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江晚泊容貌甚是出色,此時目眩神迷,色若春曉之花,眼波潋滟,容顏俊美,蹙着眉頭輕聲喘|息的樣子,竟令遠處幾桌女客面紅耳赤。

蕭亦然看了看雲芷,被容離滿身冷氣懾住,索性蹲下身替江晚泊把脈。

稍稍一探,他嗤了一聲。

“這是什麽低級的春|藥,搞得老子還緊張了下。”他站起身,擺了擺手,“沒事,睡一覺就好了,一點助興的藥而已。”

說完,一點興趣都無。

說起來,雲芷兩次中毒都被他趕上,害得他現在一見雲芷中毒,就得拿出十萬分警惕準備大幹一場。

若是被他治過的那些個病患知道,豈不是要笑掉大牙?

天闕将草廬內閑雜人等全都趕了出去。

白胡子老頭一看這場面傻眼了。

“這,這這怎可能呢?”他抖着胡子難以置信。

天闕沒好氣道:“你釀的什麽酒,怎地還摻了藥了?”

老頭子匪夷所思,拿起酒壇子過來,伸出手指沾了一滴,抿到嘴裏,砸吧半天,滿頭霧水:“我親手釀的酒,怎地裏面多了東西了?昨天埋下去的時候絕對沒有!老頭子做了一輩子酒了,幹這事忒缺德了吧!”

說完,看了看趴在桌上面色坨紅,媚眼如絲的姑娘,被容離掃了一眼,打了個哆嗦趕緊收回目光,又看了看地上那容顏姣好的青年。

他恍然大悟:“噢!我知道了!定是這小子意欲圖謀不軌!”

“轟”地一聲,蕭亦然搖扇子的手一停,天闕目光一肅。

容離眸光在江晚泊身上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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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圍着江晚泊轉圈:“真看不出來,長得這麽俊,竟然是個下流痞子,我看這女娃待他甚是親近,他竟生了如此龌龊心思,真是人心不古啊!”

蕭亦然眯着眼睛:“如此,倒也說得過去。”

天闕忙向容離看去。

雲芷卻在這時大喊:“江晚泊!人呢!喝呀!不醉不歸。”

竟是搖搖欲墜站了起來,一邊半眯着那雙水波潋滟,眼尾緋紅的眼睛,一邊跌跌撞撞環顧四周,有些迷茫地揚着泛了粉色的臉。

她咕哝着:“怎麽這麽熱啊。”說着說着,伸出手去扯領口,那粉色直從臉頰一路蔓延到領口裏去了。

雲芷手上軟綿綿的,沒有力氣,領口扯了好幾下,也只稍微扯開了一點。

她熱得厲害了,有些焦急,難受起來,眼睛裏聚起水霧,浸濕了那雙烏黑發亮的眼睛,水珠打濕了睫毛,欲滴未滴挂在眼眶裏,更襯得她如同一支嬌豔的玫瑰,含着清晨的露珠,在黎明初至的花圃中獨自綻放,陽光打在她身上,為她蒙了一層光,無辜而誘惑。

老頭子看直了眼睛,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咕嘟”一聲,驚雷般響在衆人耳邊。

天闕漲紅了臉,立即轉頭,心裏暗暗警惕,這女人好生不要臉,光天化日如此放浪,無恥!

一股冷氣席卷屋內,仿佛攜着狂風,能将草廬掀翻。

老頭子心道糟糕,忙捂住眼睛轉頭:“我什麽都沒看到!”同時頭疼,這女娃子什麽來歷,竟然引得容離這木頭人這般動了情緒。想到剛才他看得發呆,不禁紅了一張老臉,嗫嚅:“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女娃子好看吶,老頭子我也是人之常情,阿彌陀佛。”

蕭亦然好似沒有感受到容離的壓迫,不緊不慢将目光從雲芷身上收回,跟容離沉靜的眸光對上,深深看了一眼,仿佛看到容離心裏去了。

容離抿唇,毫不相讓。

雲芷被他牽住了袖子,擋在後面,這會開始掙紮,她看見了躺在地上的江晚泊,嘴裏喊着:“江晚泊,江晚泊?你怎麽了?”人卻掙不開,有些惱怒了。

蕭亦然看着這一幕,搖起扇子,若有所指道:“不日我們便要回雲南,你體內餘毒未清,現在正是關鍵時候。”

容離淡淡道:“我知道。”

蕭亦然笑了笑:“知道便好。”

他“啪”一聲合上扇子,轉身而出,只留下一句:“有些事,還是少牽扯的好,不然亂了心緒,糾纏不清。”

“你放開聽到沒!”雲芷氣惱的聲音從容離身後傳來,驀地肩膀處一陣輕微疼痛,隔着衣料,那點疼與其說是疼,不如說是——奇怪。那感覺非常奇怪。

容離聽到她磨牙的聲音,轉過頭去。

卻正好跟雲芷擡起的臉頰擦過。

軟軟的,溫熱的,如同小和尚平日裏養的小兔子。

雲芷捂着臉,瞪大眼睛看着容離,咕哝:“好涼啊。”

說完,眼睛突然發光,松開咬着容離肩膀的牙齒,張開雙臂撲了上來,将臉埋在他胸口,蹭來蹭去:“好涼,好舒服。”

天闕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白胡子老頭更是張開十指,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指頭縫隙裏看得津津有味:“哎呀,容離惹了桃花了!這女娃子不錯不錯真不錯。”

天闕瞪了他一眼,為自家主子有個這樣的師叔感到頭疼。

容離蹙着眉頭,提起雲芷後頸,将人放到地上,讓她站好:“胡鬧。”

雲芷不依不饒往容離身上撲。

她渾身都熱,眼前這裏又涼爽又柔軟,撲上去好舒服。

“好熱。”她喃喃着。

幾次三番被推開,雲芷又氣又急,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鼓着腮幫子,撲了半天依舊被推開。

她氣急了,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滿臉委屈,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兩只手抹眼淚,嚎啕大哭:“嗚嗚嗚你太過分了!你欺負人!”

罵着罵着,不知怎麽拐到容離身上去了:“你們都欺負人,還有容離那個王八蛋!我才不稀罕嫁給他呢!等把婚事一退,我就去找十個八個美貌少年!我把他們全都招上府來,天天陪我!誰稀罕他個不解風情的木頭人!不就臉長得好看了點麽,本小姐才不稀罕!”

大概覺得地上涼,她索性躺了下去,将臉貼着地面,哭得打嗝,猶自一聲聲罵人:“才不稀罕,我有的是人喜歡,容離算個屁……”

天闕臉都氣綠了。

白胡子老頭目瞪口呆。

眼見她伸手都去解腰帶了,容離蹙着眉頭捉住她手腕,将人抱了起來。

“回……燕王府。”他道。

天闕詫異:“主子,陛下還在宮裏等着。”

“明日我去見父皇,你進宮一趟。”說完,抱着人消失在了草廬外。

天闕撓了撓頭,沒好氣地瞪了還捂着眼睛的老頭一眼:“都是師叔你老人家惹的好事。”

老頭子胡子翹了起來:“年輕人,肝火太旺,不好,不好。”

他睜着閃閃發光的眼睛道:“不過,那就是咱們小離離的未婚妻啊?這不挺好啊,退什麽婚?難道他真要去跟了紙言那禿驢當和尚?我不同意!”

天闕腦仁疼,他揮了揮手:“主子的事,屬下怎麽知道!”

說完,走近江晚泊,認命地将人扛了起來,不管身後老頭子咋咋呼呼,一溜煙跑了。

宋頌窩在容離帶着淡淡藥香的懷裏,耳畔風聲呼呼而過,可能是容離周身溫度低,她到底沒有那麽難受了。

人也乖乖的,不再鬧騰。

容離偶爾垂眸看一眼,眼睛深處的情緒辨不清。

系統嗦着糖嘆氣:“你又在打什麽算盤。”

宋頌翹着二郎腿嗑瓜子:“當然是好好完成任務了。”

系統:“呵,女人。”

宋頌:“……”

“今天這一出,就是給他上上眼藥,神仙是娶不到老婆的。”

“江晚泊呢?”

宋頌:“咳咳,他都拿我月錢了,不幹活怎麽行。”

“你再心虛點。”

系統托腮:“他真可憐,真的。”

到了燕王府,仍是祈年殿,仍是上次那個圓臉的讨喜侍女。

那點藥本來就算不上什麽烈性藥,市面上都有賣,不過平日裏助興用的。

對身體無害,時間一過,自會失效。

宋頌身上藥效散得差不多,人已清醒。

她眼珠子動了動,卻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安安靜靜窩在那裏,仿佛一只鹌鹑。

容離眸子動了動,聲音裏竟似帶了些愉悅:“去,端藥來。”

侍女怔了怔,高素質令她幾乎立刻心領神會,忙道:“是。”

宋頌一聽,臉立刻皺了起來,掀起被褥便坐了起來,對着侍女背影招手道:“不必,本小姐好了!”

容離定定看了她半響。

宋頌有些心虛,像是想起自己做了什麽,說了什麽,眼睛眨了眨,立刻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嘴裏咋咋呼呼:“我頭怎麽如此疼!這是哪裏?我不是在喝酒麽?江晚泊呢!”

全然一副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記不得了,我很無辜的樣子。

容離淡淡道:“不記得了?”

宋頌狂點頭:“恩恩。”

容離道:“看來藥效還沒過,喝了藥再說。”

宋頌一聽,差點跳起來,頭“砰”地撞在床頂,一邊捂着腦門嘶嘶喊疼,一邊卻還不忘往床下爬。

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

容離拎起她後脖頸,漆黑的眸子深不可測,看着她道:“老實待着。”

宋頌如同小雞仔一般被人拎着,頓覺顏面盡失,丢人丢大發了,絕對不依,掙紮着鬧騰:“你放開,哪有你這般抓姑娘家脖子的,本小姐不要面子的?快松開!”

容離被她吵得眼皮直跳,清冷的聲音緩緩道:“藥,必須喝。”

宋頌臉色變了,狠狠瞪着他:“我不喝。”

容離看她一副炸了毛的松鼠樣,淡淡問:“怕喝藥?”

宋頌咽了口口水,硬着嘴巴:“胡說,本小姐——”

容離眸子沉下去,定定看着她不說話。

宋頌說不下去了,有些慫地點了點頭:“不喝行不行?我沒有不舒服。”

說完眼睛眨巴眨巴,帶着祈求,濕漉漉的眸子如同剛出生的小狗一般。

容離垂下眼睑,手指捏了捏衣袖,不知為什麽,喉嚨有些癢。

“去炖些冰糖雪梨來。”他道。

眉頭卻是蹙着,心想,必是天氣幹燥,喉嚨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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