盤,另一只手伸過來把人按了回去,“你怎麽這麽積極?我們當然不能單槍匹馬地幹,想查先忍着,到時候等時機到了,我聯系一些人過來幫忙。”
只是誰也沒想到這個時機來得相當快,唐旭只是回去睡了一覺的工夫,第二天一早,傅文澤就主動聯系了他。
唐旭前一天回來後就開始抓緊時間研究劇本,睡前還抱着劇本不撒手,背臺詞背得腦袋發脹,接到電話時整個人都困得神志不清。
傅文澤在電話那頭平地一聲雷把他給炸醒了:“唐先生,冒昧地問您一句,能否協助我們警方調查一個人?”
唐旭從床上坐起來,搓了把臉,确認自己沒幻聽後問道:“調查誰?”
傅文澤那邊停頓了幾秒,然後才一字一句地吐出一個名字:“調查王志量。”
這事還得回到幾天前,唐旭跟傅文澤提起張穎的遺書的時候,傅文澤心裏就起疑了。
張穎的遺書其實并不是他在檔案室翻出來的,而是在李隊的辦公室,巧合之下看見的。
這封遺書被壓在了一堆文件的下面,只露了一個角在外面。
李隊平時是個很嚴謹、講究的人,桌上的文件從大到小沿着桌沿擺放得整整齊齊,這封遺書壓在一疊擺放整齊的文件下面有些突兀。
當時李隊的表現也有些反常,李隊把他叫到辦公室,說是有事交代,沒說兩句卻又起身出去開會,讓他在辦公室裏的等着。
李隊一走,那封遺書從文件下面露出來一個角,簡直像是有人故意擺在那裏讓他發現的。
而傅文澤的職業習慣也讓他在這幾分鐘的時間內,敏銳地注意到了那封不同尋常的遺書并且動作迅速地将遺書內容照了下來。
等唐旭說起遺書的異常時,傅文澤只是考慮了片刻,就拿起手機聯系上了博安市刑警大隊隊長餘範。
他和餘範,從血緣關系上說是舅舅和外甥的關系,從工作上說是前輩後輩的關系。
為了遺書的事,傅文澤一早就開車去了博安市,他和餘範約出來,在路邊一家小面館點了兩碗拉面,等面上桌的工夫兩人一番交流,将這些事的前因後果串聯了起來。
但就同時出現在兩封遺書上的那句‘我奔赴死亡,亦是奔赴天堂’,再聯系上王志量這個人,餘範思前想後,總算從記憶深處捕捉到了一絲蹤跡。
“這話我聽着怎麽這麽耳熟,”餘範從香煙盒裏抽出一根黑利群,點燃後陷入了回憶,“二十年前我跟着我們隊長接手過一個自殺案,死者是一個才十四五歲的小姑娘......”
他們去局裏調查了一番檔案後,确确實實翻出了二十年前的這樁自殺案件的記錄。
二十年前,餘範也才二十出頭,剛入職不久,跟在別人後面當個小民警,入職沒多久後接到了一個關于自殺的報警。
案發地點是醫院,他們趕過去的時候,死者家屬已經到場了,正拼命往黃色警戒線內擠,看到已經崩成兩截的屍體後崩潰地坐在水泥地上抱着頭痛哭。
死者是個小姑娘,身患白血病,因為太痛苦,又不想給自己的哥哥帶來負擔,寫了封遺書後從醫院住院部頂樓跳下來親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小姑娘其實平時挺樂觀的,護士醫生都說她意志堅定,人也開朗,喜歡唱歌,經常坐在床邊上哼歌,細細的小腿一晃一晃,很讨人喜歡。
就是平時太孤單了,家裏只剩一個哥哥,雖然對她很好,但工作很忙,只偶爾來醫院一趟。
她在遺書裏感謝了一堆人,連隔壁床總愛唱小曲的老大爺都感謝到了,末了花大篇幅感謝了她的哥哥,在遺書的最後說自己只是不想這樣痛苦下去,‘哥,都說善人有善報,那麽我也會有善報的吧?’‘我奔赴死亡,亦是在奔赴天堂’。
......
餘範之所以對這事還有印象,一來是因為這是他步入職場後第一個牽扯到人命的案件,二來當時他的年齡和小姑娘的哥哥差不多大,而且他自己也有個一起長大的妹妹,目睹了這戲劇化的一幕後忍不住在心裏面唏噓。
但他也只是對當初的那個小姑娘有印象,對小姑娘的哥哥印象卻不深,一晃二十年,在這件事幾乎要從他腦海中淡去的時候,王志量卻突然回到了博安市開始搞動作。
包養這種事雖然警察不好管,但當有證據或者有蛛絲馬跡指明這事牽扯到人命了,他們就有理由插手了。
不調查還不知道,王志量這個人,渾身都是謎點。
事實上不只是張穎和肖遠,在他們倆之前,已經有兩起演員跳樓自殺的案件發生。那兩位演員在出事前都曾與王志量有過接觸,這一點不知道是王志量大意了還是他确實沒放在眼裏連隐瞞都懶得隐瞞,總之警方輕而易舉地就查到王志量和那兩位演員都曾有過包養關系。
并且時間都不長久,差不多都只維持了半個月不到。
不過那兩位是真正的十八線,連自殺都沒登上新聞。他們為數不多的幾個粉絲在網上哭了一陣,祝他們來世安好,然後就沒了下文。
他們試圖調查王志量,卻發現這個人滑得跟條泥鳅似的讓人無從下手。
王志量在鞍連市埋頭創業,每年都會向慈善機構捐款上千萬,哪怕是最近轉移陣地來了博安市,和他接觸過的人也各個對他贊不絕口。
......簡直跟中了邪似的。
餘範吐出一嘴的煙圈,沉聲道:“讓人留下遺書、高空墜落。如果這些人的死都跟他有關系,加上遺書上這句話,那這個人實在是——偏執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