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林嬷嬷沒有從清連殿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也在安沅的意料之中,畢竟寧側妃若是這般思慮不周,也白活了這些年了。

碧秀的事兒在掖庭傳了, 而後安沅讓人把碧秀葬了, 也把宮女出宮的事兒改了,若不願意出宮, 給上頭說了就好。

像碧秀這樣的對食, 自然不會少, 尤其是近年來宮中主子少了, 宮人閑下來了, 對食自然也會偷偷的發酵。

雖然隋昭城答應安沅會改太監制,只是還早,現在這些對食也是禁不了的。

既然如此,那就先放着吧,總有機會的。

碧秀一事過後,宮裏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不過也并未安靜多久,三月的女官考核就來了。

此次女官, 安沅全程都是跟進的, 免得寧側妃手伸的太長, 這樣還能養出寧側妃的人。

但凡是有可能做六尚的, 家底都被安沅翻了個底朝天,這樣的事情馬虎不得,這次考核以後, 六尚的女官就是安沅信得過,要委以重任的人。

若是混進一兩個有禍心的,後果是無法想象的。

三月下旬,在林嬷嬷的幫襯下,女官考核很順利的結束了,不出所料,六尚都換了人,有的是掌司上位,也有的直接出宮女中脫穎而出。

從這次考核,安沅也有感嘆,宮中可真是卧虎藏龍,雖然宮人們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是在自己的那個屬司,能力都是個頂個的好。

為着女官考核,安沅也累了大半個月了,如今閑了下來,才發覺不知不覺的,春日已經到了。

女官考核,選出六尚,六尚女官還得經過六尚的老嬷嬷教導才能上任,不過這和安沅倒沒什麽關系了。

最近幾日都在飄雨絲,落在人臉上涼絲絲的,舒服極了。

今日雨大些,安沅吩咐明琴泡了一壺雪頂茶,在昭沅宮長廊檐下擺上了點心,安沅便坐在廊下,下巴壓着手臂靠在欄杆上,看着外邊一點一滴的雨砸在葉子上。

昭沅宮的院子裏有一個荷花池,此時荷葉還是嫩綠的,只長出了頗為柔弱的幾片,看着它們在雨中被雨點砸的一直“點頭”,倒還有些心疼。

在池子旁邊,種的是芭蕉樹,只宜觀賞,卻不怎麽好吃的芭蕉,去年安沅還興奮上頭長的芭蕉,讓悅書幾人摘下來想嘗嘗。

嘗過以後,嘴巴都是澀的,喝了好幾杯玫瑰蜜露才緩過來。

所以芭蕉也就只能瞧瞧了,吃是不好吃的。

安沅一個人趴着,大眼睛滴溜溜的轉着,百無聊賴,起身捧着茶盞,剛好入口的溫度。

雪頂茶是大理的特産,安沅第一次喝就喜歡上了它的味道,澀中帶甜,讓人回味無窮。

一個人太過無聊,安沅看着檐上的雨一滴一滴的掉下來砸在地面,又有些想家了。

生辰快到了,離家就快滿一年了,這一年發生了好多事情啊,現在安沅想想都覺得在夢中一樣。

安沅現在還記得去年父皇母後和褚煜軟軟陪自己過的生辰,因為已經決定了安沅去大理,父皇母後和褚煜的心情都不好。

除了軟軟年紀小,不懂事兒,其餘人臉上的笑都是僵硬的,現在回想起來,安沅心尖都是酸酸的。

安沅從來沒有離開家這麽久,可是她知道,她離開家只會更久,不會再短了,以後,都沒有家了……

她也不敢讓自己刻意去想家,想到南褚,想到父皇母後,心情總是不妙的,也免得被隋昭城看出來。

今年的生辰要到了,不知道會不會過,安沅一直記得自己的生辰的,女孩子哪裏有不愛過生辰的,在生辰禮上收到父皇母後的禮物,哪裏有不喜之理呢?

可是,今年在大理,隋昭城也沒提起過,也不知是否是忘記了,隋昭城不提,安沅也不好麻煩他。

近來隋昭城越來越忙,聽說皇上已經準備五月就把帝位禪讓給隋昭城,隋昭城現在忙着聽皇上的教誨呢。

皇上是和隋昭城直說過,待隋昭城接過他手上的擔子,他就要去皇陵找瑞貴妃,然後陪着瑞貴妃去周游大理。

年輕時只想着家國天下,都沒好好看過這個國家的山山水水,風景如畫也該入眼了。

因着後宮除了安沅就沒其他主子了,雖然安沅也要成功“晉升”為皇後,但是卻和尋常沒什麽差別,畢竟現在鳳印也在安沅手上。

只是冊封皇後以後更加名正言順罷了,安沅不在意這點名頭,後宮也就自己一人,名頭什麽的也沒什麽用。

真的沒想到,當初抱着不得善終的想法來到大理,可再過一月,安沅就要做大理的皇後了,待消息傳到了南褚,想必父皇母後也會為自己高興吧!

安沅很感激隋昭城的,他給過安沅太多太多的心安,也替她出過太多頭,着想過太多。

自然,這麽久了,安沅也早就沒了當初和隋昭城得過且過的想法,是想好好過日子的,也許以後會有兩個孩子,一個女孩,一個男孩,然後一家四口,共享天倫。

真是世事難料,幸好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幸好……

安沅一邊聽着雨聲,一邊想着事情,既有想家的惆悵,也有想到隋昭城甜意,就這樣趴在廊下睡着了。

再醒來,睜開眼睛,雨還在下,好像并沒有過多久,只是天已經暗了,動了動被壓酸的手臂,一件大氅從肩頭滑下。

“醒了”是隋昭城的聲音,語調中微帶着不悅。

“嗯,你回來了。”安沅把大氅放一邊,看着隋昭城。

“下次想睡要回房,在外邊容易着涼,如棋她們也是,都不看着你嗎?”

隋昭城蹙眉,他回來的時候,瞧見安沅趴在廊下的欄杆上,還以為在做什麽呢,結果過去一看,發覺她都睡着了。

春日氣溫雖回暖,可也經不過在廊下吹着風,外邊又下着雨,這樣睡自然是會着涼的。

隋昭城把如棋喊過來拿了大氅出來給安沅蓋上,又訓了幾人一通,才讓她們下去了。

“沒事,我就睡了一會兒,不小心就睡着了,是我讓如棋不要來打擾的,你別怪她們。”

安沅才醒,語調中帶着軟濡,聽着親親柔柔的,讓隋昭城都不好再多說什麽。

“過來,我看看可有着涼。”

安沅知道是自己的不是,乖巧的站在隋昭城身邊,被隋昭城拉着坐在了他腿上。

隋昭城伸手摸了摸安沅的額頭,感覺沒發熱才放過了她。

“在想什麽呢?在這都能睡着”

“也沒什麽,就是感覺時間好快,也些無聊了,女官考核過去了,那些宮女也放出宮去了,不知道該做什麽了。”

大抵是方才安沅想家,現在頗有些恹恹,現在被隋昭城一關心,溫順的靠進了隋昭城懷裏。

“你呀,倒是樂得清閑,我可忙的着呢,不然就帶你出去玩。”隋昭城似是安慰的在安沅額間落下一吻。

“我知道你忙,不用管我的,我都想好了,明日開始去把大理的史書讀一讀,免得以後鬧笑話。”

“是啊,這個該讀,不然以後皇後娘娘連史書都不懂,是要得人笑話了。”

兩人就這樣安靜的聊着,隋昭城滿身的疲憊都卸下了,笑意也漸漸的漫上了眉間。

“啧,你可真不客氣,若是別人笑話我,那就是笑話你,你都不管的嗎?”安沅似嗔非嗔的拍了一下隋昭城的大手。

“管,當然要管,卿卿可是我的心肝,看誰敢笑話卿卿。”

“就知道說好聽的,才不信你的呢。”

安沅頓了頓,又想起來這都沒剩下幾天了,可是隋昭城還是沒說她生辰的事兒,又有心不悅。

莫不是忘記了吧

兩人現在如膠似漆的,安沅自然會想要隋昭城給她準備生辰的,也用不着有多隆重,只要隋昭城能記得,會念着,她也就滿足了。

“阿城你知道過幾日是什麽日子嗎?”想來想去,安沅覺着還是自己問比較好,免得兩人猜來猜去,也惹得不快。

“什麽日子”

隋昭城還在想着,怎麽一下子安沅的臉色就變差了幾分,聽了這話想想,看來是覺得自己忘記了她的生辰了。

他也就裝做不知道,倒想看看安沅的反應,所以故意帶着疑惑的問她。

“真的不記得了嗎?”

安沅低着頭,嘴巴微嘟着,有點想鬧小別扭,又覺得自己太過矯情。

隋昭城每日這樣忙,哪裏有時間來想着自己的生辰呢?

大抵是內心做怪,再想着要理解隋昭城,可還是會因為隋昭城忘記了她的生辰而難過的。

“哈哈哈,傻卿卿,想什麽呢?我自然是記得過幾日就是你十八歲的生辰了。”

看着安沅低落的表情,隋昭城終于忍不住了,再逗下去就改生氣了。

“你……”安沅擡頭,嘟着嘴,瞪着他,這是故意耍自己呢。

隋昭城倒是毫無自覺,順勢湊前去,在安沅嘟着的粉唇上親了一口。

“傻丫頭,你的生辰我哪裏會忘記,果真是太閑了,想東想西的。”

“哼,就知道欺負我,一點也沒個做皇帝的樣子。”安沅捂着嘴角,依舊嗔怨道。

“嗯,卿卿說的是,在卿卿面前我就不是皇帝,也不做皇帝,只想做卿卿的夫君,你說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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