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很甜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到了周五這天。
這幾天,許願的日子過得太過正常,正常得不正常了——沈郁依舊每天讓她去他家裏輔導功課,可除了學習之外,他們沒說過一句其他的話。
在別人看來,兩人和平時沒什麽區別,可每當和沈郁接觸時,許願明顯能感覺到二人之間的低氣壓。
她不明白這次冷戰的原因究竟是為什麽,也不想明白為什麽,反而感覺,他們兩個像是現在這樣,只談論學習不談論其他,就很好,好極了。
高一高二年級在操場集合後,負責校園活動的老師在主席臺上講了些注意事項,然後各班依次進入客車,每輛客車都在前頭貼了對應的班級,以免有人上錯車。
原本七班班主任打算按照學號分配座位,話一出口,就遭到全班大多數同學的反對,所以班主任只好讓他們自行選座位,等到全都入座後,點名看人是否到齊就可以了。
許願剛才去了趟高二,和許乘月約好中午一起吃飯,回到自己班級所在的車上時,空位已經不多,主要集中在前排,後排只有零星幾個座位。
按照許乘月給她透漏的慣例,坐在前排的學生最有可能被班主任叫起來表演節目,以打發漫長無聊的坐車時間。
許願想了想,慢吞吞地朝後排走。
後排男生居多,大多座位上已經有人,一個男生走到宋啓凡身邊,剛要落座,就被宋啓凡一腳踹了起來。
男生揉着屁股,一連委屈地說:“幹嘛啊宋哥,我又沒招你!”
宋啓凡給他使了使眼色,男生莫名其妙地朝後一看,看到那嬌小的身影,頓時明白過來,一拍腦門:“哎呀,我看我和這座位今天風水不和,還是換個座的好!”
看他這麽上道,宋啓凡笑得眼角飛起來:“等回去請你吃飯!”
男生落座後,偌大的車廂裏,站着的人暫時只有許願一個。
宋啓凡朝她招招手:“許願,這裏有個空位,你過來吧!”
許願點頭,朝他走過去,走到半路上的時候,身後背着的書包突然飛起來,書包帶子拖着她倒走好幾步,一屁股跌坐在旁邊座位上,後背撞到裏面那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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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奇怪自己走得好好的,怎麽會突然摔跤,正打算先給這位慘遭墊背的同學說聲不好意思,哪知一回頭,對上鴨舌帽下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
沈郁慢條斯理地從她身後收回來手,一本正經的表情,仿佛他什麽都沒做過。
許願呆了呆,所以剛才并不是她沒站穩,而是沈郁拖着她的書包把她扯了過來。
沈郁淡聲說:“坐這裏。”
聲音依舊好聽,語氣也依舊如同這幾天的半死不活。
平時聽多了他這毫無起伏的語調,許願慢慢也就習慣了,今天不知怎麽,聽他這聲音就來氣。
憑什麽她要按照他的話去做,反派了不起嗎,就得所有人都懼着他?別人懼他,她偏不怕!
許願唇瓣緊抿,就要從座位上站起來,哪知道沈郁又拉住她的書包,書包帶子牢牢扯住她的身體,連站起來都不能。
許願氣哼哼地說:“你讓我坐這裏就坐這裏,我就得聽你的嗎!”
她聲音軟糯,一點都沒有威懾力,反而又軟又甜,就像在撒嬌。
“就坐這裏,好麽?”沈郁聲音放得很輕,近乎于哀求。
許願愣了下,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沈郁用這種柔和的語氣說話,她本不想答應的,不知為何,竟然鬼使神差的就答應了:“那好吧。”
話一出,她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他們現在不是在冷戰麽,怎麽這麽輕易就妥協了!
沈郁漂亮的眼睛裏溢出光,輕輕一笑,像二月的春風拂過白雪皚皚的大地,整個世界都更加明亮了起來。
宋啓凡看到許願走到半道上,原本走得好好的,突然就坐下了,站起身一看,看到她旁邊坐着的人是誰時,恨得咬咬牙,拳頭捏得嘎嘣響。
老天絕對是故意的,既然有了他宋啓凡,為什麽還要弄出來個沈郁,天天都要和他作對!
後面又上來幾個男生,大包小包的帶了很多東西,有個人甚至誇張地帶了個燒烤架,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這是去野餐呢。
許願抱着小書包,朝裏躲了躲,手裏的書包卻被沈郁拎了過去。
許願疑惑地回頭看他,沈郁已經站起身:“你坐裏面。”
看了看人來人往的走廊,許願默默起身坐到裏面,坐好後伸手去拿自己的書包,沈郁并沒有還給她。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不是十分強烈,正适合出游。
客車開得不快,從爾雅到雲大大概一小時的時間,長路漫漫,就像許乘月所說那樣,班主任閑得無聊組織前排同學唱歌,前排同學怨聲載道,他的目光逐漸朝後排瞟。
許願低着頭,幾乎把腦袋低進塵埃裏,生怕班主任發現她。
眼前突然落下來一片陰影,許願怔了一瞬,看向旁邊,沈郁頭上的鴨舌帽不見了。
她擡手把帽檐又往下扯了扯,完全蓋住自己的臉,假裝在睡覺。
沈郁手臂搭在書包上,陽關照進來,落在手腕,把那一節皮膚襯得格外白皙。
藏在帽檐下的桃花眼,不由自主目光落在陽光下,那一節白到晃眼的手腕上,忽然想起那天在體育樓裏的事。
其實,單論身材來說,沈郁身材颀長,渾身看不出一絲肥肉,并不如許子鳴壯碩,可那天他抓住許子鳴的手腕,許子鳴愣是沒有招架的能力,在他面前就像一只待宰的虛胖的綿羊。
不知道如此瘦削的身體裏,如何爆發出那麽難以抗拒的能量。
沈郁會那樣對許子鳴,該是為了她吧,後來許子鳴罵他“狼崽子”,卻沒見他多麽生氣。
想到這裏,許願後知後覺地發現,沈郁雖然性格反複無常,卻對她很好,真的很好,很多事都很照顧她。
就比如那天為她教訓許子鳴,就比如今天把靠窗的座位讓給她,又把鴨舌帽給她遮住臉。
這真是一個矛盾的人,明明細心又體貼,偏偏又性格反複無常,經常做出一些讓人沒法理解的事。
許願長舒一口氣,看在他對她不錯的份上,決定原諒他莫名其妙的冷戰。
伸手扯過來沈郁懷裏的書包,拉開拉鏈,掏出來兩顆準備好的草莓糖,一顆扔進嘴裏,一顆遞給沈郁。
“給你吃這個。”
沈郁低頭看向她指尖,那粉紅色的糖果在陽光下亮晶晶的,就如那溫軟粉嫩的指尖,散發着和一股讓人移不開眼的吸引力。
許願見他盯着草莓糖,半天不動,以為他不吃,正要收回來手,就看到沈郁一低頭,就着她的指尖,把那顆草莓糖含進嘴裏。
許願心跳漏掉一拍,怔在當場,忘記了動作。
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她耳朵尖兒像是被澆上沸水,燙得冒火。
剛才那一瞬間的溫熱觸感,仿佛烙印在指尖上,驅之不去。
“許願!”前排忽然一聲吶喊,把許願喊回來神。
許願擡頭,看到是杜雙雙,在人前愈發覺得臉頰燙起來,繃着小臉假裝鎮定:“怎麽了?”
杜雙雙看着她舉在半空中的手,皺了皺眉:“你這是幹嘛呢?”
順着她的目光,許願看到自己灼燙的指尖,連忙把手背到身後:“沒什麽,被蚊子咬了口。”
沈郁聞聲,眉峰輕挑,漫不經心地看了許願一眼。
杜雙雙:“哇,這蚊子也太會咬了,我覺得咬手最癢了,你還好吧?”
許願假裝沒有看到旁邊審視的視線,耳朵尖兒更燙了:“還好。”
杜雙雙:“班主任說回去要寫小組報告,咱們多拍些照片回去當素材。”
許願:“好。”
杜雙雙回過頭去,沈郁散漫地看着許願,唇角似笑非笑:“你的手被蚊子咬了?”
許願藏在背後的手,緊緊捏着指尖,一本正經道:“是呢,現在的蚊子太兇了,逮哪裏咬哪裏。”
“嗯,”沈郁漫不經心地舔了舔唇角,看得許願渾身血液都要倒流了,然後就聽到他慢悠悠地說,“你的草莓糖,很甜。”