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怎麽來了?”雷獅目瞪口呆。他确實想過以小家夥的脾氣很可能會來救自己,但是直接從天而降這種極度嚣張挑釁又有點耍帥的出場方式,還真是出乎意料。
那兩把雙劍閃爍着冰藍與熾黃的光芒,凝晶與流焱,曾經是雷王星最強戰鬥力,騎士長的元力武器。而現在,他們臣服于最後的騎士,安迷修。
“來救你,憋說話!”安迷修頭也沒回,全神貫注觀察周圍敵情,時刻提防是否有人放暗槍。他剛才在高空瞥了一眼,只知道雷獅傷的很重,再加上前一日電視中播放的畫面,想當然的認為對方一定渾身是傷,浴血煎熬。現在說話不僅會加重傷勢,而且會讓自己擔心分身,于是安迷修就惡狠狠地讓雷獅閉嘴。
周圍的士兵不敢上前,方才的劍氣和火焰讓他們深刻體會到自己同安迷修的實力差距,貿然進攻只會送死。人群中的持槍護衛隊在遠處向安迷修發射含有抑制元力技能藥物的子彈,這是皇家研究院制作的新式武器,幾天前雷獅正是中了這種子彈才無法使用元力技能,最終在太子的人馬破門而入時被擒獲,之後被關進監獄受了很多刑罰。安迷修不敢懈怠,他目光一凜,迅速對地面揮動左手中的凝晶,巨大的冰淩拔地而起,在自己和雷獅周圍建起堅硬的冰牆。子彈打在上面只是砸下微不可見的細小冰碴,連鑲嵌的程度都做不到,更不用說穿透防守提打中安迷修。
這一招,曾經被騎士長稱為絕對防禦。當年率領騎士團為老國王征戰沙場效力時,騎士長曾用它無數次化解敵軍的致命攻擊,在冰牆之後,便是騎士們公認的安全區域。即便是腹背受敵,他們也可以殺出重圍全身而退,那位擁有冰與火雙屬性的,棕發碧眼的英武之人,便是他們心目中的最強者,可攻可守,稱他為戰神當之無愧。
“是騎士長!騎士長回來了!”
人群中傳出騷動,當年騎士團的幸存者們隐姓埋名,本以為此生注定僥幸度日,不會提及自己過去的戰功與榮光,現在安迷修的出現讓他們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曾經的戰士們不需要再忍耐,也不想再忍耐,拔出腰間生鏽的配劍,向着最近的侍衛進攻。他們身手遠不如十年前矯健,近些年也沒有例行訓練,卻依舊在短時間內有着驚人的爆發力。那被鮮血與灰塵掩蓋的,曾被恐懼壓制的,被貪生怕死之人所遺忘的騎士精神在此刻散發出萬丈光芒,成了每位幸存者的力量源泉。
“到我們反抗的時候了!”
吶喊聲此起彼伏,回蕩在皇城廣場,格外讓人熱血沸騰。雷蟄火速從皇宮中調兵支援,可惜援兵被攻入城中的平民區軍隊攔截,根本無暇分心支援。變天乃是大勢所趨,人心所向,即便身為太子,有朝中權臣支持,雷蟄也無力回天。他深知自己無法力挽狂瀾,可雷王星皇室骨子裏的傲慢與張狂讓他下定決心奮戰到底。即使戰死,雷蟄也絕不會承認自己輸給雷獅,更不會成為他的階下囚。
雷獅與安迷修身處廣場中心,四周又有冰牆包圍,暫時沒有危險。安迷修全神貫注觀察周圍的動向,平民區軍隊與皇家護衛隊正在激戰,曾經的騎士們也和侍衛交鋒,他們可以充分拖延時間。現在不清楚太子有沒有殺手锏,也不知道二皇女雷伊是否在一旁觀戰,坐收漁翁之利,雷獅也需要恢複治愈身上的傷口,現在是帶他撤離的最好時機。等安頓好雷獅之後,他再來加入戰局也不遲。安迷修深吸一口氣,卸下防備,方才備戰時精神狀态高度緊張,再加上長時間的禦劍飛行,此刻放松下來便一發不可收拾,疲憊感席卷全身,肌肉的酸痛也開始翻湧而上。他甚至沒注意到身後的雷獅早已掙脫手铐,正一步一步向他走過來。
身體陷進後方溫熱的懷抱,身高和體型的差距讓雷獅可以輕而易舉把安迷修完完全全包裹在懷裏,就像蓋被子一樣,給他全方位的擁抱。
“別亂動!你…”安迷修下意識就要大喊不要亂動,小心牽連傷口,話到嘴邊卻突然打住——他在雷獅的身上幾乎聞不到血腥味,可是這人明明渾身浴血,一副重傷的樣子。他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轉過身,仔細察看雷獅的傷口,發現肩膀上的彈孔被妥善處理過,那一小塊凹陷的血洞已經恢複一大半,壓根就看不出先前是貫穿傷,只會以為是淺層皮外傷。安迷修再度抓起雷獅的手臂查看,發現那些看上去很嚴重的鞭痕只是擦傷而已,又在上面淋了酷似血液的紅色液體制造假象,雷獅頭部的傷口就裝的更不走心,連畫都懶得畫,層層繃帶之下綁了一個血包,輕微按壓就會出血。
如果再仔細聞一聞,還可以聞到蜂蜜和草莓醬的味道,妥妥的人造血漿,還是演員拍戲用的那種。這人壓根沒事兒,明顯自己也準備好了計劃,除了坐在椅子上暴曬一個鐘頭有些缺水和腿麻之外,好的不得了。
“你故意的?在下帶人來救你,結果被耍的團團轉?”安迷修惱羞成怒,擡手推着雷獅胸口要脫離懷抱,結果反被對方摟的更緊。
“可以啊安迷修,一邊當雷蟄的卧底,一邊還是平民區小領袖,你可真能耐。”
雷獅的聲音驟然冷至冰點,他左手扣在安迷修的腰上,右手擡起他的下巴,故意用言語刺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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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你瞞了我這麽久。”
“我不是故意的!不對,事關重大我不能跟你說!”安迷修急了,他不能用同伴的生命冒險,今天是萬不得已必須救人才選擇暴露。現在雷獅看上去很生氣,他不得不解釋。
“看來你還是把我當成無關緊要的人啊。”
“不是!你這人怎麽回事!我又不知道你怎麽想的!萬一你一生氣直接把我關起來怎麽辦?”安迷修急得直跺腳,他總不能在反抗運動開始之前就成為雷獅的階下囚吧?如果一早就坦白情況,現在指不定發生什麽事兒。雖然他想到雷獅可能會質問自己,但是這種情況真的出現時,安迷修還是有些應付不來。
“既然你連我怎麽想的都不知道,為什麽又來救我!”雷獅驟然提高音量,惹得安迷修也不自覺跟着用更大的聲音回答他。
“那還不是因為喜歡你!拽什麽!!”
安迷修剛說完就意識到不對勁了。他和雷獅争吵的聲音太大,已經穿透冰牆,周圍的人全都聽得一清二楚。整個廣場一片寂靜,打架的,造反的全都被這一記硬核直球徹底打懵。現在難道不是在反抗嗎?這是個什麽情況。安迷修臉已經紅到脖子根,他想趕緊捂上自己的嘴,可是剛擡手就被雷獅制止了動作。
“沒想到你這麽喜歡我啊?”雷獅湊近安迷修耳邊低笑,他總算不用再裝了。其實剛才看到安迷修來救自己,他心裏早就樂開了花,只不過是想讓小家夥說真話才演了這麽一出戲。如此一鬧,有了平民區武裝力量涉足,他布下的那些兵力暫時不需要出場。
多虧之前和雷伊聯手達成合作,兩個人提前準備好了對付雷蟄的措施,這才得以化險為夷。砍頭的儈子手是雷獅的手下佩利,斬首的屠刀壓根不是金屬制品,而是木制,最外層糊了錫紙,根本不會對人體造成傷害,因此被流焱擊飛之後才會熊熊燃燒。牢裏審問自己的那批人則是雷伊的手下,實際上是化妝師,每天的刑審時間都在補妝,看上去怎麽慘就怎麽來。雷獅頭一次和自己的皇姐站在統一戰線,合夥坑了太子。
“你!”安迷修被雷獅抱得太緊,他體形足足小了兩圈,推也推不開,只能頂着大紅臉在對方臂彎裏拱着掙紮。
“既然你這麽喜歡我,那我還真要把你關起來了。”雷獅故作思考狀,片刻後俯下身,和懷裏的安迷修對視。
“就關在婚房好了。”
冰牆外的人群沉默片刻,集體選擇失聰失憶,兵刃相接聲與吶喊聲重新響起,大家都當剛才什麽也沒聽到,無事發生,畢竟造反才是正事。至于其他的,那是三皇子和新人騎士長自己的家事,他們都是外人,管也管不了。
可是有一個人,無論如何也忍不了。
“你們兩個該死的,我還在這兒呢!”
伴随着雷蟄的爆喝,正前方的冰牆被空前強烈的雷電集中,竟硬生生被轟出一道裂縫。冰面從縫隙處碎裂開來,一塊一塊通透的冰淩滾落在地。王座上的雷蟄已經進入狂暴狀态,他渾身被紫黑色的電光環繞,臉頰上剛剛被劍氣劃出的傷口居然完全愈合,只有下颌骨處殘留的血珠讓安迷修意識到,剛才自己确實對他造成了傷害,不是錯覺。
上次在花園裏,雷獅面對雷伊時曾經釋放過驚雷,安迷修腦海裏有印象。可是現在雷蟄攻擊他們時釋放的雷電技能,顯然比那天雷獅的更強烈。安迷修仔細觀察,發現太子腳邊躺着一支打空的針劑,不知是否是短時間內提升力量的特效藥,畢竟皇家研究室能制造出抑制元力技能的彈藥,想要提升力量也是有可能的。
“再怎麽說我們也算是兄弟,矛盾之類的,還是自己解決比較好。”雷獅與安迷修交換站位,将少年擋在身後,兩個人背對背并肩作戰。“其他的弱雞就交給你了,沒問題吧?”
安迷修沒說話,雷獅回頭看,發現他已經撤下冰牆,直面周圍的士兵。那些太子的擁護者見他們沒了防禦,齊齊拿起武器沖上來,打算靠人海戰術吞沒安迷修。兩人的後背緊接着,感受彼此沉穩有力的心跳。他們對視一眼,同樣勾起嘴角自信一笑。
絕對的信任與信心,成為雷獅與安迷修相互依托的力量。他們都是強者,從不畏懼戰争。
雷獅召喚出雷神之錘,騰空躍起,向着地面上的雷蟄全速進攻,勢不可擋。而他的背後,安迷修旋轉身體,手持凝晶流焱,化身冰火交替的飓風殺進人群之中。
“合作愉快啊小騎士!”
“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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