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命婦

“太孫妃娘娘到!”随着門外守着的宮人一聲唱叫,殿內命婦皆起身行禮。

“給太孫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原本這句話是“拜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只是安沅畢竟也還不是皇後,還是不要太招搖,所以讓尚儀司的和各家下了帖子改了敬詞。

“免禮。”安沅坐在上首,嘴角微微上揚,含笑道。

“謝娘娘。”命婦坐回自己位置。

位置都是按品階來的,安沅雖然不認識衆命婦,但是卻提前記下來什麽位置坐的是誰,對號入座,應該也出不了差錯。

安沅一眼掃過去,都是三四十歲的婦人,都穿着诰命禮服,也看不出來多大差別,不過有一個人倒是引起了安沅的停留。

一個瞧着才二十多的女子,看她位置,應該是遠山侯夫人。

遠山侯按理來說是隋昭城叔叔輩的,怎麽侯夫人這樣小?還是只是看着小,其實年歲并不小?

安沅壓下好奇,待會兒再派人問問就是了,現在是要對付這一群人。

“太孫妃娘娘這是第一次接見臣婦呢。”坐在右邊第一個的婦人霖國公夫人道。

“是啊,本宮初到大理,還未來得及找各位夫人說說話呢。”

霖國公是大理頗為有名氣的戰将,隋昭城對其也甚為看重,所以安沅對霖國公夫人也較看重。

都說妻憑夫貴,夫家有能力了,妻子才能有臉面,霖國公夫人也是嫁的好,有這樣一個争氣的夫家。

“臣婦倒是愛熱鬧,要是不嫌臣婦叨擾,臣婦倒是願意時常來看望太孫妃娘娘。”急着接話的是霖國公夫人對面的秦國公夫人。

“本宮求之不得呢,就怕辛勞了夫人。”安沅點點頭笑道給,秦國公是文臣,和霖國公不大對付,所以兩位夫人也不大對付。

不過想要一個國家繁榮,文成武德,缺一不可,所以安沅不會顧此失彼。

“太孫妃娘娘可真是好相與……”

“太孫妃娘娘容貌出色,難怪是南褚第一個公主……”

“太孫妃娘娘……”

這有人開了頭,後面你一句我一句的,可就熱鬧了,安沅都要頭疼了。

本來就不認識她們,勉強記得位置,可是這一個個的,顯然是打聽過自己的喜好,話都能說到自己心坎上去。

這樣倒也好,除了要笑着,都要顧到,其他也還算不錯,只是叽叽喳喳的,有時候安沅會反應不過來,也不知道有沒有落了誰的話。

這上位者也難過,稍有不慎,就會讓底下人怨怪了去,有些時候,也得小心翼翼的。

安沅和衆命婦聊了一上午,差不多快用午膳的時候才各自散了,昨夜才用了晚宴,也不會留下用午膳。

安沅拖着疲憊的身子回了寝殿,如棋明琴幫襯着卸妝,換了一件輕便的衣裳,安沅才癱坐在榻上,真累啊!

以前看着母後和命婦來往游刃有餘,還以為聊得挺愉悅呢,現在才知道,都是假的,一點也不愉悅……

“如棋,你幫我去問問,我方才瞧着遠山侯夫人才二十多的樣子,是否太過年輕?”安沅大抵也就是好奇,想一窺其事。

“好,奴婢這就去,那娘娘先用午膳嗎?”

“殿下回來了嗎?”安沅搖搖頭,并不是很想用膳。

“殿下出宮去了,聽說是與幾位世族公子有約。”

“嗯,那我先沐浴吧。”

隋昭城倒是潇灑,出宮去玩了,世族公子,都是和他同一輩分的,自小就相識,說不定去哪兒招姑娘了呢。

隋昭城倒沒招姑娘,不過潇灑是真的,安沅要接見命婦,自己也閑的,往年初一也是會出來和幾個兄弟出來坐坐。

“晟之,好久不見你了,這是有了媳婦兒就把我們兄弟忘記了啊。”

說話的是坐在靠窗一面的莫家的二公子莫瑾瑜,晟之是隋昭城的字,晟之也是“慎之”。

隋昭城的字也就只有他們幾個叫了,只是想沒有芥蒂的相處,叫太孫過于生疏,直呼其名又有些不敬。

“瑾瑜真是一針見血啊,家中有了美嬌娘,就把我們忘記了。”應旭堯接話道。

“嗤,好像你們一個個的家中沒有妻兒一樣。”隋昭城笑了聲,用筷子夾了顆花生米進嘴裏,也不多辯駁什麽。

“啧啧啧,這有了媳婦兒就是不一樣,感覺晟之都要食人間煙火了。”許修傑嘲笑道。

慕恪謹放下酒杯,也不甘示弱,“哎你們是不知道,我這在宮裏的時候,才是真的看見了晟之這一切為了嬌妻的樣子呢,現在這算的了什麽。”

“切,恪謹你在這幹嘛,你看看我們幾個都是成家立業了的,你擱這不覺得羞恥嗎?”隋昭城反駁道,有了嬌妻就是得瑟啊,沒法子,媳婦兒最大。

這五人,在京城是無人不曉的,人稱“五公子”,太孫隋昭城,慕家三公子恪謹,應家大公子旭堯,莫家二公子瑾瑜,還有敏霞公主小兒子許修傑。

隋昭城也就和這四人走的近,這戰神.的名號,其實有一半也拜這四人。

五人是一起長大的,從前是隋昭城的伴讀,後面就是隋昭城的兄弟,上朝堂,下戰場,都不在話下。

“唉,不是我戳你傷口,我瞧着太孫妃也沒多黏着你,你這得意什麽呢?”慕恪謹在外邊和他們一起的時候,去掉了幾分冷意,随性了許多。

其實也不僅僅是慕恪謹,隋昭城等人也都一樣,對他們來說,幾位兄弟畢生難求,除了家人,就只有他們是可以放心交出後背的人。

“有情況?恪謹來說說看?”慕恪謹的話勾起了幾人的好奇心。

“慕恪謹怕是想找打,我該給伯母好好說道說道了,給你娶個媳婦兒。”隋昭城冷笑聲,順手把瓜子殼扔向慕恪謹。

“哎,可別,昨夜我母親還在叨叨我呢,算了算了,不說就不說。”慕恪謹轉頭,躲開瓜子殼,無奈的擺手道。

慕恪謹和隋昭城一樣大,隋昭城已經是晚娶妻的典例了,可慕恪謹到了現在還不想娶妻,可是愁壞了慕夫人。

可愣是慕夫人如何勸,把皇城的閨閣女子畫像擺在慕恪謹面前,慕恪謹也不想娶,以慕家的身份,什麽女子不能娶。

可偏偏慕恪謹就是沒一個瞧上了眼,問他想娶什麽樣的也不說,只道随緣。

慕夫人實在沒法子了,還求過隋昭城幫忙留意,問問他到底喜歡什麽樣的,是以隋昭城才會威脅慕恪謹。

“恪謹,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找一個媳婦兒了。”年紀最大的應旭堯道,他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爹了。

“再說再說,今日我們兄弟出來喝酒,就別提這事了,來來來,喝酒。”慕恪謹端起酒杯,招呼道。

“罷了,喝酒吧。”

也知道勸不動,也就不多說什麽了,只管喝酒了去。

*******

安沅午睡才起,如棋正給她梳發,一邊向她說之前吩咐了的事情。

“娘娘,遠山侯的事情打聽到了。”

“這麽快?”才不過一兩個時辰吧。

“遠山侯的事情不是秘密,不過當初也挺大的,宮中倒是很多人聽說過。”

“哦?看來真的有事情,那你說說看。”

“是,今日來的遠山侯夫人白氏是遠山侯的填房,原遠山侯夫人孫氏前幾年得了惡疾去世了,白氏入遠山侯府的時候是作為良妾擡進去的,孫氏那時也還尚在。”

“孫氏身子不大好,近三十才生下一子,去世以後,留了一子尚五歲,就是現如今的遠山侯世子,遠山侯便想着再娶一填房,好照顧世子。”

“只是找了許久也沒找到一個合适的,這個時候白氏有孕了,遠山侯就把白氏扶正,做了遠山侯夫人。”

如棋安沅戴上珠釵,事情也正好說完了。

安沅起身往外走,不由的疑惑道,“妾室扶正?遠山侯也是皇親國戚,怎麽會有妾室扶正這樣的想法呢?”

一般來說,妻就是妻,妾就是妾,是很少有人會把妾給扶正的,哪怕是妻子去世了,也會再娶一個正經八百從正門進的妻。

從側門進的妾是沒有這個資格做正妻的,旁人會覺得這家人小家子氣,居然扶正妾室。

“聽說白氏那時懷的是一個男娃,遠山侯兒孫單薄,在孫氏的時候就生了一個兒子,白氏若懷的是男娃,自然身份就不同了,加上也是一個五品官家的嫡女,所以扶正也沒人說太多閑言碎語。”

“那現在白氏待遠山侯世子好嗎?”向來都是有了自己的兒子就會對原配的兒子不好,要不然怎麽關于後娘大多都是惡毒的語句。

“娘娘有所不知,白氏那孩子小産了,聽說是為了救世子,跌倒了,然後孩子就沒了,現在遠山侯就這麽一個兒子,白氏自然是待他極好的。”

“小産?”安沅想了想,怎麽覺得這個事情耳熟呢?

啊!寧側妃!安沅突然想到,寧側妃的孩子也是因為救隋昭城而沒了的,因此皇上和隋昭城對寧側妃都有幾分尊敬。

“是啊,聽說現在遠山侯世子對白氏很是喜歡,這麽小的孩子,遲早會忘了自己的親娘的,現在只把白氏當親娘呢。”

安沅點頭,也是,世子才五歲就沒了親娘,後面白氏又救過他,再對他好些,補償他沒有得到的母愛,自然也就信任白氏了。

看來這事情和寧側妃還有些不同,寧側妃雖然得到了幾分尊敬,可是隋昭城卻和她依舊不親,而白氏,地位穩固。

安沅出了寝殿,在正殿坐下,明琴端上了熱茶,安沅輕抿了一口又問道:“那白氏明知懷的是男孩還為了救世子小産,看來是極喜歡世子的,那遠山侯老夫人也應該挺滿意這個新兒媳婦吧?”

“聽說是這樣的,老夫人感謝她護着小世子,一開始是不怎麽滿意白氏扶正的,後面也因為這件事情對她改觀了不少,只知道如今老夫人已經全權把中魁交到白氏手上了。”

“看來白氏也是有能力的人,能從五品小官家女兒坐上侯夫人,還能讓世子只認她這個後娘,老夫人還挺喜歡她,不可小觑啊。”

安沅感嘆道,後宅如後宮,心計聰慧也缺不得,能從妾室爬上正妻的位置,必然不是小人物。

“是啊,奴婢方才打聽的時候就覺得挺驚奇的,這妾室扶正已然是難得,居然還能把婆家人收服的服服帖帖,真是厲害。”

“嗯嗯,罷了,都是旁人的事情,我們只當熱鬧瞧了,你去尋兩本書給我打發時間去。”

“是,奴婢這就去。”如棋退下去了書房。

安沅端着茶杯,總覺得這件事情不是那麽簡單,和寧側妃的事情也太像了,竟然有如此巧合。

不過安沅也只是猜測,也許就是有這樣巧合的事情呢?

********

待到日落西山,隋昭城才從宮外回來,帶着滿身酒氣,不過隋昭城酒量好,清醒着呢。

“明琴,給殿下準備香湯沐浴。”安沅看着隋昭城,捂着鼻子,酒味忒濃了些。

“卿卿,你這是嫌棄我啊。”隋昭城說着就要往安沅那邊靠近。

“沒,殿下快些沐浴,馬上要用晚膳了。”安沅嘴上說着沒有,可是看着隋昭城靠近卻越坐越遠,擺明了就是嫌棄啊。

“好吧,就去,不過……”隋昭城突然湊近安沅,在她嘴角偷了個香,“給點獎勵就去了,哈哈哈……”

安沅:“……”

安沅瞪着隋昭城的背影,青天白日也耍流氓,真的是,哪裏有半點大理太孫的樣子。

隋昭城沐浴回來,晚膳已經擺上了桌,安沅坐着等隋昭城。

隋昭城坐下,宮人都自覺的退下,兩人用膳,向來不喜歡有宮人在場伺候。

“阿城,我想問你個事情。”安沅讨好的給隋昭城布菜,笑道。

“你問。”自從和安沅在一起以後,什麽“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就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你知道遠山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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