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邵漓寧願自己不曾來到這人世間,出生在富裕的邵家,對他而言不是幸運,更不是來享福的,而是悲慘的開端。

他的母親是某酒店的公關小姐,人長得漂亮,手段也高明,邵大偉,也就是他的父親,則是母親的客人。

不過,邵大偉是何許人也,堂堂邵氏企業的總經理,怎麽可能會迷戀一位酒店小姐,對他而言,邵漓的母親僅是在床上非常合得來的床伴而已。

而邵漓的母親也是個聰明的女人,雖然邵大偉單身又多金,但她很清楚這男人眼高于頂而且社會階級意識強烈,就算她用盡心機,也不可能成為邵夫人。

于是她使計先懷上他的小孩,然後再要挾他如果不花錢“買下”她肚裏這個種,那麽屆時她将會生下血統一點都不高貴的邵家人,然後再跟媒體告密,使邵家蒙羞。

邵大偉大怒,一來是因為自己竟然被設計,二來是最近他正好透過相親認識了某企業的千金,雙方家族已經在談論他們的婚事了,此時他萬萬不可有醜聞發生。

因此,他給了邵漓的母親兩千萬,但不許她堕胎,天曉得她會不會騙他說已經拿掉小孩,卻在多年後又用小孩來威脅他,于是他安排她到東南亞待産,生下邵漓并确定那是自己的骨肉之後,便将邵漓給帶回邵家。

同一年,他娶了豪門千金,邵漓則是丢給管家夫婦代養,事實上,除了将邵漓帶回邵家的那一天,之後邵大偉就幾乎忘了這大兒子的存在,對這個不在他期望內出生的孩子冷漠至極。

再加上後來妻子為他生了一兒一女,他更加認定身份正統的他們才是他心目中“邵家的小孩”

邵漓非常早熟,從懂事以來,他就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邵家的男主人,因為管家才沒有膽子自行冒充他的爸媽。

“僞貴公子,他知道邵家所有傭人私底下都是這麽稱呼他,誰教他雖然姓邵,但吃穿用度都跟邵家的傭人沒兩樣。

所以,邵夫人從來都不曾發現他真實的身份,直到他八歲準備上小學那年,管家找邵大偉商量該給大少爺一個确定的名分,好讓他得以受教育,結果談話內容不巧被邵夫人聽見了……

丈夫突然多出一個八歲大的私生子,這對驕傲的邵夫人而言是非常不能接受的,可是礙于面子問題,她又不能要丈夫将邵漓給趕出邵家,否則萬一以後被人知道她竟然這樣對待一名孩子,她臉往哪裏擺?

無奈之下,邵夫人默允了邵漓的存在,但這可不表示她會将這口怨氣給忍下,于是從八歲那年開始,邵漓便成為邵夫人還有兩個同父異母弟妹的出氣筒及玩樂的對象。

“拜托,別在我面前哭,我不需要被同情……”說到一半,邵漓眼見常美麗的眼眶又紅又濕,不禁皺起眉頭。

“我……才不是同情……”常美麗很沒形象的吸了吸快要流出來的鼻涕,示意他繼續說。

他翻了翻白眼,都快哭了還說不是同情,真是的……

他将整個面紙盒放到她大腿上,繼續道:“其實只有一開始很難接受,我會怨為什麽同樣姓邵,要承受的命運卻如此不同,他們享受富裕的生活,而我則是跟傭人沒兩樣。,他們可以喊邵大偉“爸爸”,但我卻不能……”

但邵漓逼自己盡快釋懷,那一年他不過才十二歲,正準備上國中而已。一個十二歲的小孩說他已經看盡人情冷暖有誰會相信,偏偏他真的是這樣。

他不再妄想邵大偉會以父親的身份看自己一眼,他告訴自己,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冷落他,唯有他不能冷落自己。

至于邵夫人還有弟弟、妹妹的欺負跟嘲笑,久了他也适應了,并對自己發誓有一天他一定會離開邵家,掙得自己的一片天,到時候,就換他将他們踩在腳底下

“很難相信吧,發這個誓的時候我才十二歲,根本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子。”

邵漓自我解嘲。

常美麗此時已經哭得漸瀝嘩啦,桌上的衛生紙迅速堆積出一座小山丘。

但她不忘對他重申道:“我絕對不是同情你。我只是……淚腺比較發達”

算了,邵漓微微着笑,無論她到底是同情心泛濫還是淚腺發達,他覺得她現在這樣子……還挺可愛的。

“後來,十八歲那年,我終于離開了邵家……”

十八歲時,邵漓成年了,但也從此成為沒有家的人,他半工半讀完成大學學業,那四年日子過得很苦,他卻很滿足。

由于他對金錢和數字相當敏銳,大三那年便在學長的帶領下接觸了股市,他對這種金錢游戲非常的有興趣,于是用心鑽研,連當兵那兩年也沒怠惰。退伍後,他應征上一家證券公司當操盤手,當時身上已經小有存款,不過他知道,那是不夠的。

如果将來他想要實現自已曾許下的願望--将邵家人踩在腳下,他就必須更努力。他知道自己還有好大的距離需要跨越,或許要十年、二十年……

不過,就在半年後,他的機會來了。

那是一名證券公司的大客戶,本來都是由他的上司負責接洽,有天他的上司突然身體不适,只好臨時要他上陣。

邵漓從來不曾操控過這麽大筆的金額,他永遠記得那一天自己整個背部都被冷汗給浸濕,手心也全是汗。他只央求自己別出錯,可他真的沒有想到該名大客戶從此對他印象深刻,甚至指定他為操盤手。

他的時運來了……當下他腦中只剩下這個念頭,心想自己絕對要把握這難得的好運,可惜後來他的主管因為嫉妒而将他視為眼中釘,在公司裏極力打壓他,甚至想盡辦法要他離職,後來他還真的被主管設計,離開了證券公司。

當他覺得前途再度被烏雲籠罩時,該名大客戶聯絡上了他,Joe是個成功的華裔美籍商業人士,約莫五十來歲,單身,當時正巧他要離開臺灣返回美國,于是問邵漓願不願意随他赴美,擔任他的助理。

邵漓連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他随Joe回去美國,Joe非常信任他,也不吝惜的教導他所有商場上的技巧,還有在股市出入的訣竅跟手段,甚至為他牽起自己之前所累積的人脈……

“于公,Joe是我的老板,于私,他是我的人生導師,比我的親生父親更關心我,我擔任他助理的三年間所學到的事物,才是我這一輩子享用不盡的財富。”此時邵漓的口氣中有着濃濃的感恩,在美國的那三年,也是他生命中最精彩、最豐富的三年。

“只是很遺憾的……”他的黑眸黯淡了下來。“在我二十八歲那年,Joe為癌症離開了人世,是孤兒又沒有家人的他,将三分之二的財産捐給了慈善機構,而另外的三分之一,他留給了我。”

那是好大一筆財富,邵漓知道Joe留給他的用意不是要讓他揮霍,安然度過下半輩子,而是要他用來當投資的基底,開創屬于自己的事業。

所幸他也成功了,不負Joe的期望。“好了,別再哭了,這可是一個爹娘都不愛的窮小子翻身立志故事,你卻哭得好像是多悲慘的故事一樣。”

“我真的……沒有哭……”常美麗趕緊擦幹眼淚,用她那雙紅通通如兔子般的美麗瞳眸直轍着他看。

邵漓突然感到心髒一陣緊縮,因為她看他的眼神,中帶着一抹有別以往的感情,他判斷不出來,也許只是他想太多。

“去洗把臉吧。”他移開視線。“待會我送你回去。”

本以為常美麗會乖乖聽話,沒想到下一秒她卻突然撲進他的懷裏,将他整個人抱得好緊好緊。

他輕嘆。“常美麗小姐,人太感性是會吃虧的,你必須學會理智一點,不要總憑着情緒去做事”這是他誠心的告誡。“不要輕易就感動,因為感動根本值不了多少錢。”這一路走來,他已經體會太多了。“在現實的社會裏打拚,将自己塑造成冷血動物,真的會比較好生存。”

“你不是冷血動物。”她悶在他的胸膛裏說着。“你只是故意讓自己很冷血,因為若不這樣的話,你無法繼續戰鬥下去。”她擡起頭來望着他。“像今晚你會心情不好,心裏充滿悲傷,是因為你無法看邵氏就這麽毀在邵謙的手裏,你想幫忙,但又沒有理由說服自己提供資助,對吧?”他內心的糾葛她都懂了,在聽完他的成長故事之後。

如果他真的想将邵家給踩在腳下,那麽現在的他成功了,今晚他開酒喝應該是慶祝才對,應該要大笑才對……可是他沒有,他的眼眸裏布滿憂傷,這樣的一個男人多麽令人心疼。

她舉起手,撫上他的臉頰,凝視着他的眼。

他卻皺起眉來。“你該離開了”再這麽下去,情況會一發不可收拾。

“不……”她不但沒離開,唇瓣還主動貼上他冰冷的唇。

她的吻很溫暖,撫慰了他悲傷的心。“美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他……

“知道。”她仍貼着他的唇,輕聲的答道,甚至趁他張口說話之際,将丁香小舌探入他的口中。

一切已經無法控制了,邵漓也不想再忍耐,激動的合住她的舌,與之交纏。

夜,突然旖旎了起來,原本只是撫慰的吻變了調,他們急切的褪去雙方身上的衣物,想用體溫來溫暖彼此。

她情不自禁捧着他的頭,讓一兩人的距離又更貼近。

“你好甜……”淺嘗的滋味根本不能滿足他,他猛地加深攻勢,強勢的吸吮,她兩只豐盈的綿乳他都沒有放過。

他靈活的舌讓她的身體燃起一股燥熱的欲火,濕潤的蜜液從小腹往雙腿間湧去……她難耐的動了動身子,一只大掌已撫上她平坦的小腹,動情的想更往下探,卻礙于兩人坐在沙發上,沒辦法更進一步。

見狀他索性起身,将她抱至Kingsize的大床上,自己先脫下長褲,再回到床上褪下她的衣物。

他用指腹溫柔的沿着她白色蕾絲底褲的邊緣輕撫,接着徐徐來到中心位置,輕緩施力往下一壓,她的花蜜在瞬間湧出,粘濕了他的指腹。

他将手指探入自己的口中吸吭,煽情的畫面讓她害羞的挪開視線,臉都紅了,接着他覆上她柔軟的身子,再度吻住了她,而她在他的口中嘗到了自己的味道,不由得輕時出聲。

她的反應令他為之瘋狂,急切的褪下她已濕透的底褲,敞開她修長的美腿,用自己灼熱的隆起部位摩擦着她的敏感點。

“啊、啊……”她急促的呻/吟着。

他再也忍耐不了了,一個翻身火速脫下自己的底褲,戴上保險套便順着她的蜜液一下子進入她的最深處。

火熱的情潮在瞬間展開,他們深擁着彼此,探索的渴求着……

夜,無盡的延續下去,一直到兩人都滿足地陷入疲憊當中,才沉沉的睡去……

當邵漓醒來時,已經是早上十點多了,住在總統套房的好處是日光根本透不進厚重的高級窗簾,只能由床頭擺放的電子時鐘看到時間。

他下意識的翻過身,手臂想圈住昨夜與他纏綿一晚的常美麗,可卻撲了個空,大床旁的位置冷冰冰,看來佳人早已離去,且未留只字詞組。

邵漓深深皺起眉,這算什麽?因同情心作祟而衍生的一夜情?!他非得找那個逃之夭夭的女人問個清楚。

“茉莉,我先到郵局一趟,有電話幫我接一下。”常美麗拿着要寄的包裏跟文件走出工作室。

但人才剛走出去而己,她随即如驚弓之鳥般的又沖回工作室內,看起來似乎很慌亂,東張西望的,最後直接鑽進常茉莉的辦公桌底下。

“姐,你在做什麽?!”常茉莉搞不清楚狀況,還探頭問。

常美麗用食指比在唇間。“噓!”她要表妹別出聲,也不可以說出她人在哪裏。

常茉莉狐疑的擡起頭來,正好看到邵漓從門口走了進來。

“茉莉,美麗人呢?我剛才好像有看到她。”

常茉莉恍然大悟,原來表姐正在躲人,躲的還是邵漓。

“呃……”她不想說謊,可是又不能出賣表姐,況且這場景好像挺熟悉的,是不是在哪種情況下她曾遇過啊,她想起來了,她也曾這般躲過狄亞閻!

常茉莉的額頭倏地冒出三條黑線,看來她們表姐妹的行事作風還滿相似的。

“表姐她、她……”常茉莉無措的看看腳下,表姐正緊捏着她的褲管,要她不許說,可是邵漓也虎視耽耽的站在她面前,而且看起來滿生氣的,真不知道表姐又招惹到人家什麽了。

唉,表姐真的很愛管閑事,尤其特愛管邵漓的閑事,他們到底是冤家還是有緣呢?

此時,唐芙兒從裏頭走了出來,看到臉色不佳的邵漓,連忙過來詢問。

“怎麽了?”她問常茉莉。

“我找美麗。”邵漓答道。

“美麗到郵局去了。”

“不,我确定她剛剛才走進來而已。”他從電梯出來後親眼目睹,不可能會看錯。

“可是……”唐芙兒忽然接收到常茉莉暗示的眼神,只見茉莉頻頻将視線往自己腳下瞄,還猛眨眼。

“茉莉,你是顏面神經失常喔……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唐芙兒一時失察,反應慢了些,不過她已經知道茉莉在暗示什麽了,原來美麗就躲在她腳邊的辦公桌下。

邵撤不是笨蛋,看唐芙兒跟常茉莉視線在半空中一來一往,他就明白了,只是他沒有說破。

“呃,我想應該是邵先生看走眼,美麗她的确出門到郵局去了。”唐芙兒替好友掩護道。

坦白說,被單獨“丢棄”在床上,邵漓的怒氣仍在,不過他願意給常美麗一些時間消化。既然她今天想當縮頭烏龜,那就随她吧,反正他終究會找她問明白的。

他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支手機遞給唐芙兒,刻意說:“這是美麗昨夜不小心遺落在我房間的手機,她早上可能離開得太匆忙,忘記拿了,麻煩你幫我轉交給她。”

唐芙兒跟常茉莉一聽,心頭暗自一驚。

昨夜?早上離開?這、這不就表示她在邵漓的房間裏過了一夜?!而孤男寡女共度一夜的意思是……哇!不得了呀!

躲在辦公桌下的常美麗也聽到了,她狠狠倒抽一口氣,又怕發出聲音被聽見,連忙用手摀住自己的嘴。

邵漓一定是故意的!待會他離開以後,她肯定會被茉莉跟芙兒給追問到死。這可惡的男人!

果然,在邵漓離開後,唐芙兒馬上大聲說道:“常美麗,快點出來解釋清赫定!”

常美麗還是躲着,從捂着嘴換成摀住雙耳,她沒有聽見、沒有聽見啦……

常茉莉彎下身探頭去看,看見表姐很駝鳥的行為,不禁笑了,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不過聽見表姐跟邵漓的關系似乎更進一步,那是否表示表姐已經逐漸敞開心房,願意接受別的男人了呢?

可既然如此,她又為何要躲着邵漓?

常茉莉以過來人的身份奉勸表姐。“姐,你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該面對的時候總要面對。”想當初,她和狄亞閻的感情不也是如此嗎。

常美麗想了想……是啊,自己一時情難忍跟邵漓做了愛,就算她今天躲過了,但她能躲得了自己的心嗎?

人,是會說謊欺騙同類的動物,比較沒良心的,可以騙天、騙地,騙人,可惜終究騙不了自己。

常美麗窩在租賃的公寓裏,抱着表妹送給她的粉紅愛心抱枕,電視雖開着,她的雙眼是在看着屏幕沒錯,可心思卻沒有注意電視正在播什麽。

她的心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如此确定卻又猶豫。

确定的是,她應該是喜歡上了邵漓沒錯,從“那一天”之後,她真的沒有想到自己還會對男人産生感情。

邵耀在她心裏是很特別的存在,從一開始對他的自大感到厭煩,然後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他偶遇,發生很多意外的插曲,直到與他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之後,又發現他和她原本所以為的差異甚大。

逐漸的,她在意起他的感受,當他因為告白失敗而不理會她時,她若有所失,成天都在想着他。

其實她應該在那個時候就要察覺,自己對他已經有超越朋友的情感,但她太後知後覺,以至于在飯店裏聽到他以悲傷卻又強裝不在乎的淡漠口吻敘述過往時,對他的心疼、憐惜等複雜情緒才會一發不可收拾。

她想要緊緊的抱着他,想要告訴他不要悲傷,她會陪伴着他。,想要給他力量,很多很大的力量,希望他能支撐下去……

他說她是同情心太過泛濫,才不是呢,她自己很清楚,若她真的會因為同情心泛濫而喜歡上一個人,那麽她早就喜歡上邵謙了。

只是,在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後,她也猶豫了。

那一天在邵漓身邊醒來,看着他因熟睡而增添稚氣的容顏,她的心在瞬間柔軟了起來。她輕輕用指腹劃過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想将他的樣子全刻進心裏頭。

已經許久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了,愛情曾經距離她太遙遠,是他的出現才讓她又重溫甜蜜和美好……

倏地,回憶像道殘忍的巨雷将她猛然劈醒,曾經失去愛情、失去幸福的痛苦霎時又湧上腦海,讓她的心揪成一團。

她退了開來,在他跟她之間拉出距離。

熟睡中的他渾然不知自己在她眼中成了毒蛇猛獸,她跳下床,慌亂的穿上衣服,手腳都在發抖……她必須逃離……

就這樣,她躲了三天,雖然很清楚不可能一輩子躲下去,可是她現在真的還不知如何面對他。

唉,她輕嘆一聲,門鈴突然響起,此時已是晚上十一點,會在這時候來找她的人只有茉莉而已,茉莉肯定又忘了帶鑰匙。

她起身,沒多想的就拉開門,然而,門外不是她所預期的人,不是表妹茉莉,而是邵漓。

常美麗吓得直接要将門給合上,但邵漓的反應更快,率先用腳擋住不讓她關上,她一驚,擡眸與他對望,他的臉上清清楚楚寫着怒火,令她退縮了一下。

瞧見她落寞憔悴又畏懼的神情,邵漓心疼又不解,他稍稍收拾起自己的怒容,口氣也軟化了。

“都已經躲了我三天還想躲?你是打算躲到何時?”

“躲到你離開臺灣。”常美麗還真的實話實說,因為她是“俗仔”,不敢面對現實。

“若見不到你,我是不會離開的。”他沒好氣的說。

“是茉莉跟你說我住在這裏?”

“不,茉莉很護着你,她要我別逼你,是亞閻說的,亞閻剛好跟茉莉持相反意見,他覺得該給你一些壓力,你才會面對現實。”

面對?她是真的該面對了……常美麗嘆了口氣,讓開身子請邵漓進來,決定将話講開。

“喝咖啡好嗎?”她需要做點事來撫平自己紊亂的心思。

“嗯。”他點頭。

她從櫃子裏拿出咖啡豆,整個煮咖啡的過程中,只聽到磨豆子跟咖啡機運轉的聲音,一直到她将咖啡遞到他面前,他才再次開口。

“所以真的只是因為同情?”他的視線從咖啡移到她的臉上。“如果你是因為同情而跟我上床的話……我會非常非常的生氣。”

常美麗緊緊握着手中的咖啡杯,試圖尋求一些溫暖。她不敢看邵漓,只能低頭盯着咖啡,搖頭低語,“不是,我說過不是同情,為什麽你就是不相信我?”

“因為你逃了。美麗,你逃了,這表示你後悔了,要不然你怎麽會寧願躲到桌子底下也不願見我。”

原來被他發現了?

“我躲……是因為害怕。”

“害怕?”他不懂。

她擡起頭來,深深的注視着他的眼眸。“我喜歡你……邵漓,我承認自己喜歡上你了。”她的黑眸中有着甜蜜也有着哀傷。“但在這同時,我也感到害怕。”

邵漓起先好歡喜,因為她終于願意承認喜歡上他,不過她的表情卻又很悲傷,這是為什麽?

“你為何害怕?美麗,為何?”他想要得到她的答案。

常美麗眼眶含着淚,搖頭。“我不能喜歡你……”

好矛盾的話語,邵漓聽了更是一頭霧水。“你喜歡我,但你又不能喜歡我?”

什麽跟什麽?算了,他不管了!他一個箭步向前,大力将她給擁入懷裏,緊緊的不放。

“我只聽得懂“你喜歡我”這句話。”也只想聽這麽一句。

在他的懷中,常美麗感覺好溫暖,她貪婪的吸取屬于他的氣息,想要将之鎖進記憶裏永遠不忘。

許久,她才緩緩的推開他。

“愛情好痛苦,而我太膽小,膽小的人是不配擁有幸福的。”

“愛情不痛苦,你太膽小的話,不足的勇氣讓我來彌補。別說什麽配不配的,我只想要讓你擁有我,也請讓我擁有你。”不管前方有多大的風雨,他會永遠陪在她身邊。

但他的堅定仍說服不了她不恐懼,強化不了她的膽子。她哭了,無聲卻傷心至極的淚水在眼眶裏聚集,然後順着臉龐滑落。

沒有聲音的哭泣比嚎陶大哭更教人心疼,因為那是真正感到悲傷的淚水……

邵漓霎時不知所措起來,他可以面對許多歐美經濟大國的財經首長或是銀行總裁,侃侃而談自己的理念且面不改色,也可以在計算器前同時操作幾千萬美金進出各國股市仍游刃有餘,唯有面對她的淚水,他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你先離開好不好?我現在真的無法面對你。”

看她這樣,他只好答應她的要求,暫時先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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