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怎麽會?”安沅擰眉, 後宮就自己這一個主子了,還能有勾心鬥角的事兒嗎?

“掖庭的一個叫碧秀的宮婢,投井了, 被早起打水的宮人瞧見了, 已然是沒了性命的。”

如棋是如何也想不通,馬上就要被放出宮去了, 怎得現在這個時候會投井呢?

“是自己還是旁人害的”

掖庭就是宮中所有粗活累活集一塊兒的地方, 基本上入了掖庭的都是些犯了事兒的宮人。

也是林嬷嬷提醒, 安沅也把裏邊的宮婢考慮進去, 難不成是不願意出宮嗎?

安沅怎麽也想不明白, 既能離開掖庭又能得到銀子出宮,何樂而不為

在這個節骨眼上投井,若真是因為放宮女出宮這個事兒,被百官知道,又有的折子寫了。

“仵作還未到,方才是掖庭的管事來傳的話,奴婢也不大清楚。”

“現在去查,看看這個宮女和誰有牽連, 為何會投井。”

“是, 奴婢這就去。”如棋應下, 退了出去。

一直到早膳後, 安沅的眉就沒松開過,今日隋昭城剛好宮外有事,一大早就出宮去了, 林嬷嬷也不見了影子。

如今遇到這樣的事兒,安沅一時之間都不知該如何做,這還是第一次遇到出人命,雖然是一個宮婢,但也是一個生命啊。

安沅坐在殿內,等着如棋回來,掖庭方才出了人命,安沅不好去的,沒有哪個主子屈尊降貴去看一個死了的宮婢,還是掖庭宮婢,傳出去也不好聽。

“娘娘。”林嬷嬷從外邊進來福身行禮。

“嬷嬷可來了。”安沅見着林嬷嬷,終于松泛了秀眉。

“嬷嬷可聽說了掖庭一個宮婢投井的事兒嗎?”安沅急着詢問林嬷嬷拿主意,都未注意到林嬷嬷異樣的神色。

“娘娘,碧秀就是之前奴婢和您說認識的那個宮人,沒想到……沒想到會這樣啊!”林嬷嬷聲音微顫,大概方才去看過碧秀了。

此時安沅才發覺林嬷嬷面色沉重,身子佝偻着,老态一下子就顯了出來,年歲到了,最怕的就是生離死別吧!

“嬷嬷坐下說,仔細和我說一遍吧,我才好瞧瞧是誰害了她。”安沅扶着林嬷嬷坐到椅子上,讓明琴上了熱茶。

“碧秀之前是在先慧妃的玉溪宮做二等宮女的,和奴婢有過交情,來往密了幾分,被先慧妃發覺了,以為碧秀是先皇後的人,一怒之下送去了掖庭。”林嬷嬷回想起當年的事兒,猶是覺得後悔,早知道就不來往了。

“奴婢當時帶着太孫殿下在先皇後宮中,本想找先皇後救碧秀,可奴婢和先皇後情分不足,且得顧念着太孫殿下,并沒有開這個口。”

其實開了口也沒用的,先慧妃睚眦必報,若是先皇後救出來的,必然認定了碧秀是先皇後的細作,哪怕出了掖庭宮,先慧妃也不會放過她。

“之前奴婢提這一嘴,也是想着,若她能出宮,奴婢再給她備足銀子,奴婢也安心些,前些天奴婢和她說的時候,就發覺她有些奇怪,可奴婢也沒多想,誰知道……唉!”

林嬷嬷嘆了口氣,計劃趕不上變化,明明想的好好的,誰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那她是不願意出宮,所以才投井的嗎?”

安沅有些疑惑,若實在不願意出宮,和林嬷嬷說說,知道林嬷嬷和昭沅宮的關系,稍微求個情,自然也就不會硬逼她出宮。

“奴婢覺着不像是自己投井,掖庭是真的苦差事,誰都恨不得早早離開,如今有機會離開了,怎麽會想不開呢?”

“那嬷嬷覺得是旁的人害她”

“唉,奴婢也不清楚,出宮幾年了,奴婢也不大知道她近年來的情況。”

“嬷嬷別擔心,定然會查清楚的,若是被人害死,我會還她一個公道的。”

林嬷嬷點頭應下,表情還是憂懼的,其實安沅也覺得這話沒什麽用,人都死了,公道還有什麽用呢?

看來宮中還得把宮規加強些,若真是他人故意害人,就太過大膽了,在宮中還敢這樣猖狂,這樣的事情是不能有第二次的。

“是奴婢不好啊,若奴婢不提,至少她也就還活着。”

“嬷嬷別自責,事已至此,自責也無用了,還是盡快查出真相才好。”

安沅安慰了林嬷嬷一會兒,林嬷嬷退下去休息了,年紀大了,又面臨白發人送黑發人,難免悲傷。

林嬷嬷才退下去不久,如棋就回來了。

“娘娘,仵作說碧秀身上并無其他傷口,瞧着像是自己投井的。”

“她年歲如何”

“已三十有餘,在掖庭仍舊是有名打掃的宮婢,奴婢覺得奇怪,這麽多年了,怎麽也不會還是宮婢。”

“不奇怪,有人故意為難她呢。”既然先慧妃看她不舒服,自然不會讓她往上爬。

“可有其他可疑之處”

“有……就是,”如棋有些猶豫,“聽說碧秀有一對食,是禦馬場的太監。”

“對食”

雖然也聽說宮中有些宮女太監會相成對食,可一般也是要上面同意,不然是那不能私自這般的。

再者,碧秀一個在掖庭的宮婢,又得罪了先慧妃,怎麽有人敢和她私自成為對食呢?

“碧秀姿色如何”

“奴婢去瞧的時候已經看不大出來了,但是聽其他宮人說,碧秀是個有幾分姿色的,也因此受到過排擠。”

“那就是了。”英雄難過美人關,若是碧秀有姿色容貌,那那個太監看上了也不足為奇。

“碧秀性子如何,可有得罪過人?”

“聽說平日裏碧秀都是獨來獨往的,不怎麽和其他人待一塊兒,雖不得旁人喜歡,但是得罪人還是沒有的。”

沒有得罪人,進了掖庭一般出不去,那是被人害死的幾率又小了些。

“那個太監如何”既然碧秀和他是對食,碧秀死了,他理應很難過才是。

“奴婢未見到那太監,且這對食的事兒也是旁的宮人偷偷的與奴婢說的,這些事情,若沒有得到主子的同意,是不能見光的。”

那太監大概也就當沒有碧秀這個人,反正宮中最不缺的就是宮婢,碧秀沒了還有其他人。

“也是,若是上面想追究,那他也難逃一劫。”

安沅想了想,若按林嬷嬷所說,碧秀實不該是一個會自殺的人,不然在掖庭受苦這麽多年,想解脫早就該投井了。

偏偏這個時候,都要出宮了,卻想不開,也些可疑了。

“如棋,你帶着兩個力氣大些的宮人,去禦馬場找他,看看他知不知道這件事兒。”

安沅還是不相信碧秀會自己投井,若是其他人,那嫌疑最大的就應該是碧秀的那個對食了。

如棋走了以後,安沅兀自坐着,這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還是一個生命。

也許在許多人眼裏,一個宮女罷了,只是安沅覺得這件事情大抵和自己改制有關,她不想自己手上沾染上鮮血。

哪怕後宮本就是白骨壘起的高臺,但是安沅不止一次想過,高處不勝寒,是否在午夜夢回,感受到高臺之下傳來的絲絲寒氣。

如棋回來的很快,不過半個時辰,只是後面還跟着一個宮人,大抵就是碧秀的對食。

“娘娘,這是禦馬場的宮人劉河。”

“奴才見過娘娘,娘娘萬福。”劉河跪倒在地,趴伏着,安沅沒看清楚臉。

安沅以眼神示意,詢問如棋怎得把人帶過來了,安沅只是想讓如棋去問問罷了。

“回娘娘,他說并不認識碧秀,奴婢瞧着他眼神閃爍,奴婢便把他押了回來。”

“哦劉河,本宮問你,可識得碧秀”

安沅相信如棋不會認錯人,若真的是沒這個事兒,掖庭的宮人也不敢把這話告訴如棋,那就只能是劉河撒謊了。

“回、回娘娘,奴才不認識。”和如棋相比,面對安沅,劉河更家緊張。

原本只是禦馬場的一個小管事太監,聽說如棋是昭沅宮大宮女,就已經有些膽戰心驚了,現在對着安沅,說話都打着顫兒。

“真的嗎?那如棋派人去搜他的屋子,仔細瞧瞧。”

劉河是個小管事,禦馬場地方大,有自己的小屋子,可碧秀在掖庭可就沒有這麽好了,若兩人真是對食,劉河的屋子裏必然有碧秀的小物件的。

“等等,娘娘,奴才認識……”如棋正想去安排,劉河開了口。

屋子裏有碧秀給他繡的荷包還有碧秀做的衣裳,和碧秀一起住的宮人自然是識得她的針法,瞞不過去的。

“碧秀投井了你知道嗎?”安沅也不在意他改口,直接問了。

“奴才不知。”劉河始終低着頭,跪在地上,語氣也一直有些顫抖。

“那方才為何撒謊”安沅語氣加重了幾分。

“奴才……奴才怕娘娘怪罪……”

安沅點了點頭,也說的過去,私自和宮婢組成對食的确是犯了宮規,不過底下也有不少人這樣做,只要沒被發現,其實也無大礙。

“那昨夜可有見過碧秀”

“沒有,奴才早早就睡下了……”

“哦可是有宮人說昨夜瞧見了你和碧秀在掖庭院子裏的大樹下拉拉扯扯,這你怎麽說?”

“這…奴才………”劉河開始支支吾吾了,手也在抖。

“你可要想清楚了,免得受皮肉之苦。”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