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它叫傾城

自诩是半個清官的衛子明噎住。大概把他所有家當都加上, 夠不夠買顏料還不一定呢。只得讪讪地笑了笑,坐下去了。

經她這麽一提,大家才想起今日的正題,注意力轉回了畫上。

有人疑惑:“就我所知, 以往也有畫作用上了‘傾顏’, 只聽說顏色十分好,沒聽過會發光啊。”

“這個, 也許不是普通的傾顏吧。”

吳老卻是冷哼一聲, 方才還只是有些冷的臉上,此時已是黑不見底。

“不像話!迷途生也是畫壇的代表人物, 如何能把這樣的巨作拿來……拍賣。”仿佛說出那兩個字對吳老來說都是一種煎熬。“這簡直是, 簡直是……”

見他已經氣的有些語無倫次,夏雨心好心幫他說出完:“吳老想說, 這簡直是對文藝的亵渎,迷途嗜錢如命,簡直就是文學界的敗類, 應該被所有文學藝術者不齒,這樣的畫就該裱起來挂在藏館裏被世人瞻仰,是吧?”

她說得有些過了,但的确準确表達了他的意思,吳老哼了一聲。

夏雨心淡笑:“我與吳老的想法一樣,也對這樣的做法不齒。然而,是人,就得為五鬥米折腰。民以食為天, 連飯都吃不起了,何談文學談藝術,如何去保持一個文藝者的尊嚴。活着,才有藝術可談!”

吳老瞪她:“你……”卻無話反駁,只得氣哼哼地坐下。其他人也讪讪地各自坐下了。

屋裏大概唯一愉悅的就屬蕭庭月了。看着鎮定自若的夏雨心,原來這就是她籌錢的辦法。雖然方法有些迂回曲折,不得不說,她總是讓他驚訝。

齋主打了圓場:“吳老您先別氣。原本我也不贊同,可是無憂公子的一席話說服了我。一樣東西的價值不在于它有多難得多奇特,而在于它産生的作用是什麽。若您知道拍賣畫所得錢財的用途,必不會生氣了。”

衆人一聽,想到齋主剛直的脾性,便知其中恐怕有不得已的苦衷,場面有所緩和。很快心思急轉,既然是拍賣,那就是誰都有機會得到這幅畫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劍拔弩張蔓延開來。

齋主繼續說道:“各位,文藝齋的拍賣會正式開始,拍賣儀式便由畫的主人無憂公子親自主持。”說完,退到了一邊。讓童子拉開了簾子,滿室生輝的感覺終于顯得不那麽明顯。

夏雨心說道:“我代表迷途生拍賣這幅畫,便要完整轉達迷途生的要求。這幅畫最大的特別之處,不在顏料,也不在意境。若想拍得此畫,一是足夠的金錢,二是必須要說出這幅畫真正的秘密。兩者缺一不可。”

這句話又引得一陣驚訝,這畫中還有更大的特別之處?意味着就算有錢也不一定能得到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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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群上了年紀的人睜大了眼睛再次仔細地觀察一陣,仍無所得。

有人突然問道:“無憂公子,不知這畫名曰?”也許,名字中有所提示呢。

呃,夏雨心愣住,她昨晚狀态極好,一口氣畫了三幅圖,累極卻無比滿足。今早根本沒來得及睡就匆匆跑出了門,根本沒想過名字。現在叫她再畫一次,她都不一定能畫出這樣的效果。

她等得起,災民等不起。

她回頭看着牆上,歪着頭想了一陣,眼睛一亮。

“傾城,這畫叫傾城。”簡直再恰當不過了。

“……”衆人無語,原本以為會聽到隐居,山水,田園,桃源居這樣的詞彙,卻不想是個完全不沾邊的。一幅山水畫何來傾城?莫非這山水中還藏着美人,或是住着美人?

夏雨心:“好了,拍賣開始,底價十萬兩。”

十萬兩對絕大多數人來說已經是天價了,但在這裏絕對是良心價。光是傾顏,就不止十萬了。在座的,唯一不缺的就是有錢人。

“十萬。”

“二十萬。”

“五十萬。”說話的是李富貴,就沖着這姑娘讓他兒子懸崖勒馬,冒着得罪人的風險也得捧場啊。

話說,他記得蕭家主母成親的賀禮中便有一套傾顏,而這姑娘是蕭家主母的丫鬟。這畫不會是……佛曰,不可說。亦不能說。

很快,價格就漲到了七十五萬的高價。對比以往任何一幅畫,這都是無法企及的高度了。不少人在掂量,這幅畫能不能值這個價,或者更高的價格。

夏雨心不慌不忙:“七十五萬,還有人要嗎?”

吳老手緊緊握着椅子,又氣又有些着急。掙紮了半響,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一百萬!”

所有人向吳老看去,目光有些奇特。畢竟他剛才對這種方式極其嗤之以鼻。

吳老自覺有些尴尬,咳了咳:“這麽珍貴之物,我必不能聽之任之。”

夏雨心看着這個有些別扭的老頭兒,極力忍住笑,真是太可愛了。

“吳老出價一百萬兩,還有人更高嗎?”

人們面面相觑,嘆了口氣,無人再出價。一是吳老的身份在那裏,得罪了他就是得罪國府書院,多少有些得不償失?二是百萬的價格确實已經高到超出了想象。

李富貴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一百萬對他來說雖然不少,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不過,比他更有錢的還一直沒開口呢。他轉頭看向身邊。

蕭庭月:“一百二十萬。”語氣不緊不慢,平淡得好像只是花一百二十兩買白菜一樣。

剛才室內昏暗,夏雨心此時才注意到蕭庭月也在場,眨了眨眼,忍住想逃的沖動。

怕什麽,左右也就一個月的時間他就會知道了。

“咳咳,這位蕭家主出價一百二十萬兩,還有人出價嗎?我可以給大家保證,這幅畫絕對是前無古人,物有所值。”

吳老一聽差點背過氣去。一百萬兩他都只能以書院的名義出價,他自己說白了也就一介窮書生。可是,就這樣放棄又太可惜。他有預感,這幅畫中,一定藏着更加珍貴的東西。

吳老咬牙:“一百三十萬兩!”他轉頭看着蕭庭月直言道,“蕭家主,作為一個商人,請不要玷污了這幅畫。”在他看來,商人不懂藝術,買畫也定是為了嘩衆取寵而已。

蕭庭月挑眉,他本來就只是湊熱鬧,只是見夏雨心在這裏,才提起了幾分興致。如果是她畫的,買來看看也無妨。

此時見吳老一副要拼命的架勢,蕭庭月便失了興致。反正災民的事情他已經有了準備,就算沒有這些銀子也沒關系。

低頭喝了口茶,正欲出言放棄,卻忽然怔住了。

蕭庭月緊緊盯着茶杯,良久,确認自己沒有看錯。擡頭看着牆上的畫和畫前的夏雨心,眼裏是從未有過的驚訝。

她是怎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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