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般的毒難不倒我

黑衣人的劍已近在咫尺,夏廉按住絞痛的胸口幾番掙紮,卻終究力不從心。黑衣人眼中閃動着灼人的光,仿佛已經看到夏廉死後青雲國從此一蹶不振的局面。

“将軍!”

近處的幾個龍虎軍掙紮着拼死想沖過來,卻被黑衣人一刀砍中,踢至更遠。

說起來很長,也就發生在一瞬間,黑衣人的劍已至夏廉胸口,眼看着一代名将就此變成忠魂。

千鈞一發,一柄鎏金長刀似從天外飛來,噹的一聲,撞得黑衣人手裏的劍瞬間脫了手狠狠插到了地上,長刀攜帶的氣勁将黑衣人的黑紗也掀落開來。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場面靜止了一瞬,夏廉側目看到那把長刀,瞬間松了一口氣,脫力閉上了眼。

黑衣人震驚地往長刀飛來的方向看去,只見數十身影踩着輕功飛奔而至,後面幾百騎正往這邊趕來,馬匹飛奔蕩起滾滾煙塵。

首先飛至的是一名虎背熊腰的魁梧大漢,他第一時間插身黑衣首領與夏廉之間,将夏廉整個人擋在了身後,随後趕至的數十人也立刻将夏廉圍在了中間,很快後面的數百騎緊緊圍住了營門口。

魁梧大漢單手将地上的長刀拔起,泥土飛濺,沒有理會黑衣首領,他回頭看着閉目調息的夏廉。

“老子這才多久不見你,就慫成這樣了,沒問題吧?”話不中聽,眼裏卻帶着明顯的關心。

“咳咳,死不了,扶我一把。”夏廉調息一會兒,已好很多,借着壯漢的手坐了起來:“诶,老咯。”

這聲嘆息讓剛剛趕到眉發皆已半白的軍師吳法狠狠抽了抽嘴角,現在這些小夥子都太不可愛了,還讓不讓他老人家好好活了!

壯漢的大嗓門讓不遠處的楊朔第一時間認出了他,驚喜地喊道:“林盟主!”

壯漢也就是前不久當過山賊送過禮的武林盟主林震天循聲望去,某盟主軍師已先幸災樂禍:“喲,這不是楊朔軍師麽,數日不見怎麽狼狽成這樣了。”

楊朔:“咳咳,哪能跟吳法軍師比,瞧您白眉白發真是俊俏得很呀。”

吳法:“……”現在的年輕人就沒有一個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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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位白眉白發的盟主爪牙正是林震天座下第一大軍師吳法。

黑衣首領将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楚,當下吃了一驚:“你是林震天?!”

林震天咧嘴:“正是林某人,不巧破壞了你們的計劃,真是罪過啊。既然老子都來了,你們也就別蹦跶了,交刀不殺。”

夏廉看向黑衣首領臉上有些熟悉的眉眼,皺了皺眉。

“赫連天是你什麽人?”

黑衣首領見已暴露,索性直接承認:“他是我父王,我是赫連天第三個兒子赫連宸月。”

“宸?!”夏廉對他的身份不意外,倒是對這個宸字呢喃了一句。

林震天愣了一下,“給老子的,居然是蒙國皇室的人。今天既然來了這裏,就留下來做客吧。”

黑衣首領聞言面色難看了一瞬,轉而卻笑道:“林盟主武功蓋世,在下自然不是你的對手,不過,想要留下我,也是那麽容易的。若我一個時辰不回去,父王必定會大軍壓進,這裏有幾十萬龍虎軍為我墊背,也值了。”

林震天自然已經看到了龍虎軍的異常,聞言臉色黑了不少。

“你們走吧。”夏廉調息了一會兒,已有力氣站了起來。

衆人聞言,都驚訝地看着夏廉。

“将軍……”

夏廉舉手阻止了衆人的話,“讓他們走。”

林震天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揮了揮手,圍着營門口的人往兩邊退去。

黑衣人似乎一點不為夏廉的話感到驚訝,捧手佩服道:“不愧是夏将軍,果然氣度不凡。那我也就實話告訴你,龍虎軍所中之毒是我蒙國皇宮的藥師親手所制,若無解藥想要解毒需要花上不少功夫。夏将軍你的毒是他們的一百倍,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壓制的,不過,一味壓制反而适得其反,若剛才你真想留住我們,恐怕付出更大的代價也不一定能成功。”

說完從懷裏拿出一個白色瓷瓶扔給了夏廉:“這是解藥,信不信由你。今日見着夏将軍,也算不虛此行了,咱們後會有期。”說完,帶着黑衣人迅速離去。

林震天揮手示意馬上的人追上去,卻被夏廉出聲阻止。

“別追了。”說完把瓷瓶扔給了吳法,“試試這解藥,給他們服下吧。”看着地上躺着的數百名龍虎軍的屍體以及無數受傷的龍虎軍,夏廉一臉沉痛地走進了軍帳。

天色已經微亮,主帥帳裏,夏廉坐在案後沉默着,楊朔受傷太重,躺在榻上休息,林震天坐在一邊一臉不悅,吳法站在他身後的拿着軍師扇搖啊搖。

“剛才為什麽不追?只要出了這營帳,他們沒有人質,還不是想捏就捏。”林震天忍不住氣憤的說道。

夏廉擡頭看着他:“窮寇莫追你懂不懂,就你這點慧根居然還安穩地當了這麽多年的武林盟主,真是不容易。”說完對着後面的吳法遞去一個“你辛苦了”的眼神,吳法的扇子搖得更歡快了。

“嘿,老子千裏迢迢地趕來救你,跑死了多少匹馬,還被你給嫌棄了。”

夏廉再遞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你剛才沒聽他說他叫什麽嗎?赫連宸月!宸月!宸,帝王之星!這個字可不是誰都能叫的,不出意外,這個赫連宸月就是下一任蒙國國主。”

林震天瞪大了眼。

“你認為赫連天會讓他單槍匹馬地過來?你信不信,他要有個意外,青雲和蒙國這場仗馬上就得打起來,不死不休。”

林震天一揮手,“打仗我不懂,不過,你不是一向自诩治軍嚴明麽,怎麽會發生中毒事情?”

吳法也停下了搖扇的動作,看向夏廉。

夏廉神色複雜:“我也不知道。”

林震天:“會不會是夥房混進了尖細?”

“夥房重地,自然都是最可靠的人。他們都無家室,沒有任何會被威脅的可能,裏面每一個人都跟了我至少二十年。”夏廉的聲音有些沉重。

林震天和吳法驚訝對視。

二十年!也就是說,龍虎軍剛組建,這些人就在了。

“那你又是怎麽中毒的?”

夏廉沒有說話,榻上的楊朔回道:“我也很奇怪,明明每樣東西我都檢查過了,都沒有問題。”

吳法道:“還有一個重要問題,既然對方能下毒,為何不下見血封喉的劇毒,反而下這種不會致命的?非得讓他們再來砍兩刀。”

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回答,但有一點卻知道,有人想夏廉死,卻想保留龍虎軍。

什麽人在夏廉死後可以掌握龍虎軍,已經不敢再往下深想。

四人心裏都明白,這天下,怕是要變了。

簾外人來禀報,解藥是真的,已分送下去,也給将軍和軍師送來。

夏廉揮手,“我就不用了,給軍師吧。”

衆人驚奇,吳法上前去給夏廉診脈,驚奇道:“将軍的毒現在已所剩無幾。”

夏廉不在意的說:“我體質特殊,一般的毒難不倒我。”

……

這是一般的毒麽?!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的楊朔軍師表示很受傷。

同一時刻,遠在千裏之外的祈月國國都,一抹白色身影站在國都至高的祈月臺上,擡頭看着夜空中的明月。

在她身前,神月輪靜靜地飄在空中,散發着柔和的光。

良久,那光終于暗淡下來,神月輪慢慢停止了轉動。形如法杖,杖身上刻滿了神秘符文,一端是半月形的圓弧,中間鑲嵌着一顆碩大的銀白色寶石。

白色身影擡手将神月輪握住,轉過身來。

看到那張臉,仿佛時光都靜止在了這一刻,無一處不完美,無一處不叫人摒棄一切哪怕只是就這樣看着她。飛瀑般的青絲中夾着幾絲白發,顯出女子已不再年輕,然而,歲月卻似乎在她臉上沒有停留,這是上天真正的寵兒。

女子一步一步慢慢走下祈月臺,臺下,一個高大的身影靜靜地站在那裏等她,如同這幾十年來的每一夜。溫潤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她就是他眼裏的世界。

兩人都沒有說話,靜靜地從祈月臺走向了神月宮。

神月宮前,男子目送女子走進去。

“月兒,你的生命之蠱給了誰?這些年你讓蠱仆去了哪裏?”

女子停下腳步。

這些年來,這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女子沒有回答,慢慢走了進去。

良久,夜色中飄來一聲輕輕的嘆息。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夏将軍:我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糖糖:你想多了,你只是別人故事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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