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眼底的光
次日到學校，幾個女生和杜雙雙聚在一起聊八卦。
“我快被李征氣死了，一會兒說沈郁有女朋友，一會兒又問他喜歡的女孩子是什麽樣子，這不明擺着說給女友粉聽的嗎？巴不得沈郁的女友粉趕緊脫粉吧！”
“網上那群鍵盤俠裏面，不知道摻了多少水軍，把和沈郁合作過的女明星都拉出來溜了一遍，各家粉絲争着抱走自家愛豆，給沈郁招了不少黑！”
“昨晚這事上微博熱搜了，人紅是非多，什麽人都出來蹭熱度，很多水軍都在刷，‘安迎雪是沈郁的素人女朋友’。”
“安迎雪不是網紅嗎，什麽時候成素人了！”
“安迎雪想要出道，怎麽不讓她媽包裝包裝啊，天天淨知道蹭沈郁熱度！”
她們激動得打仗似的，小臉都紅了。
許願安靜地坐回自己座位，放下書包，掏出課本輕聲默讀課文，清晨的陽光落到她桌上，讓人有些走神。
孟倩和其他女生見許願學習，互相交換眼神，意味深長地走了。
班裏那個安靜貧窮又美貌的女生，一朝成為校草親妹妹，要說不羨慕嫉妒，是不可能的。
很多女生嘴上不說，心裏卻在和許願暗暗較勁。長相和家世，她們已經輸得徹底，要是連學習都被比下去，更是擡不起頭了。
杜雙雙性格大大咧咧，沒那些曲裏八彎的心思，見孟倩她們都走了，感覺很掃興，她還沒聊夠呢，于是給同桌“科普”。
她太了解自己這個同桌，平時除了學習，其他什麽都不接觸，就像迂腐的古代書生，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她要是再不給她科普一些年輕人的東西，恐怕她真要和大衆脫節了。
“昨晚那期‘愛豆聊天室’，你看了麽？”
許願握着書的手指，微微一頓：“看了點兒。”
“看了就好，要不我都不知道從哪裏說起。”杜雙雙的小臉泛起憂愁，“沈郁一回國就遇到這種破事，太糟心了，弄不好以後資源都會受影響，咱們得幫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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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疑惑地眨了下眼：“怎麽幫呢。”
杜雙雙給她一個“就知道你不懂”的眼神：“咱們可以幫忙打打榜，熱搜裏帶帶節奏，班裏很多女生都在做。”
這些追星的操作，許願不太懂：“具體怎麽做？”
同學之間互相幫忙，是應該的，尤其對方還是沈郁。
雪中送碳最容易打動人心，盡管這炭火看起來微不足道，可積少成多嘛，為了哥哥，她不嫌麻煩。
“你有微博賬號嗎？”
“沒。”
“就知道你這種好學生沒有微博，來來來，把手機給我，我幫你申個賬號，以後就用這個幫沈郁打榜。”
杜雙雙拿過來許願的手機，搗鼓半天：“昵稱是什麽啊？我幫你改了。”
許願想了下：“就叫‘小願望’吧。”
那天派對上，媽媽叫她小願望，她就記心裏去了。
“被人占用了，換一個吧。”
許願垂眸思索該換什麽好。
杜雙雙一拍腦袋，手指快速打字。
“‘守護小魚兒的小願望’！嘻嘻，萌不萌？‘小魚兒’是粉絲對沈郁的昵稱。”
許願：“……”
這是什麽鬼名字！
“別！”
她急忙出聲阻止，卻慢了一步，杜雙雙點了确定。
許願拿回來手機，再點擊修改，顯示沒有修改機會了……
杜雙雙後知後覺，不好意思地賠笑臉：“非會員只能修改一次，我給你發紅包，買個會員再改。”
“不用了。”許願輕輕搖頭。
不過一個昵稱而已，沒什麽要緊。
沈郁的微博昵稱是“沈YUER”。
杜雙雙諄諄教導：“複雜的你也不懂，就多進沈郁微博裏看看，多評論點贊轉發就行，回去多玩玩就知道了。”
收起手機後，許願繼續讀書，卻有些心不在焉，腦海裏不斷浮現微博頭像裏的少年——
落日餘晖下，那張深邃精致的側臉，猶如用最精細的工筆勾勒，完美得仿佛從漫畫裏走出來的美少年。
沈郁一周都沒來學校。
按照杜雙雙分配的“任務”，許願每天都會進沈郁的微博裏溜一圈，大概知道他不來學校的原因——
忙，非常忙，真正的腳不沾地，大部分時間都在飛機上度過。
短短一周時間裏，沈郁已經飛到過好幾座城市，有時候上午還在A市，下午就到了B市，行程安排得滿滿當當。
沈郁轉來那天，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覺，許願以為他在偷懶，現在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或許事實并非如此。
只有累極的人，才會在老師們高亢嘹亮的講課聲中，在課間震耳欲聾的嘈雜中，還能睡得如此安穩。
明星的生活，都是這樣快節奏嗎？
沈郁微博下，有真愛粉發聲維護。
“公司有病嗎，哪家藝人這種強度做活動？怕不是當沈郁鐵打的？”
“過去在M國，沈郁只是拍電影而已，從來不見他上節目，怎麽一回國，各大綜藝都快輪番上一遍了？”
“是我陰謀論嗎？怎麽感覺公司有種想要短時間把沈郁榨*幹似的？”
……
後臺休息室裏，沈郁窩在沙發裏，狹長的眼眸緊閉着，仿佛睡得正沉。
為了避免剛做好的頭發和造型弄亂，他只能探着修長脖頸，後背挺直，僵硬地端坐着，姿勢很不舒服，他卻似乎習以為常。
房間門打開又關上，安雅踩着高跟鞋磕在堅硬的地板上，發出沉鈍冰冷的聲音。
“小魚，你現在已經不是孩子，做事該有分寸，這樣賭氣下去，你的身體會吃不消。”
沈郁紋絲不動，仿佛一座聽不見聲音的雕塑。
安雅眉頭皺得更緊了：“和公司作對，吃苦的只會是你自己，凡事都好商量，沒有什麽是絕對的。”
沈郁依舊不理會她。
安雅無奈地咬咬牙，卻又拿沈郁沒辦法。她帶了沈郁好幾年，別看他年紀小，做事很有主心骨，讓人看不透心思。
這次不知是什麽原因，他寧願承受如此超負荷的工作量，也要和公司盡快解約。
以沈郁的各方面資質，今後在娛樂圈裏會有一片別人無法企及的天地。大好的前程等着他，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他卻主動提出了解約，好像一場兒戲。
公司高層震怒，用這種超負荷的工作量給他施壓。安雅勸過雙方無數遍，可根本沒用，誰都不肯讓步。
她倒是能明白高層的想法，這麽棵搖錢樹，是她也不舍得放手。
房間門被輕輕敲響，工作人員探頭進來，察覺到屋裏的冷氣氛，小心提醒：“接下來輪到沈郁上場了。”
話音剛落，原本仿佛陷入沉眠的沈郁，倏然睜開眼睛，眼底漆黑如墨，颀長的身影挺拔，不疾不徐地踏上舞臺。
他素來認真，就算疲憊到極點，在人前仍是那個豔光四射的少年，好看得讓人挪不開眼。
臺下觀衆響起陣陣歡呼，節目氣氛被推上高*潮。
在強烈的鎂光燈下，那漆黑的眼仁猶如最漂亮的黑珍珠，裏面映着一絲絲光亮，嬌豔的薄唇輕勾，笑起來好看極了。
安雅從來沒見過他眼底這副神采，通常那漆黑如墨的瞳孔裏，是沒有亮色的，像個沒有生命的手辦娃娃。
然而此刻，她确切在他眼中看到了光。
節目順利結束，安雅和電視臺領導寒暄了幾句。
回到休息室卻發現，那個本應該在裏面卸妝換衣服的少年，意外的不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