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婚,夜亂

003大婚,夜亂

“禮成,送入洞房!”

當喜婆嘹亮地宣布婚禮結束時,姜琳琅才恍惚回神,垂眸呆呆看了眼自己手裏那根紅綢,順着紅綢,可見另一頭白皙骨玉般的大手,微微牽着另一端紅綢。

很奇怪。

居然就這麽稀裏糊塗地被塞上花轎,到了丞相府,又稀裏糊塗地和身邊這個渾身都散發着陰冷之氣的第一奸臣,成了婚。

被攙扶着進了喜房,容珏在前廳與賓客喝酒——雖說,沒幾個敢真的灌醉他,但形式上還是要在宴席上應酬下的。

坐在軟軟的床上,姜琳琅饑腸辘辘,擡手就要掀蓋頭,被喜婆瞧見了不禁叫道,“哎哎哎夫人使不得!”

丞相府沒有婢女,是以,此時屋裏除了喜婆便只有小橋,後者也溫聲提醒着,“郡主,蓋頭是要留給大人挑開的……”

姜琳琅:……可是我餓啊。

江湖兒女,率性而為。

幾乎沒有猶豫的,姜琳琅便掀了礙事的蓋頭,一張被塗塗抹抹後顯得異常慘白豔麗的臉上浮起幾分急不可耐,起身便走到鋪着大紅綢的桌前,拿起點心就往嘴裏塞。

形象……全無。

喜婆瞪着眼,頗為吃驚,“這,這……”

“婆婆,您先出去看看大人什麽時候回吧,這兒有我就夠了。”小橋見了,忙支走喜婆。

待喜婆一走,她便關上門,有些無奈地嘆氣,“郡主,你趕緊趁大人還沒回吃上幾口,一會可要乖乖蓋上蓋頭,別惹着大人不悅才是。”

如今郡主已然嫁過來,自是要事事順着丞相大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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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琳琅用了幾塊點心,勉強緩解了饑餓,聞言,不甚在意地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我看到他那張冰塊臉,也沒胃口的……”

小橋:……瞧着您并不像是知曉利害的樣子。

沒多久,容珏推開門,眼風微掃,立在一側的小橋便覺後頸一涼,恍惚間便已經跪下,面色微白。

容珏對小橋擡了下手,“出去。”

聲線冷而陰柔,帶着涼薄與不容置喙。

小橋側眸看了眼端坐在床上的姜琳琅,眼底微劃過擔憂,但不敢忤逆容珏,垂首恭順地退出去。

丞相的眼神……太冷,她回頭看了眼明亮的新房,咬了咬唇,小步離去。

容珏步履輕緩,姜琳琅垂着眼,喜帕下出現一雙黑色的錦靴,站定。

她緊張地攥緊指尖,心跳加快——有些害怕,又很,刺激!

忽而眼前一亮,一只骨節分明的玉手輕持着喜秤将蓋頭挑落,繡着鴛鴦的喜帕悠悠落地,喜床兩側喜燭閃耀,室內靜到呼吸可聞。

姜琳琅有些呆滞地擡着頭,望着面前這可與天地日月媲美姿容的男子,他面容昳麗妖豔,眼神卻似雪山玄冰寒冷清幽,膚色近乎透明的白,唇卻紅似泣血。

本就昳侬豔麗,再一身大紅的新郎服,更是颠倒衆生。

“呵,真醜。”

在她呆滞之際,容珏卻忽而冷嗤一聲,唇角勾起的弧度分外魅人,眼底卻是明晃晃的嘲弄。

姜琳琅忽而就醒了——

新婚夜,新郎比新娘子還要美就算了,居然這麽毒舌地嘲諷新娘的容貌?

她臉一紅,被氣的,張嘴便怼回去,“我怎麽醜了?!”

容珏眼角微眯,只掃了眼姜琳琅一臉脂粉堆砌的臉,以及那殷紅的唇角……星星點點的點心末,唇角扯了下,冷淡地睨着她。

半晌,看得姜琳琅頭皮都發麻了,才涼涼地道一句,“将臉洗幹淨!”

“我就……洗!”姜琳琅本能地要犟嘴,但對上容珏的冷眼,就氣短,喉頭哽了哽,到嘴邊的“不”字吞回去,認慫地去了耳房洗漱。

她也受不了臉上厚重的妝容,洗漱的時候順帶将頭上繁重的頭飾取下扔妝臺上。

待她收拾妥當回來時,容珏已經寬好衣,在床上靠坐着,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

默默看了眼獨占一張床的某位大佬,姜琳琅幹巴巴地問了句,“那個,我,我睡哪啊?”

音落,某人眼角餘光都沒給她一個地哼了聲,“你說呢?”

“那個……主卧自是丞相大人來享用了……我,咳,還是去偏房……”姜琳琅頭皮又開始發麻,妖孽這冷哼的聲音都好聽的要命,但冷飕飕的,很是吃不消。

容珏手指微頓,黑瞳靜靜朝她看來,眼角微微翹起,“我準了麽?”

然後手指輕移,狀若施恩般,指了指床前的地面,“睡地上。”

“什麽?”姜琳琅一噎,便不大樂意,“容珏,我好歹是郡主——再說,我大病初愈,睡地上怎麽行?反正你也不想娶我,我也不想嫁的,分房不正好……”

話音未落,便被容珏一記淩厲的冷眼攝住。

“如果你不想被帝後的人知曉,盡管去偏房。”

“……”

若是帝後知曉,尤其是老妖婆,絕對不會給她好果子吃。

面色僵了僵,姜琳琅本想喚小橋進來,但某人閑閑地開口一句“我不喜歡女人近身”,大有你叫人進來我就殺了的意思,便作罷。

只得一邊心裏唾罵着,一邊老老實實去抱了被子,打地鋪。

嘁,死變态,有本事你将我也踹出去啊!還不是畏懼皇帝老兒?

容珏将手上的玉扳指戴好,眼角餘光卻一動不動地打量着蹲在那打地鋪的姜琳琅,她穿着紅色的中衣,長發披散,背影綽約。

微勾了下唇角,“你在心裏罵我。”

果然,女子背脊一僵,“哪有!”

他陰鸷的眉眼忽而舒展了不少,語氣依舊冰冷,“最好這樣。”

姜琳琅扯了扯唇角,微不可聞地拍了拍小心髒:這人莫非成精了,背對着也能猜出她所想?

躺下,洞房花燭夜……只有花燭,和床上的新郎,地上的新娘。

累了一天,姜琳琅倒是心大,閉上眼就入睡。

反觀容珏,他側躺着,眼睛泠泠地盯着姜琳琅的後腦勺,晦暗不明。

“咻——”

不知過了多久,容珏倏地睜開眼,屋內只有床邊的紅燭還在燃燒,窗前一片昏暗,他的一雙眼,卻亮若白晝。

“什麽人?”

幾乎是同時,姜琳琅也警覺地醒了,一瞬眼睛清明,起身,忽而從腿上抽出匕首,望着窗外,壓低嗓音問容珏。

容珏見她手裏的匕首,想到她貼身藏着這利器,不禁眯了眯眼角。

聲音陰柔含着一絲冷笑,“殺我的人。”

“……”

敢情您老得罪的人還真上到帝後下到販夫走卒,上至八十老者下到八歲稚子——新婚夜都不肯放棄刺殺的機會!

默默收了匕首,姜琳琅本能地要繼續躺下睡,卻被身後悉索似穿衣聲之後的陰冷男聲吓得止了動作——

“想置身事外?不巧,如今,你也是刺殺的對象。”

“那還真是——榮、幸、吶!”咬牙切齒之後,認命地穿上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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