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生日禮物
等她們走了之後，林檬才告訴江辰遠剛剛只是演戲，江辰遠聽得緣由，籲出一口氣來：“還好不是真的。”到底還是有些擔心，再三确認沒有問題後，才擁了她道，“要是有什麽不舒服或是不開心，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想想不對，他又加上一句：“我看咱倆得簽個婚前協議才好。”
這話來得突兀，林檬很意外地挑眉看他，卻聽他一臉認真地繼續道：“雙方彼此必須坦誠，不得隐瞞身體狀況和心情好壞。”這方面，林小姐的記錄實在不太好。
林檬有些好笑，但看到他一臉憂慮，還是伸手去撫平他的眉頭，柔聲道：“什麽時候簽？”
“現在啊。”江辰遠心情終于好了起來，伸了尾指勾起她的小指，“不能反悔哦。”
第二天，秦韬便特意抽了空過來。
林檬已經看完了海角論壇的帖子，還跟江辰遠研究了下視頻。經江帥哥慧眼檢驗，起碼秦韬對梁潇潇是愛意滿滿。林檬很滿意地交給他一個任務，讓他找人做一下背景調查。他十分開心地答應了，當晚就找人布置了下去。一大早，資料就彙了起來。所以見面之前，林檬對秦韬的了解就已經有了七八分。
秦韬哪知道這背後的彎彎繞繞，還以為真是找他來解決她的噩夢問題，問得彬彬有禮：“林小姐是吧？我是秦韬。”
“秦醫生。”林檬也很有禮貌地颔首，“請坐。”
寒暄幾句，秦韬便開始進入正題：“林小姐，聽說你最近經常做噩夢，可以描述一下一般是什麽樣的噩夢嗎？”
林檬抿嘴一笑，坦然道：“那只是個借口。請秦醫生過來，是想跟你了解一下潇潇現在的狀況。”
秦韬略有些意外，倒是很快反應了過來：“梁小姐現在仍然處于恢複階段，情況比較穩定，不過，抑郁症複發率很高，也不能掉以輕心。”如果只是想知道這個，似乎打個電話就行，他直覺這事兒并不這麽簡單。
林檬點點頭：“不知道秦醫生是否了解我和潇潇的關系？”
“之前不知道。”秦韬承認得很爽快，“現在能猜到個大概了。你跟林森是一家人？”她姓林，又和梁潇潇如此親近，并不難猜。
“林森是我哥哥。”她微微一笑，淡淡道，“但潇潇跟我不止是這一層關系。”
秦韬沒有答話，安靜地等着她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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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和我一起長大，我一直把她當做姐姐，就感情來講，她和我哥哥，對我來說并無差別。”她聲音柔和，“他們都是我心裏特別重要的人。我哥去世之後，潇潇便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手足。”
她說得真摯，令秦韬也不禁有些動容。他自己有父母、有弟妹，但除了血緣，并無多少感情，自然更覺得這種手足之情極為可貴。
“所以我想要問你一句。”林檬繼續道，“你是真心喜歡潇潇嗎？”
秦韬并不是毫無思想準備，卻也被她的直率弄得呆了一呆。
林檬似乎并不着急，挂着淺淺一絲笑，等他的答案。
“是。”他回過神來，對着她含笑的眸子緩緩點了點頭，“我愛她。”
女人眼裏的笑意更加明顯，悠悠道：“那就好辦了。”
這話再次出乎他的意料，臉上的疑問不加掩飾。
“以我對潇潇的了解來看，”她很耐心地解釋，“她顯然也喜歡你。”
他一頭霧水地反駁：“抱歉，我知道我不應該質疑你對她的了解程度。但是，她從一開始就要求過我不能追她。”
林檬好笑地挑眉：“是麽？那我現在可以百分百肯定了。”
男人難以置信地看着她，搖頭道：“怎麽會？”
林檬笑道：“秦醫生，無意冒犯，你雖然是心理醫生，但身在此山中，看不清楚也很正常。從小到大，潇潇的追求者老實說真是不少，她什麽時候怕過人追？她有一千種方法讓人死心。不說別的，前幾天沈霆均就剛在她那兒铩羽而歸。”
“沈大少？”秦韬眯了眯眼。
“但她怕你追。”林檬悠然一笑，總結道，“怕到要提前警告你，不可以追她。”
秦韬呆了半晌，低聲道：“那她為什麽一直和我保持距離？”
林檬搖頭笑：“潇潇心裏多半還是有些障礙的，或者是因為我哥，或者是因為別的。理性上她不想跟你進入一段感情，所以你們之間可能還會有些波折，但感情上，她喜歡你這件事，我覺得沒什麽疑問。”
秦韬只覺得有一扇窗在自己眼前緩緩開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林檬望着他亮起來的眸子，笑笑道：“我不是為了幫你。”她只是希望潇潇能夠幸福。
“我明白。”秦韬點頭，回得鄭重，“我會竭盡全力。”
“祝你成功。”林檬點點頭，“我對你很有信心。”
這次見面的真實內容被兩人心照不宣地埋藏在心底，對梁潇潇只說症狀輕微，很快林檬也宣稱不再做噩夢，這事兒就這麽掩了過去。
等到再聚會之時，林檬便光明正大地請了秦韬一起來，說是上次治療幾次已經成了朋友。梁潇潇也沒有什麽理由反對，只好接受秦韬已經打入人民群衆內部的事實。
林檬私下又跟梁潇潇談了一次，亦是開門見山：“潇潇，秦韬喜歡你。”
梁潇潇幾乎結巴：“他……他告訴你的？”
林檬笑出聲來：“這麽明顯，鬼都能看出來吧。不要說你不知道。”
“我知道。”梁潇潇嘆口氣，“可我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他喜歡你。你喜歡他。你竟然不知道怎麽辦？”林檬直搖頭，“潇潇，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膽小了？”
梁潇潇怔住了。連阿檬都看出來了麽？她喜歡他，已經這麽明顯？
“你的顧慮是什麽？我哥嗎？”林檬繼續道。
梁潇潇無言以對。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麽——她害怕的實在太多。她怕自己真的會忘了林森，也怕自己永遠也忘不掉林森；她怕自己愛上秦韬卻給不了他完整的愛情，也怕自己愛上了秦韬，以至于真的将林森抛于腦後。
“哥哥如果知道，也會笑話你的。”林檬柔聲道，“潇潇，最希望你幸福的，就是我哥。哪怕看你愛上別人，也比看着你一直守着回憶過日子要好。哥哥在世時，最看不得你傷心，你應該知道，他愛你，遠遠超過了他愛自己。若是可以選擇，他當然想一直陪在你身邊。可是，他再也沒辦法守着你了。你一直這樣，他在天上看着，一定也很煎熬。就算是讓他安心，你也該給自己一個機會。”
梁潇潇低着頭，淚眼模糊。
時間如水流過。
表面看起來，兩個人仍然沒什麽進展的樣子。秦韬卻覺得，心裏安定了許多。換個角度看她，原先很多疑惑的事情似乎都得到了完滿的解釋。偶爾眼神相對時她的閃躲，不小心身體觸碰時她慌慌張張退後的樣子，似乎都多出些別樣的意味。
有一次，他甚至逮到她在默默看着他。
那一天，是他第一次回請了大家，在自己家裏。吃完飯，他自告奮勇清洗碗筷，偶爾一回身，發現林檬和顧安然不知何時消失了，梁潇潇卻安靜地坐在原地，遙遙望着自己。
雖然下一秒，她就若無其事地移開了眼神，他也按捺住心頭的雀躍，回身繼續和碗筷抗争，但那一刻他确信，那一扇似乎永遠緊閉的心門已經對他打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它會完全對他敞開。但他願意等。
大約就是從這一次開始，林檬和顧安然漸漸習慣于中途消失或是幹脆爽約。他自然明白她們的苦心，也懷疑梁潇潇是否真的完全不曾懷疑，但她确實仍然照常出現，哪怕最後已經只剩了她和他自己。
他絕口不提追她的事，她也沒有提。
他越來越了解她，她對他的了解大概也越來越深。他們越來越像是老友，知道對方各種小小的癖好和習慣，有時候，他甚至能知道她下一句話會說什麽。當她真的說出那句話，他總是忍不住翹起唇角。
他生日的那天，她送了他一幅畫。
是他的小像，鉛筆素描，線條流暢細膩，非常神似，一看就知道是用心之作。
他再沒想到會是如此，一時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卻微微一笑：“不喜歡嗎？”
“不不不……”他着急地否認，“這是我收到的最棒的生日禮物。”
她側頭看向他，眼裏閃着些探究的意味，卻沒有出聲。
“我很少收到生日禮物。”他承認，“偶爾有也是買來的東西。”父母不用提，爺爺養着他也是心神俱疲，生日時只會給他買一個小小的生日蛋糕，舒夢倒是會送他禮物，鞋子啦手表啦，都不便宜。她自然也是用心挑了的，但買的和親手畫的……仍然是兩回事。
女人抿抿唇，試圖化開這一刻籠罩下來的憂傷氣息：“這畫可一點都不值錢。擱大街上也就幾十塊一張。”
她眸光流轉，眼裏的憐惜卻出賣了她自己。這讓他鼓起了一點點勇氣。
“潇潇。”他低聲道，“每年都替我畫一幅，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