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番外
今日的帝都即将發生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帝都最大的酒樓天上人間辦了一場鬥琴大會。
往年,這樣的大會多不勝數,帝都從來不缺無聊的人,今天的大會卻吸引了許多大人物的目光,原因出在了彩頭上。
今日的彩頭是一壺酒,天間釀。
這世間有許多名揚天下的美酒,天間釀在裏面不算最頂級的,但絕對是最奇珍的,因為實在太稀少。天間釀是由百年前一位酒聖偶然釀得,之後沒多久酒聖便去世了,配方也因此失傳。此酒在地下埋藏了百年,出土後竟是從未喝過的香醇,遺憾的是不過數十壇,數年過去如今世間還存有的天間釀不到雙手之數。
記得前些年皇上想嘗嘗天間釀,被天上人間少主拒絕,可見其珍貴。
一大早天上人間便坐滿站滿了人,無數文人墨客豪傑都熱切地看着臺子頂上紅綢蓋着的酒壺,同時也在打量身旁的對手。
今日,帝都琴藝排得上號的幾乎都來了,不少人都在心中默默計較着誰能技壓群雄,其中呼聲最高的屬國府書院的謝院士,他的琴藝衆人供認不諱,謝院士此時也是躊躇滿志,一臉志在必得。
他身旁另一個老者嗤笑:“得意什麽,如果柳羽來了,還有你什麽事兒!”
謝院士得意輕哼:“那也要他來。”
帝都誰不知道,柳羽是青雲國最好的琴師,沒有之一。他一向清高,在他眼裏,琴聲是最純潔無瑕的,不該沾染世俗,所以,他從不參與任何比鬥。請帖許久前就送到了柳府,到現在都沒來,想必他是不會來了。
柳羽的确沒來,此時柳府中,他正苦笑不得。
夏雨心拿着請帖在柳羽面前抖來抖去:“柳老頭,天間釀啊天間釀啊是天間釀啊!你一定要去啊啊啊啊!”
柳羽拿着雪白的錦緞輕輕擦拭着琴弦:“你知道我一向不參加這樣的會。”
“可這次不一樣,有天間釀啊,柳老頭,這可能是這輩子唯一喝到天間釀的機會啊。”
“那又怎樣,我可以不喝。”
“可是我想喝我要喝!難道你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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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羽擡頭看她:“我當然想,诶,但是高人要保持高人的風範,如果我随意參加這樣那樣的大會,哪能保持現在的神秘。”
夏雨心驚訝地打量着他:“作為一個高雅不染俗物的琴師,原來你這麽有心機!”
柳羽莞爾一笑。
夏雨心沮喪地坐下:“真可惜,只要琴師柳羽去,一定能贏得天間釀的呀。”
柳羽十指輕輕撫在擦好的琴上,狀似随口說道:“柳羽不去,柳羽的徒弟可以去啊。”
一雙大眼豁然瞪大:“你是說?”
“你去也可以啊。”
夏雨心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哪兒行,今天帝都的琴師們沒去一百也去了八十,那些藏在巷子裏的大師們,我拿臉去跟他們比嗎?!”
柳羽笑:“嗯,要是比美你一定贏。”夏雨心皺鼻輕哼不理他。
柳羽勾唇:“怎麽,這麽沒自信?你是我教出來的,我說你行你就行。再說,不去試試你會甘心?”
夏雨心擡眼看着他,想了想,的确,沒比怎麽知道,那可是天間釀啊,她想喝很久很久了!深吸一口氣,跳了起來:“好,你不去我去。”說完抱起柳羽身前的琴轉身就準備走。
“等等,你就這樣去?”
夏雨心低頭看着手中的琴:“有什麽問題?”
柳羽走到她面前拍拍她的頭:“不是琴的問題,是你的問題。小丫頭,懂不懂什麽叫場面效果?你這麽一身窮小子的裝扮,再好的琴聲也失了幾分顏色,換身漂亮的女裝再去。”
夏雨心:“……”她竟然覺得該死的有道理。
天上人間,此時比試已經到了高潮,極為自信的謝院士自然是最後壓軸的。他的琴藝的确了不得,在場的人無不聽得如癡如醉,一曲結束,掌聲如雷,很多人直接甘拜下風。
天上人間的管事上臺:“經過評委的讨論,謝院士獲得這次鬥琴大會的第一,他将獲得天間釀一壺,是否有人有異議?”
“有!”
衆人看去,只見門口處進來一位身穿紫衣的小姑娘,十歲左右的樣子,五官精致,漂亮可愛。她手中抱着一把琴,飛身上臺,裙擺飛揚,長發飄逸,美得像落入凡塵的仙子。
夏雨心看着管事:“我有異議,我還沒彈呢。”
有人看着小姑娘差點還沒有手中的琴高,哄笑出聲,有人卻震驚地看着她手中的琴,那不是一把普通的琴,其中就包括謝院士。
管事的本來只是例行公事随口一說,沒想到真的有人,怔了怔:“小姑娘,今日參加鬥琴大會需要有請柬,你……”
“我有啊。”從懷中取出一張請帖遞給管事,管事有些懵,今日的請帖都是他親自寫的,裏面絕對沒有一個十歲的小丫頭。
他疑惑地接過打開一看,臉色順便變了:“你是……”夏雨心送他一個大大的小臉,“我可以參加吧?”
下面的人好奇極了:“她是誰啊,快說啊。”急死個人了。
管事臉色堆起笑,對夏雨心道:“當然可以當然可以,小姐請。”轉身對着一衆好奇之人道:“下面,我們有請琴師柳羽的徒弟彈奏一曲。”
誰?!柳羽?他什麽時候有徒弟了?
夏雨心可不管別人的想法,她睜着明亮的大眼看了一眼上方的酒壺,眼裏的光仿佛能灼人一般,落入樓上一人眼中,嘴角勾起愉悅的笑。這場大會,終于有一點樂趣了。
夏雨心把琴放在琴架上,坐下來,裙擺撒開鋪在地上,手指輕撫着琴弦,僅這個動作,就讓有的人開始相信她是柳羽的徒弟。
柳羽是個琴癡,把一生的情感都給了琴,他在彈奏之前總會撫摸愛人一般輕輕撫摸琴弦,他說唯有情,才能人情合一,彈奏出最美的聲樂。
夏雨心兩手劃過琴弦,琴聲起,天上人間裏除了琴聲便沒有其它任何聲音了,所有人都或震驚或呆愣或癡迷地看着臺上。
夏雨心的由柳羽親自教導多年,琴技自不必說,更重要的,她的琴聲裏有着別人沒有的東西。琴聲時而悠揚時而輕快時而婉轉時而奔放,像手指輕觸清涼的春水,像在花叢中奔跑嬉鬧,像春日的陽光照射到清晨第一朵綻放的花,像春雨無聲地滋潤萬物,充滿了勃勃生機,火一樣熱情,卻毫不灼人。讓聽的人心中觸動,湧起無盡的生機活力。
直到夏雨心的琴聲消失許久,人們都還沉浸在方才的感悟中,久久回不過神。
人群中,唯有幾個年輕人震驚地看着臺上嬌俏的小姑娘,口中呢喃:老大……是女的?!
夏雨心大眼看着管事:“怎麽樣?他贏還是我贏?”
管事:“這……”
夏雨心白眼:“贏就是贏,輸就是輸,有什麽好吱吱嗚嗚的。”贏了喝酒輸了回家,她又不砸場子。
樓上的某人聽了,輕笑出聲,這場大會辦得值。
被一個小丫頭鄙視,管事表示十分汗顏,跑下臺聽評委們讨論着。另一邊謝院士臉有些黑,幾十年來他頭一次參加這樣的會,就遇到這樣的事情,柳羽的徒弟小小年紀琴技不凡,雖然還有些許稚嫩,但靈性十足,前途無可限量。
評委們争論許久,一票之差夏雨心取勝,謝院士張口終究什麽都沒說,他一把年紀跟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争論些微的差別,實在丢不起老臉。
夏雨心興奮地飛身上去取了天間釀準備喝,人群中響起焦急的呼聲:“老大,嘴下留情!”
尹潇然幾人扒拉開擋在前面的人,沖到夏雨心面前,直直看着她手中的酒壺。
另一邊,一個身着雪白錦衣的姑娘也希冀地看着她:“心兒。”
受不住他們小狗一般巴巴的目光,于是半壺天間釀就被幾人當衆分了。至于另外半壺,得留給貢獻請帖的柳羽,夏雨心還巴望這看他手中的《廣陵散》呢。
喝完酒,尹潇然等人簇擁着老大準備離開,被一個老人家擋住了去路,行了一禮:“小姑娘,老朽想跟你讨教一下彈琴之道。”
夏雨心連忙躲開,尴尬撓頭:“老人家,您別這樣,我哪有資格教人。”看着尹潇然等人都盯着她,将老人請到一邊悄悄道,“老人家,你去找柳羽吧,他其實一點都不高冷,每天無聊得緊呢,報我的名字就行。”賣師父賣得毫不猶豫。
老人家俯首作揖:“請問姑娘芳名。”
壓低聲音:“夏雨心。”
沒人注意到柱子後面站了一人,面色冰冷,死寂的目光中卻含着一絲希望的光。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空了一章,碼了個番外補上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