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楊雎

宋頌摸了摸袖口暗袋,果然藏了個小紙包。

“統統,把春|藥替我收好,說不定以後會用到呢。”

系統板着小臉,哼了一聲,難得沒有擡杠。

永昌侯府是大順朝開國一等公爵府,世襲罔替,掌天下十萬兵馬,向來都是皇帝的左膀右臂。

這一代永昌侯還有從龍之功。

現在的皇帝就是永昌侯和榮國公扶持登基的。

侯府的地位可想而知。

這座府邸綠瓦紅牆,假山樓閣錯落有致,大氣磅礴,底蘊深厚,處處都是富貴氣象。

唯有東南角這處格格不入。

據說是前侯爺寵妾的居所。那名妾侍恃寵而驕被侯府郡主淩麗華處死了。

這處院落也因此荒僻,成了侯府一處怪異之處。

院落相當大,最怪的要數那一處頗大的湖泊。

接天蓮葉無窮碧,荷葉鋪蓋了湖面,粉紅的荷花點綴其中。

宋頌眼角輕掃了一圈,便站在湖邊不動了。

沒一會兒,有人悄悄靠近。

她裝作不知道,一心一意盯着水面,看到一個人影逐漸從水面印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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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伸出雙手,即将碰到宋頌時,她一個轉身,吓得那人大驚失色,慌亂之下腳下沒站穩,“撲通”一聲落入湖裏。

“救,救命!”

湖很深,岸太高,憑個人根本上不來。

宋頌瞪大眼睛,雙手捂住嘴巴,表情要多驚吓有多驚吓:“楊媛?這,怎怎怎麽辦?你會游水嗎?我不會啊,這裏這麽偏僻,沒人會來,你要是游不上來,不是要淹死?天啊!”

她在原地轉了幾圈,楊媛連嗆了好幾口水,已經沒有力氣呼救了。

宋頌沖楊媛揮了揮手:“你堅持住,我去喊人,很快!堅持住啊!”

說着,忙向院外沖去,一溜煙功夫跑沒影了。

系統蹙着小眉頭眨巴眼睛:“你真壞。”

宋頌:“啧啧,怎麽能這麽說呢,雖然我絆了她一下,但也怪她自己啊,沒事幹嘛要害人。嘻嘻,等她落水的時間跟原主一樣了,咱們就喊人去撈她。是生是死看她運氣咯。”最後這句話她說得冷淡極了。

小系統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發現她心情變好了。

上輩子原主送給淩烨的信件被楊媛截獲,楊媛拿着信來湖邊羞辱原主,原主羞惱之下大打出手,楊媛懷着惡意将原主推入湖中,随後離開,并沒有喊人來救她。還是淩烨陰差陽錯趕來将原主救了上來。

原主衣衫盡濕,嗆水加上湖裏泡得太久,湖底下溫度太低,冷得瑟瑟發抖,自然而然抓着淩烨往他懷裏鑽。

賓客們恰好在這個時候闖進來。

他們看到原主恬不知恥地抱着淩烨取暖,衣不蔽體。

皇帝才剛剛替原主賜婚,這簡直是打皇家的臉。

衆人嘩然。

就連老侯爺臉色都變了。

一場鬧劇原主名聲盡毀,皇帝龍顏大怒,國公府為避免牽連,将原主從族譜上除去,逐出侯府。

原主卻覺得開心。

她跑到淩烨面前,問他願不願意娶她?

熾熱如火的女孩背着包袱,眼睛裏滿是驕傲,仿佛仍是那個國公府大小姐,匕首橫在脖頸上,自信滿滿:“你若不娶,我便死。”

斬釘截鐵。

青年蹙着眉頭道了聲:“胡鬧。”

卻終究娶了原主。

只是結局太歇斯底裏。

原主接受不了淩烨喜歡的是自己從小嫉妒的雲如玥,掙紮之際将匕首插進了淩烨腹中,一切都亂了。

原主魂魄消散前仍喃喃道:“他沒什麽對不起我的。他錯只錯在,因為一時心軟娶我。後來縱使他滿心疲憊,卻也沒有娶別人,我們之間只能說是孽緣。”

宋頌算準時間,趕着花園裏一個鋤草的強壯家丁立刻往湖邊跑:“快,楊二小姐落水了,趕緊的,再晚就來不及了!”這人就是上輩子被楊雎收買,推原主入湖的家丁之一。

那家丁知道事情嚴重,很快就跑到宋頌前面去,到了湖邊,一個猛子紮進去,三兩下将人救了上來。

宋頌圍着倆人轉圈:“她不會死了吧?你快聽聽她還有沒有心跳了?”

家丁也不知是不是着急之下忘了男女授受不親,直接将頭埋到楊媛胸口。

楊媛也因為冷,自發地往家丁懷裏縮。

就在這時,賓客到了。

參加這次生辰宴的全都是大順的公爵大臣和各家的公子貴女。

衆人一看到家丁埋頭楊媛胸前,頓時張大了嘴巴。

楊夫人看到寶貝女兒竟然被個粗鄙的家丁抱在懷裏,頓時頭昏腦漲:“放肆!”連忙趕來一腳踹倒家丁。

“快叫大夫!”

場面一片慌亂。

等到楊媛醒過來,楊夫人終于松了口氣:“我的女兒啊,到底是誰害你,你跟娘說,娘一定幫你做主。”今天這事不能善了,不然女兒的名聲全都沒了。

楊媛嗆了水,并不是毫無意識,她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麽,頓時臉色煞白,眼神陰狠地朝宋頌看去:“是她!是這個惡毒女人推我下水的!”

房裏的小姐夫人們驚疑不定地看着宋頌。

宋頌:啧,沒淹死真可惜。

她翻了個白眼:“要不是我,你能被人救上來?那個家丁還是我喊來的,我要故意推你,為什麽還要喊人來救你呢?”

果然,提到那個惡心的家丁,楊媛臉色更差了:“就是你這個賤人!”

突然,她想到什麽似的,向宋頌背後一人看去,“姐姐,你把她不知羞恥的信拿出來給大家看看。”

宋頌挑眉:“什麽信?”

楊媛冷笑:“自然是你不知羞恥約小侯爺到湖邊私會的信!你被我發現秘密,便殺人滅口,将我推入湖裏!你好歹毒的心思!”

聽到這話,就連一向端莊和藹的侯夫人臉色都變得難看了起來。任誰的兒子牽扯到這種事都不光彩,更何況是剛被聖上賜婚的女人。

一名黃衫女子走上前來,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微笑,甚至還抱歉地看了宋頌一眼,随後站到楊夫人身邊:“母親。”

楊夫人掀了掀眼皮:“既然有信,為何不早點拿出來?”

楊雎看了眼楊媛:“二妹她——”

楊媛早已迫不及待,一把扯過信:“啰嗦什麽!大家一看便知!”

打開信便向衆人展開。

宋頌看了眼楊雎的表情,平平靜靜,不争不搶,哪怕計劃出了一點小意外,也不露絲毫破綻。站在楊媛身邊,通身的氣質将她完全比了下去。要說她是楊夫人嫡出的女兒,別人絕不會懷疑。

上輩子,就是這個女人,心比蛇蠍,謀奪原主侯夫人的位子,設計挑撥原主跟淩烨的感情,讓他們一步步無可挽回,最後更是趁淩烨傷重療傷将原主折磨數月,最後沉了湖。

淩烨回來見到身上綁着石頭的原主屍體時,臉都白了。

因着石塊,他一點也沒有懷疑原主是被人沉湖的。

憑原主剛烈的性情,就算是死,也要跟他永不相見的。

綁了石塊再符合不過。

這也是楊雎這個女人的厲害之處。

算計人心。

所有人将目光放在那封信上。

片刻,有人驚呼:“這,這字!”

楊媛挑釁地瞪着宋頌:“是這個惡毒女人寫的沒錯吧!”

楊雎卻發現衆人反應不太對,眼睛輕輕波動了一下。

宋頌注意到了,嘴角勾起。

“這不是——楊雎的信嗎?”有人小聲道。

“是啊。”幾個聲音附和着。

“她的字,我們都見過的,雲芷怎麽可能寫出這樣的字。”

楊雎眼皮一跳,當即拿過信一看,臉色終于變了:“這不可能。”

宋頌朝她露出個笑容: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系統:哼。

宋頌:乖,給你買糖。

楊雎盯着宋頌:“不可能,明明——”明明什麽,明明是雲芷寫的信,怎麽會變成自己的字?

衆人對着楊雎指指點點,那信上所說确實是約小侯爺私下見面,筆跡、落款都是楊雎,無可辯駁。

“沒想到她平時清冷孤傲,竟然私底下做這樣不知羞的事。”

“就是,太不要臉了,真看不出來。”

楊雎畢竟才十六歲,沒有十年的打磨,她尚且還做不到後來那麽算無遺策。

只是相較同齡的這些貴女,她确實是最有心機的。一手策劃了原主這場事件,始終隐匿幕後不顯山水。

不過,到底嫩了些,此刻,她能想到的,就是把事情全部推到楊媛身上去。

她疑惑的目光看向楊媛:“二妹,你給我這封信,怎麽——”

楊媛拿過信一看,內容是約小侯爺沒錯,只是字跡怎麽不對。

她瞪着楊雎:“我明明給你的是雲芷寫的,怎麽變成你的字跡了?!”

在場的夫人小姐什麽大宅陰私沒見過,聽她們一說,其中彎彎繞繞三兩下便猜了個差不多。看着楊夫人的眼神都變得意味深長起來。這兩個女兒,可都是她身邊養大的,這個教養,啧啧啧。

宋頌看熱鬧不嫌事大:“我也奇了怪了,救了楊二小姐,她說是我推她的;無緣無故又扯上什麽信,竟然污蔑我跟男子私會,拿出的這封信居然是楊大小姐自己約人私會的。啧啧啧你們楊家的家教真是令人堪憂,救命之恩不報也就算了,倒打一耙我也不是沒見過,只是,這張口給人家潑髒水的本事也太厲害了吧?”

衆夫人臉上紅紅綠綠的。這話怎麽聽得不太對勁?雖然想點頭,但是也忒糙了些。哪裏像是大家閨秀說的話!

不過,雖說這雲大小姐飛揚跋扈睚眦必報的性子不招人待見,但今天的事情,不得不說楊氏姐妹太刷大家的下限了。

一個跟下人摟摟抱抱,一個約外男私會,世風日下,不知廉恥。

楊雎抓着信的手指緊緊攥着,紙要給她捏碎了。

宋頌看着,搖頭嘆息,假模假樣道:“楊大小姐,你要是喜歡小侯爺呢,你就大大方方地說嘛,私底下寫信這種事還是不要做了,一個女孩子家,于自己閨譽有損啊。”

楊雎眼睛發紅,有口難辯,唯有打落牙齒和血吞。

宋頌沖她笑了笑,笑容甜極了。

“閉嘴!”一道嚴厲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宋頌眼皮掀了掀,轉頭看去。

只見國公夫人攜着雲如玥踏進門來。

一個雍容華貴,一個美如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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